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綢茶館
嚐試寫作，挑戰不可能
輪 渡
金鼇鎮是由兩個大村組成，被赤蘭橋分成橋東橋西，獨毛家的後門就在赤蘭橋邊上，前麵是個大院子，走幾步就能到金鼇主街。小鳳本想從後麵進，但想想，還是應該從前麵的院子進去，這樣顯得有禮貌。這是個當地普通的大台院，院子裏麵有好幾戶人家，獨毛家是在院子的角落，小鳳敲門喊話，結果沒有人應答，這時，邊上有個鄰居婦女出來說：“他們一家都出去了，好幾天了，家裏沒有人，你找他幹麽？你是他家親戚嗎？” 小鳳心涼了半截，對那位婦女說：“我是從渡橋鎮來得，你知道他們什麽時候回來？” 這時婦女後麵閃出比他小一點的小女孩，說：“估計要好多天，最近海上有很多綠殼，好多船都停了。” 小鳳謝了她們母女，走回街上，想，這可怎麽辦？本以為找到獨毛叔，他就安全了。現在天亮了，歸原道士也應該追到金鼇鎮，白天有很多人，還安全，晚上怎麽辦？
這時他突然想起綠殼土匪，剛才吃早餐時聽人說，現在鎮外到處設關卡，檢查過往的人，而且海上江上還隻有官船才能開，找誰幫忙好呢？小鳳這時心裏一動，想起了三姑的話，要靠自己，自己老想著逃跑，幹麽不反擊？ 他停在路邊，來來回回走，仔仔細細地想了半個時辰，然後終於想了一個辦法。他往回朝著獨毛叔的家裏走去，走進院子後，他並沒有敲獨毛家的門，而是敲剛才那對鄰居母女的門。小女孩開了門，小鳳趕緊問：“你媽媽在家嗎？” 裏麵婦女聞聲出來，看到又是小鳳，有點嫌棄地問：“你要幹什麽？” 小鳳知道自己現在有點像乞丐，別人嫌棄非常正常，他也不在乎，隻是說：“大嬸，你可否給我獨毛叔一家傳個話？” 婦女一聽小鳳不是向她要吃的，態度有點緩和，說：“可以，什麽話？” 小鳳說：“我名字叫小鳳，渡橋鎮來得，你以後問我的獨毛叔就知道了。昨晚我坐船的時候，聽船上的人說，最近土匪和綠殼強盜特別厲害，專門綁架女人和小孩，你告訴我的獨毛叔一家，小心一點。” 小女孩被嚇了一跳，下意思地往她媽媽身後躲去，女孩媽媽笑著說：“謝謝你，我們知道，最近金鼇鎮有很多關卡，我們鎮裏應該很安全。”小鳳說：“安全什麽呀？土匪們都很聰明的，他們化作好人，然後趁機用迷藥迷倒女人和孩子，三天前我們渡橋鎮就有兩起這樣的事，土匪化作道士，把其中的兩家的孩子用麻袋抗走了，真是防不勝防，那道士說自己的鳳凰觀的，你說一般人哪裏會想到這種事，所以你們也要小心一點。” 婦女一聽有這新鮮事，來了精神，問：“孩子找回來了嗎？” 小鳳說：“一個花錢贖回來了，花了好多錢，另一個找到屍體了，現在我們渡橋鎮到處在抓道士呢，你不知道嗎？” 婦女嚇了一跳，說：“我們金鼇鎮還好，應該不會有什麽事吧？” 小鳳說：“我們渡橋鎮出了事，大家提高警惕，反而很安全，不過我看金鼇鎮好像都不知道這事，說不定土匪就過來了呢！反正你們要小心一點。對了，你還有其他朋友親戚在金鼇鎮嗎？你得通知他們，要小心道士。不過這事是很難防得，最好的辦法就是官府衙門貼告示。” 婦女嘴裏不自覺地說：“對，我要通知我娘家那邊人小心一點。” 小鳳看著這對母女都有點緊張，笑著說：“你們也不用太害怕，說不定土匪到其他地方去了呢，土匪最喜歡抓小孩，小孩值錢。” 說完就跟這對母女道別。
老話說，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母女關上門，膽戰心驚地躲在屋裏，嘴裏不斷地安慰沒事。就在這時，隻聽外麵一聲尖叫，那個叫小鳳的又重新跑了回來，瑟瑟發抖。這叫聲顯然吸引了很多鄰居過來，這對母女看到小鳳後，更是驚嚇，問：“怎麽了？” 小鳳說：“剛才我好像看到街上有道士，所以嚇得跑回來了，可以在你們這裏躲一躲嗎？” 鄰居們都圍了上來問怎麽回事，那位婦女添油加醋，把小鳳剛才的話重複一遍，大家都七嘴八舌地說開了，一些人說寧可信其有，小心一點準沒有錯，到時候孩子被土匪抓走了就完了，有人說要趕緊通知親朋好友，也有些人說要報告官府。這時小鳳說：“我們渡橋鎮那個道士，我聽人說好像叫歸原道士，是被鳳凰觀趕出來的，不知道他有沒有來金鼇鎮，說實話，告訴親戚朋友都沒有用，總會有人不知道，最好的辦法就是學我們渡橋鎮，在外麵貼告示，土匪一看大家有準備，就不敢明目張膽地下手，官府不貼告示，我們自己去貼，衙門看到這麽多告示，估計也會警惕起來。” 大家一聽這個辦法很有理，都說：“那我們也學學渡橋鎮。” 小鳳說：“這種事越早通知別人越好，今天是集日，說不定土匪都已經混起來了，人這麽多，土匪順手就可以把小孩拉走，到時候大人哭都來不及。各位大嬸們，知道了這事不去做，就好比見死不救，那要損家裏風水的。做這事也不花什麽錢，做了就是給祖宗和家人積些陰德的，比那些假善的人拜菩薩不知強多少倍。” 大家都覺得有理，尤其是積陰德的話，動了好幾個婦女的心，大家開始七嘴八舌的商量開了。小鳳趁機告辭出來。
回到街上，小鳳想著要不要帶金魚過仙靈江，現在自己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還要不要管閑事。不過先到碼頭再說，看今天有沒有船去渡橋鎮。到碼頭一打聽，心裏涼了半截，現在因為海上綠殼多，私人的船全停了，到渡橋鎮兩天後才有官船，今天傍晚時分，隻有去對麵海門衛的船。小鳳心想：“晚上留在金鼇鎮，肯定是不安全的，即使歸原道士被官府抓住，憑他的本事，晚上照樣可以逃出來。所以今晚必須離開金鼇，海門衛就海門衛吧，隻要不被抓住就行了。”
既然要到對麵去，就順便帶上金魚。魚缸不行，那用什麽？想不明白。他看著浩浩蕩蕩的仙靈江，心想：“在船上看到歸原道士，也不用怕，到時候自己可以口含魚珠，跳到江裏，那歸原道士估計是拿他沒有辦法的。” 想到魚珠，心裏一動，又想：“可否把金魚放著乾坤袋裏？” 試試看了，說不定有用。
小鳳又返回金鼇鎮，現在已經是下午，他趕緊吃了點東西，然後沿著赤蘭河往上，走一段距離就喊金魚，總算在一處有了回應，金魚浮上水，好奇地問：“你怎麽會妖語？”小鳳含笑不答，這是逃跑時，他跟小醜學得，沒想到現在居然能用來顯擺，隻見他掏出那隻新的乾坤袋，把袋子放著水中，讓金魚遊進去，然後把袋子提起來，過了一會兒，小鳳問金魚：“這個可以嗎？” 金魚等了一下，說：“這個好，不怕我們身上的妖氣，你是從哪兒得來這個寶貝？” 小鳳說：“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現在就走，我可以把袋口打結嗎？” 金魚說：“你等等，還有其他兩條呢，袋口可以係緊，我們不怕。” 小鳳又把乾坤袋放到水中，袋子裏的金魚吹了一聲哨，不過多久，遊上來其他兩條金魚。小鳳把袋口打上結，向碼頭走去，沿街走得時候，看到有人果然在貼告示，小鳳非常高興，看來那些婦女已經開始動手，他停下來看人貼告示，看告示上還畫著道士的圖像，而且圖下麵居然還有歸原道士的四個字，心裏十分滿意自己的傑作。他想了一下，向貼告示的人要了十來告示和一盆漿糊，說是幫他到前麵貼，那人想都沒想就給他了。路過金鼇山時，小鳳看四下沒人，偷偷打開乾坤袋，問裏麵的金魚還好嗎，金魚讓他放心，他們好得很。
到了碼頭，買了票，輪渡還要半個時辰才開，小鳳隻能在碼頭等，也不敢走太遠，怕歸原道士突然出現，自己可以隨時跳江。好在開船時，歸原道士都沒有來，小鳳這才放心地上船，而且一上船，就靠著船倉一角睡著了。也不知道是怎麽過得江，反正一覺醒來，船上就沒人了，他早已習慣這些，趕緊起身，檢查了隨身物品，東西都還在，小叫花的東西，沒有來動，小鳳數了數身上的銀兩，不是很多，自己得省著點用。
在問了金魚怎麽放他們出去時，小鳳沒有立刻行動，而是在碼頭四周，把要來得十來張告示全貼了出去，然後繞著海門衛外城，找了條大的淡水河，放出三條金魚。三條金魚非常高興，總算暫時安全了，連忙對小鳳謝了不停，小鳳也是有點飄飄然，順口問了一句：“你們還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 三條金魚楞了一下，小鳳一看這架勢，心中就後悔了，自己不應該假客氣。終於一條金魚說：“我們背上都有一根刺，你可否幫我們拔出來。” 小鳳還以為有什麽大事呢，原來是這種小問題，他在藥堂裏混，這些對他簡直就是小菜一碟，當即答應。
動手時才發現其實很麻煩，這刺是在身體裏麵，還好小鳳身上有把小刀，他讓金魚要忍住痛，自己則先是用酒，擦了一下小刀，然後在金魚背上挖了個洞，然後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最後終於把刺拔出來了，金魚背上都是血，小鳳嚇得差點暈了過去，包裹裏麵還有點草藥，趕緊用嘴嚼了點，敷在傷口止血，那天金魚也是痛得死去活來，好在最後刺拔出來了。後麵小鳳又如法炮製，把另外兩條金魚得刺也拔了出來。三條金魚都十分虛弱，但看上去精神都還好，小鳳忍不住問：“哪個缺德的家夥，把刺刺進你們的背上。” 一條金魚苦笑道：“這個叫定妖刺，當然是那隻螃蟹幹的。” 小鳳心裏一動，把地上的三個刺包了起來，放著懷裏，嘴裏說：“那隻螃蟹太壞了，以後我要用這三根刺刺進他的身體。”
三條金魚還是很虛弱，小鳳怕他們在河裏有不測，隻能把他們又放回到乾坤袋。天已經有點涼，小鳳往海門衛城門走，修海門衛是為了駐兵，所以城是圍起來的，小鳳隨著人流進了城，進去之後，發現這裏比渡橋鎮大多了，小鳳也沒有心思逛，趕緊找了地方吃早飯，吃完後想知道金魚吃不吃東西，一般人，流了很多血，最後是吃點黃芪當歸補補，不知道這些東西對妖怪有沒有用？但他仔細一想，中藥是萬物的一種，對天地任何的東西都有用，妖怪既然能在這個世上，中藥對他們當然也有用。想到這裏，小鳳趕緊找了一家中藥店，買了黃芪當歸，海門衛是個碼頭，特備欺生，看小鳳不時本地口音，價格比正常價高了很多，而且問了幾家，都是這樣，小鳳無奈，隻能高價買了一些，但要求藥店要把要磨成粉，同時又在米店裏買了些小米。到了一個偏僻地方，小鳳打開乾坤袋，往裏麵投了黃芪當歸粉，再加了一些小米，看到三條金魚嘴巴一動一動地在吃，心總算放下來了。
小鳳又回到碼頭，打聽有沒有船到渡橋鎮，因為去渡橋鎮要出海繞行，最近綠殼多，所有的船都停了，今天傍晚隻有去對麵金鼇鎮和前所衛的船，小鳳心想：“留在海門衛也不安全，但金鼇鎮也不能再回去，不如去前所衛，到時候自己再從陸路走回渡橋鎮。中間他又喂了金魚，直到把所有東西全喂光了，才抱歉地對三條金魚說：“我錢不夠，隻能買這麽多藥，你們覺得怎麽樣了？” 三條金魚說：“我們好多了，你可以放我們回去了。” 小鳳又重新走到那條淡水河，把三條金魚全部放回水中，收好乾坤袋，才依依不舍地跟金魚告了別。
小鳳不敢再花錢，到了碼頭，買完船票後，身上幾乎沒有錢了，他隻能忍著餓，上了船之後，又迷迷糊糊地睡過去了，夢裏他啃著雞腿，吃著饅頭，好不愜意。可惜夢沒做完，船就到了碼頭，小鳳這次到沒有睡過去，他跟著人流下了船，但他不敢跟人進城，隻是一個人呆在江邊，江邊現在對他來說是最安全的，隻要躲在水裏，歸原道士就對他沒有辦法。雖說現在還是夏天，下半夜還是有點涼意的，小鳳抱緊身上的包裹，縮在碼頭的一個角落，聽著潮水聲，迷迷糊糊但又不時被驚醒。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小鳳站了起來，向前所衛走去。這裏雖然也是駐兵地，但明顯民風不對，早上街上就有流裏流氣地小流氓，好在小鳳看著像乞丐，那些小流氓怕失身份，不屑於上來欺負他，小鳳倒也不怕，不過打鬧起來，到時候難於脫身，再說自己餓了好久，也沒有力氣跟他們打架。身上就十來個銅板，還要堅持兩天才能到渡橋鎮，而且還是在一切都順利的情況下才行。他沿街看著這些早餐攤，東西看上去真香，但他知道他不能買，最後在菜攤上，用所有的錢買了十塊紅薯，兩個蘿卜和四個饅頭。
他先吃了兩個饅頭，墊了一下肚子，然後問明了方向，向渡橋鎮走去，一路上不時地往後看，看看歸原道士有沒有跟來，人多的地方，他就平常的走路，沒人的地方他就快速地跑，到下午的時候，身體實在是撐不住了，看四下沒人的時候，點了火堆，烤了紅薯，吃了三個後，還是覺得餓，於是又生咬了一根蘿卜，接著又上路，就這樣，他不時地回頭看，發現後麵都沒有歸原道士，心想不知道那個老王八蛋現在在哪裏？
歸原道士果然被小鳳害慘了，他天亮後就從渡口往金鼇鎮趕去，一路狂奔，過了兩個關卡，好不容易到了金鼇鎮，他感覺了一下定位符，發現小鳳還在金鼇鎮，於是先放心地找了一個攤子吃午飯，結果不知怎麽得，攤主不斷地打量他，正在他吃得爽的時候，結果來了幾個當差，上來很客氣地問他是不是從渡橋鎮的鳳凰觀來得，是不是叫歸原道士。歸原道士哪裏知道他已經出問題了，還以為自己的名聲在外，於是高興地承認了身份，結果那些當差二話不說，上來就把他鏈走了，帶到衙門直接關起來。歸原道士本來是不怕這些膿包當差的，但好民不跟官鬥，暫時隻能忍氣吞聲。衙門對土匪，都是先關幾天再審問，要先消消這些壞人的銳氣，歸原道士被關到第二天下午，也沒人理他，而且也沒人送他吃的東西，他昨晚就感覺小鳳好像已經逃到江對岸去了，心想現在再不追，估計就來不及了，於是掰斷牢門，打傷了幾個當差的，直接往金鼇碼頭跑去，當差的發現這道士果然厲害，一定是土匪無疑，連忙出門通告其他當差，立刻封鎖金鼇鎮，按家搜查，豈不知歸原道士本事大，早就逃到金鼇碼頭。他好不容易上了船，開始閉目養神，隻不過船上的很多人都很奇怪的看著他。船到了海門衛碼頭，下船後突然有人大喊，抓土匪，他還覺得奇怪了，心想這土匪也太囂張了，居然敢坐官船，等到一群士兵出來，問：“土匪在哪裏？” 隻見很多人都用手指著他時，他才意識到被人設了圈套了，那些士兵一邊上前，一邊大喊：“快抓住歸原土匪，快抓住歸原道士。” 歸原道士這才慌了腳，人家連名字都知道了，而且海門衛的士兵可不像金鼇鎮的那些膿包當差，手裏可是有些真功夫的，最後歸原道士雖然打到了很多士兵，但自己也受了點小傷，狼狽出逃，一口氣跑了兩個時辰，進了山林，才甩了那些士兵，所以他根本不可能再渡江來追小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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