鳳凰發財記（第一部）----010 海馬（ 下）

海馬（ 下）

話都已經說到這裏，誰還敢不答應，隻能讓船老大開船，跟著綠殼船的後麵，這樣，一群綠殼船，夾著一艘大船，浩浩蕩蕩地在海裏開起來。小鳳看綠殼，其實也隻有一個腦袋一個屁股，心裏反而沒有剛才那麽害怕，他回頭看看小虎，阿滿和賬房，小虎無動於衷，根本沒有意識到危險，賬房則是氣定神閑，仿佛眼前的事情，跟他沒有什麽關係，隻有阿滿不同尋常，兩眼放光，興奮異常。

船最後在一個島上靠岸，因為在晚上，不知道島上到底有多大，綠殼打著火把，引著大船上的人上岸，最後走到一處祠堂，祠堂一個大廳，三個廂堂，南牆正中央，供著不知誰家祖宗，大廳很大，足夠容納幾百人。眾人站齊後，活老三和蔣養博走到供桌前麵，咳嗽幾聲，大家立刻安靜下來。活老三先發話，說：“各位鄉親朋友，晚上好，老子喜歡直來直去，有屁先放，今晚我把大家請來，是要各位做個見證，十八年前，老子和蔣先生同時要娶菊鳳，可當時老子和蔣先生家都很窮，出不起彩禮錢，最後這位菊鳳姑娘由她老爹做主，嫁給了瘸腿老六。去年老六倒黴，打魚回來後，喝口涼水，居然咽死，菊鳳如今守寡，養家糊口，很是艱難，老子當年去菊鳳家提親時，雖然她爹不願意，但菊鳳本人，並沒有嫌棄我這個窮人，老子很是感激，今年三月，特地帶了錢財禮物，來看望菊鳳，不期碰到蔣先生，也在菊鳳家，老子想，你這蔣養博算是哪個蔥？也來我菊鳳麵前獻殷勤。老子回去後，左思右想，咽不下這口氣，提出要娶菊鳳，沒想到，蔣養博這個狗生的一看老子要娶，馬上也跳出來，說要娶菊鳳，你說老子什麽時候能吃這虧？今天老子把話擱在這裏，這菊鳳，老子娶定了。” 說完後，底下有人呐喊起哄，這些人估計是活老三手下的跟班。

等雜聲小點時，蔣養博清了清嗓子，說：“當年菊鳳沒有因為我家窮，而嫌棄我蔣養博，當年要不是她老爹攔著，本是跟我蔣養博雙宿雙飛，這份情意，我蔣養博是不會忘的。現在菊鳳家庭生活困難，我來幫襯一下，也是情理之中的。但現在活老三居然提出要娶菊鳳，如果老三是個能上能下的人，我沒有意見，好歹菊鳳下半輩子也算有個依靠。但你們大家看看活老三，這副屌樣，不三不四，能五能六，就臉皮厚，也不想想，自己是什麽貨色，開口提親之前，應該打開馬桶蓋，去裏麵照照，就他這樣，給我菊鳳倒馬桶都不配，還想當新郎，做夢。”

一席話，說得活老三大怒，罵道：“老子不配，你就配，你蔣養博是什麽貨色？就憑你後生長得好？你什麽樣，大家心裏清楚，笑裏藏刀，麵上一套，背後一套，以為老子我不知道？” 蔣養博麵無表情地說：“我不敢說我自己有多好，但就是比你有姿色，比你多幾分學問，好歹讀過兩年書，就憑這兩樣，比你更配菊鳳，再說，老子什麽時候麵上一套，背後一套，你娘的，你這種貨色，才是表裏不一，當麵跟人拍胸脯，背後給人下刀子。” 活老三不怒反笑，說道：“你小子是比我有學問，不過也比我惡心，老子最多搶搶錢，搶搶東西，你蔣養博幹了什麽，就喜歡抓女人玩，還有，你是怎麽玩女人的？你特娘的喜歡跪在女人麵前，叫她們媽，這種惡心樣，以為老子不知道？” 蔣養博臉上微紅，但馬上神色如常，說：“我怎麽玩她們，關你吊事，又沒有殺她們？隻不過這樣玩，大家一起開心而已。你活老三，少給自己臉上貼金，什麽隻搶東西，山門灣九錢灘上，那幾艘貨船，你是怎麽幹的？你特娘地當麵說隻收一般貨物，怎麽在貨船開出三十裏後，又追上人家，再次殺人放火呢？” 活老三還是笑著說：“你小子如果喜歡跪下來給女人叫媽，不如你跪在菊鳳麵前，叫她媽，老子到不介意，給你當丈人。再說，山門灣那次，老子隻是說當時分貨物，又沒說過了三十裏後就不能殺人放火，還有，殺人放火的事你做的少？坎門灣，你也不是當麵放過明州的貨船，再在鬆門那邊再次上船，那船上的幾十口人，不全是給你扔到海裏了。” 蔣養博大怒：“你給老子當丈人？你給老子當孫子，老子都不要，你隻配給老子當夜壺。” 活老三受不了這個侮辱，當即操家夥，要上去拚命。

賬房看到這副鬧劇，心裏想：“真倒黴，出門前，還特地挑了個黃道吉日，以為一切都會很順利，沒想到，第一晚，就被人拉來看爭風吃醋，特娘的，難道問吉日那天，沒洗屁股？” 正想著，突然旁邊一位姑娘站起來說：“你們兩個不要動手，有話好好說，娘，你快點起來，說個話吧。” 隻見姑娘邊上一位頭上盤著發髻的中年婦女站了起來，對著蔣養博和活老三說：“你們兩個也別爭，我菊鳳誰都不嫁，給老六守一輩子的寡。” 眾人大驚失色，誰都不相信，眼前這位是菊鳳，剛才看蔣養博和活老三爭得你死我活，想必這菊鳳一定是國色天香，沒想到，是這麽一個小老太婆，仔細看她，眼小鼻塌，嘴角略斜，臉上印有幾道皺皺的紋，這幅長相，又是寡婦，就是倒貼人家，人家都不一定要，怎麽這兩個大綠殼大王，爭得死去活來，難道綠殼強盜的眼睛，跟普通人不太一樣? 眾人都是一樣心思，忍住笑，繼續看接下去的戲，怎麽個演法。

活老三當即跳了起來，說：“不行，菊鳳，你今晚一定要嫁給我，我活老三已經放出話，娶不到你菊鳳，我活老三以後在這海上這條道就別混了，老子不能輸給這狗日的蔣養博。” 蔣養博也說：“我要是輸給活老三，那我以後也別在海上混了。” 菊鳳說：“我不管挑誰你們中的誰，另一個都沒辦法在海上混，要不你們把我從中間劈開，一人一半？再說，我有什麽好的？一個小老太婆，你們要爭成這樣？” 蔣養博說：“我蔣養博隻要想要什麽，就一定要要到。” 活老三說：“如果跟蔣養博爭東西，我就一定要得到。” 菊鳳歎道：“你叫我怎麽選？要不我輪流跟你們兩人，一人半年？” 蔣養博跳了起來，說：“菊鳳，我是認真的，你輪流陪我們，你把你自己當什麽了？你還是挑一個吧。” 活老三也表示，不同意這種方法。這時剛才喊菊鳳為娘的姑娘說：“如果我娘選了你們中的一個，那另一個怎麽辦？敢保證以後不來鬧？你們如果真想我娘生活過得好，就應該有這氣量，作個保證，否則就是把我娘當作爭風吃醋的工具，如果這樣，你們兩個趁早離開，我娘誰都不要。”

這番話，說的蔣養博和活老三麵麵相覷，兩人沉默一會兒，正準備雙雙點頭答應。不料從人群中傳出一個高聲，說：“我賭活老三最後能娶到菊鳳，壓十文”。一句話，說得大家嚇了一跳，蔣養博大怒，叫到：“誰叫的？誰這麽大膽？給老子站出來。” 活老三到沒有說話，有人賭他贏，麵子有了，幹麽要生氣，要生氣也是這個狗生的蔣養博生氣。眾人尋著聲音一看，原來發聲的是一個渾身黝黑的年輕人，隻見他麵色自然，根本不在意眾人的眼光。小鳳和賬房嚇得臉色發白，因為這個年輕人，就是他們帶來的阿滿，現在他主動闖禍，自己脫不了幹係，就在兩人不知如何是好時，隻見阿滿大搖大擺地走到前麵，從口袋裏掏出十文錢，放在供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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