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綢茶館
嚐試寫作，挑戰不可能
問 罪
鐵算盤終於可以揚眉吐氣，鳳凰藥堂的先生和少奶奶出資入股，有了這些銀兩，他先是進山收藥材，而後又是跟著獨毛跑了趟海，有獨毛保航護駕，在海上是一路暢通無阻。回到渡橋鎮之後，藥堂先生又馬上給他提供了一些新的消息，就是天上台和仙人居兩個地方，有很多珍貴藥材，尤其是烏藥，如果那邊的路通了之後，以後他這個鳳凰大藥行，就會變成周圍數一數二的行業老大。賬房想了一晚，第二天毫不猶豫地上了路，做成行業老大，不是錢財的問題，而是麵子和地位的問題，大丈夫誌在四方，不拚一拚，怎麽能擠到上麵去呢？天上台和仙人居倒是好地方，山清水秀，山民也是淳樸，但也有很多綠殼強盜，也有很多愣頭青，這條路不好走。好在賬房經驗豐富，膽大心細，居然安全地回來了，而且確實帶回來很多烏藥回來。
連續這麽幾趟下來，已經是大半年了，他回到自己的房子時，百感交集，看著房子裏這麽多的藥材，還有這半年來打通的這麽多進貨渠道，心想：“總算可以在渡橋鎮站穩腳跟了。” 藥行做得是批發生意，來來往往的人不多，但每單都是大買賣，所以即使進出錢財很大，但平時一點都不忙，他每天下午照例還是去鳳凰藥堂幫忙算賬。有一天他正在算賬時，突然想起好久沒有見過小鳳了，這小王八蛋，不會真在鳳凰寺出家當和尚了吧？自己這次帶來很多偏方高價藥，還希望他能幫忙出手呢！當然這事是瞞著藥堂先生幹的，藥堂不喜歡冒險做大買賣，找小鳳他不好明問，不如偷偷去找。
一天下午，他提早出了藥堂，走到鳳凰寺，問守門和尚：“大師父能否給我叫一聲裏麵的小鳳，我有事找他。” 守門和尚奇怪地看著他，說：“小鳳，你說鳳凰藥堂的小鳳，他不在我們鳳凰寺呀，去年他到在這裏，過完年他就沒來這裏了。” 賬房聽了大驚，回到家，左思右想覺得什麽地方不對，第二天一早，藥行也不開門，直接跑到鳳凰藥堂問先生：“小鳳去哪兒了？他沒有在鳳凰寺。” 先生看了一眼賬房，不經意地說：“他是不在鳳凰寺，他現在出去跟人雲遊曆練去了。” 賬房一想不對勁，說：“雲遊，他一個小孩需要什麽雲遊，你別瞞我，他到底幹麽去了。” 這時二歌過來笑著說：“他過完年，就去鳳凰觀替我們先生代替修行，這時候跟著道觀裏的兩位道士，出去遊玩去了，我都羨慕得流口水。”
賬房這一驚非同小可，對先生大聲說：“你知不知道，小鳳跟鳳凰觀的道士們打過架？你讓小鳳去鳳凰觀，你這不是要害他嗎？” 大家聽到喊聲，都圍了過來，少奶奶說：“這個我們還真不知道，不過他在觀裏半年多，道士們對他都挺好的，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吧？” 賬房冷笑說：“在渡橋鎮，他們當然不敢，出了渡橋鎮就難說了，到時候他們回來說，爬山的時候不小心摔死了，你找誰講理去？你怎麽跟他的父母交待。” 這麽一說先生和少奶奶都有點驚慌，嘴裏不停地說：“不會吧，不會吧，我們趕緊去鳳凰觀要人去，把小鳳找回來。”
此時賬房倒是冷靜，讓先生和少奶奶把來龍去脈都說一遍。此事有關人命，少奶奶不敢怠慢，一五一十地從道士算命說起。當說到道士來到藥堂裏麵，從房頂上找出東西時，賬房直接打斷話，讓木頭搬了一架梯子，親自爬到藥堂房頂，不一會兒找出好幾個亂七八糟的東西，然後跟少奶奶說：“是不是這些東西？影響到藥堂的風水，然後影響到你以後的命不會好？” 少奶奶和先生看得臉色發白，兩人確實被騙了，道士確實要報複小鳳，這事一開始就有問題，少奶奶被人拉住算命，就是騙局的開始。少奶奶更是哭了出來，說：“去找鳳凰觀要人去。”
賬房說：“你怎麽要人？先冷靜。”然後想了一會兒說：“鳳凰觀的道士，雖說不是些積善行德之人，但也不會做傷天害理的事情，應該是裏麵有幾個壞道士，偷偷出的壞主意，裏麵道長，估計都不知道此事。我們這麽上門，他們肯定是不認的，即使真有此事，他們怕影響名聲，必定抵賴。但我們偷偷地去找，一沒有線索，二沒有人力，肯定不是好辦法。事到如今，著急是沒有用的，我們得好好想想，我們這兩天藥堂關門，大家全力去找小鳳。” 大家沒有異議，木頭還在門口貼了告示，說藥堂因事關門兩天。
過了一個時辰，藥堂除了讓阿滿娘和小丫鬟留守外，全部去了鳳凰寺，守門和尚看著鳳凰藥堂浩浩蕩蕩的人，嚇了一跳，問：“小鳳出事了？” 少奶奶含淚道：“被鳳凰觀的道士害了。” 守門和尚大吃一驚，連忙跑去找鳳凰和尚，同時還通知寺裏的其他和尚。鳳凰和尚聽了此事後，暴跳如雷，罵道：“這鳳凰觀的道士也太特娘的缺德了，有本事衝著我們鳳凰寺來，欺負一個小孩算個卵本事。” 罵完後立刻要人敲鍾，召集和尚，去鳳凰觀講理去。賬房趕緊攔著，說：“你先別急，鳳凰觀的那幫狗道士，是不會承認的，到時候他們推的一幹二淨，我們得從長計議，做好了，可以幫鳳凰寺長臉，說不定還可以讓鳳凰觀的那幫臭道士，滾出渡橋鎮。” 鳳凰和尚說：“隻有能把人找回來，怎麽樣我都行，你說吧，怎麽辦？” 賬房拿出紙和筆，群策群力，大家則不斷提意見。
中午時分，賬房讓木頭立刻坐船去穿山碼頭，找一個叫小四的人，二歌則是找個師爺寫狀子，然後遞到公堂上，剩下的藥堂三人，再加鳳凰寺的三個和尚，去鳳凰觀要人去。大家沒有異議，在鳳凰寺吃了點東西，就分頭辦事去了，鳳凰寺的和尚都聽到這個消息，個個義憤填膺，摩拳擦掌，都想跟著去把鳳凰觀給掀了。
今天本是個好天氣，鳳凰道長正在房間裏喝茶養生舞劍，結果一個小道士匆匆過來，說有人找上門來，裏麵還有鳳凰寺的和尚。鳳凰道長一聽就不高興，跟鳳凰寺的事情，不是兩家都坐下解決了嗎？怎麽又找上門來，但人家既然上門，不去也不行，於是整整衣服，去了客房迎接去了。進門之後照例是寒暄幾句，此時，賬房忍不住了，說：“道長也不用打哈切了，我們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我直說了，把人交出來，有事衝著大人來，欺負一個小孩算什麽本事？” 鳳凰道長脾氣本就不好，沒好氣地說：“這位先生說話讓我不明不白，我們鳳凰觀清清白白，怎麽說我們去欺負人呢？還欺負一個小孩，這從何說起。” 鳳凰和尚站起來說：“你別給我裝清高，都是出家人，就不要這樣不要臉了，實話說吧，鳳凰藥堂的學徒小鳳，你們把他弄到哪裏去了？他是幫著我們跟你們打過架，但有事光明正大的來，暗地裏害人算什麽本事？” 鳳凰道長此時想起來了，打架那天，有個不是光頭的小王八蛋，用石頭扔了自己的下身一下，害的自己痛了七八天，想到這裏，氣不打一處來，跳起來說：“那個小王八蛋在哪兒？我要把他碎屍萬段。” 賬房冷冷地笑了一聲：“鳳凰觀的道長們就這本事？人先給我們交出來，你鳳凰觀雖說本事大，但老子也是在道上混過的，也不是這麽好惹的。” 鳳凰道長自知失言，但他又受不了威脅，說：“你不好惹，鳳凰觀就好欺負不成？如果抓到小孩，我最多也是打他一頓，怎麽可能把他藏起來？” 賬房說：“道長是有道人士，當然隻會打人一頓出出氣，鳳凰觀的其他道士，估計就沒有這麽好的修養了，一個當家道長，就這點修養，還會去打小孩，下麵的弟子更不用說是多好的人，正所謂的上梁不正下梁歪。” 鳳凰和尚搭腔道：“鳳凰觀果然是修身養性的地方，道長抓到小孩，還會去打他一頓，是不是其他道士，每個人都去打小孩一頓，你說他這麽一個小孩，怎麽能經得起你們鳳凰觀這麽多道士每人一頓毒打，就是大人，也會被打死。” 先生和少奶奶聽到打死二字，顫聲地說：“你們鳳凰觀太不要臉了，去我們藥堂把小孩騙到鳳凰觀，你們如果不交人的話，我們要去告官了。”
鳳凰道長冷冷的說：“你要告官隨便你，我們是行得正坐得直，不怕半夜鬼敲門。” 賬房此時冷笑道：“道長做事是問心無愧，但你既然是鳳凰觀管事道長，底下犯錯，你照樣受到牽連，不說其他的，鳳凰觀的名聲，難道你鳳凰道長就不在乎？一個堂堂道長，遇到事先是推托，還排排胸脯保證自己沒錯壞事，你能保證鳳凰觀所有的道士都沒做壞事？你這種人當道長，怪不得鳳凰觀落得今天如此地步，你應該去外麵聽聽，鳳凰觀的口碑有多好，好好的一個道觀，就是被你們這樣道長搞壞，看看人家，不說別人，鳳凰寺的鳳凰大師父，就比你強百倍，你給他提鞋到尿壺都不配，這點小事都處理不了，你召集門下弟子，問問有沒有這事不就行了。我們告了官，門口都是官兵，到時候在觀裏裏外裏搜上一遍，鳳凰觀的老臉往哪兒擱？” 鳳凰和尚笑著說：“讓鳳凰道長給我到尿壺，就不用了，我還沒有這麽有福氣，不過鳳凰道長的做事，我看是很不著五六的，鳳凰寺和尚我是天天教導訓斥，都不敢保證門下弟子，個個都是慈眉善目，淨做好事的和尚，你一個道長，天天隨心修身養性，敢打保票說自己弟子個個是神仙？說出去也不怕人笑話。” 鳳凰道長被話擠著，氣不打一處來，關鍵是人家句句在理，還帶點侮辱，一時說不出反駁的話來，如果硬撐著，發怒趕人，萬一正如他們所說的，報官搜人，鳳凰觀的名聲會一落千丈，鳳凰寺本來就跟鳳凰觀有仇，搞不好這些和尚借機做文章，即使後來真的是被冤枉，到時候吃虧的還是鳳凰觀，搜道觀名聲肯定毀了，想到這裏，他換了一副麵孔，說：“既然大家都一口咬定我們鳳凰觀藏人，那我就調查調查，之後給各位一個信吧。” 賬房笑了出來，說：“道長以為我們多大年紀了？還是二三歲不成，我說道長做事不著五六，還真沒有瞎說，如果你想撇清關係，當著我們的麵，問門下弟子就可以了，如果真能找到小鳳，我們絕不會怪罪你鳳凰道長，門下弟子參差不齊，難保有極少數一時鬼迷心竅，管事的人，隻要處事公正，裏外一致，有事不怕藏著掖著，誰敢說出個一二？” 鳳凰和尚說：“鐵先生說話就是在理，要是底下的人做了壞事，管事的人都要受牽連，那我的腦袋早就掉過好多次了。我們和尚不如道士修生養性，平時就念些被道長們看不起的佛經，但我們遇事不怕丟臉，有則改之無則加勉，什麽事情都擺在明麵上來，反正佛經上怎麽說，我們就這麽做。我們和尚沒有看過道長們的神仙經，也不知裏麵是不是寫著，難道是遇事能躲則躲，能推則推，能賴則賴，這樣才能最後飛上天，做神仙。不過鳳凰觀的鳳凰道長是有名的有道人士，斷不會做出這些沽名釣譽，不三不四的事情來” 鳳凰道長氣得反而笑了，這個所謂的鐵先生，和這個狗屁鳳凰和尚，一唱一和，一會兒捧著自己一會兒踩著自己，話裏話外，就是要親自過問，否則就不罷休，於是無奈地說：“這樣，我叫些弟子過來，當你們的麵問他們，如果沒有，那請你們走，我們鳳凰觀雖說茶飯不香，也不是什麽美味佳肴，但給和尚吃，我們還是舍不得的。” 鳳凰和尚笑道：“道長客氣了，我們和尚倒是財大氣粗，這個事完了之後，我們一定請道長帶門下弟子，來我們鳳凰寺大吃大喝，隻要你們肯吃素。”
客房裏進來十幾個道士，鳳凰道長等他們站好之後問：“有人說，鳳凰藥堂的一個學徒小鳳，被我們鳳凰觀的道士打死了，你們說，有這事嗎？”這話一下子炸開了鍋，道士們個個氣憤不平，都說：“這是什麽話，我們道士是修身養性之人，怎麽把我們說出綠殼強盜窮凶極惡之徒呢，在外麵說說也罷，還上門來罵？這和尚也太欺負人了吧！” 鳳凰道長聽了下麵道士的話後，對著賬房他們兩手一攤，好像意思是說：“你們聽見了沒有，我們是清白的。” 賬房不說話，問鳳凰道長說：“我可以問各位道士幾句話嗎？” 鳳凰道長大度地說：“我不答應，你也不會罷休，隨便問吧。” 賬房笑了笑，等大家安靜下來後，說：“鳳凰道長說話，也太不求是，什麽把人打死，鳳凰觀的道爺們個個眉清目秀，怎麽會幹這種事？” 道士們一聽都點頭，說：“就是嗎！” 賬房接著說：“我們藥堂學徒小鳳，頑劣不堪，最近莫名其妙地走了將近一個月，我看他在你們鳳凰觀住過，是不是你們鳳凰觀的道士把他藏起來了。” 聽這話，道士們就不樂意了，有人說：“這是什麽話，你們學徒走丟，就上我們這裏來找，在我們這裏住過，難道我們就要負責他的行蹤不成，肯定是你們藥堂對學徒苛刻，人家學徒才逃走，你們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卻賴在我們身上，就是無賴也不能這樣。” 道士們七嘴八舌的說開了。賬房咳嗽一聲，等大家靜下來後，又說：“我們也就是他不聽話，罵了他幾句，不過人現在找不到了，我們是有點著急，如果冒犯了各位道爺，我先在這裏給各位陪不是。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小鳳經常跟我們誇鳳凰觀的道士對他如何好，說不定他走之前，給各位透個什麽口風，如果你們能如實相告的話，鳳凰藥堂是感激不盡的。” 道士們顯然對賬房一夥沒有什麽好感，說：“他天天跟著親風明月在一起，我們跟什麽小鳳大鳳根本不熟。” 賬房聽了馬上高興地說：“那可麻煩親風明月兩位道爺m出來見見。” 鳳凰道士正想說話，馬上有人接著說：“他倆出去雲遊去了。” 賬房說：“可否讓我們去小鳳以前住過的房間看看，說不定留下什麽線索之類的東西。” 鳳凰道長馬上說：“你們學徒怎麽會住到鳳凰觀？搞錯了吧，小王八蛋在鳳凰觀，難道我不知道？”
賬房此時說：“你不知道的事情多著呢，我問各位道爺，小鳳到底有沒有在鳳凰觀裏住過，你們出家人，可不許打誑語的。” 眾道士突然不說話，鳳凰和尚馬上說：“鐵先生，不打誑語是我們和尚，道士嗎，好像他們神仙經裏沒有這樣的規定，出口說謊，也是可以原諒的。” 鳳凰道長怒道：“你們和尚才念神仙經呢。” 然後對著眾道士問：“到底有沒有住過，說實話。” 其中一個膽子大的說：“他好像跟著親風明月，住過後麵的小院。” 鳳凰道長此時有點怒，這麽大的事情，自己居然不知道，而且大家都知道，就瞞他一人，馬上喊道：“把親風明月給我找過來。”
此時先生說話了，說：“鳳凰道長，你也是有道之人，就別在這裏演戲了，親風明月早帶著小鳳出去了，我親自送他們上的碼頭，還會不知道。” 此時少奶奶也開口說，把她如何正月裏被人拖著算命，到小鳳如何被藥堂裏送到鳳凰觀，替藥堂先生修行，前前後後的事全說了出來。鳳凰道長聽了之後大怒道：“胡鬧，我們道士哪裏會算命，再說也沒有替人修行的說法，你肯定上當了。” 賬房說：“上不上當，我們不管，但騙我們的人，確實來自鳳凰觀，小鳳確實也是來鳳凰觀住過半年，小鳳也確實被你們道士親風明月兩個道爺帶出去，這些你不能否認吧，我們不到你這裏要人，上哪兒要人去，隻要你把人給我帶回來，我們既往不咎，但如果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你也別怪我們不客氣。” 鳳凰道長說：“這些我真不知道，你向鳳凰觀要人，我們上哪兒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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