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發財記（第一部）----010 海馬（ 上）

海    馬（上）

夏天的炎熱，對人確實是一種折磨，渡橋鎮居民，是衣服越少越好，婦女們，把衣服脫到最後一件，不在乎身份的男人，則幹脆就剩一條褲衩。先生家的少奶奶，更是輕紗羅裳，惹得二歌和木頭兩個大夥計，暗地裏直流口水。夏天，是藥堂生意最清談的日子，居民的抵抗力，開始增強，很少生病。一天吃晚飯時，賬房對先生說：“夏天事情少，留在藥堂裏，光吃白飯不幹活，心裏堵著慌，要不趁機，跑一趟海上，看能不能收點藥材回來，比如說海馬。” 先生搖頭說：“這個太危險，海中強盜綠殼成群，搞不好，命都丟在那裏，冬天這麽忙，夏天沒事，正好休息，況且這點飯錢，藥堂還是負擔得起。” 賬房笑道, 說：“我不帶銀兩去，強盜綠殼怎麽會來搶？我隻不過是去探探路，如有藥材，還是老規矩，讓漁民直接把藥材送到藥堂來，再在櫃上領錢，海馬稀少，如能收上一些，對藥堂可是一筆大買賣，這趟出去，不需要太多本錢，隻要出一些行李費就可。” 一席話，說的藥堂先生心動，說：“晚上我再想想，明天給回話。”吃完晚飯後，藥堂先生進了自己的房間，沒一會，就出來，說同意賬房出海，而且可以再找幾人一起去，旅費櫃上領。

晚上，賬房叫住小鳳，問：“想不想和我再出去一趟？” 小鳳嚇得直搖頭，說：“山裏可以，但水裏不行，我不會遊泳，而且還怕水。” 賬房笑道，說：“出去一趟，可以發大財，危險中求富貴，像你這樣小心，隻能一輩子在藥堂給人當夥計。” 小鳳聽後，悶聲不響，說：“讓我想想。” 晚上小鳳有了心事，功也懶得練，靜靜地躺在床上，想賬房的話，危險中求富貴，沒錯，但總不能把命都丟掉吧，不過，也總不能一輩子都當夥計吧！家裏還等著自己光宗耀祖呢！阿滿看著小鳳輾轉反側，問道：“有誰欺負你？有你阿滿哥，不用怕。”小鳳苦笑說：“沒人欺負我。” 過了一會兒，他問阿滿：“出海是不是很危險？” 阿滿奇怪地問：“你一小屁孩，要出海幹麽？去玩？有什麽好玩的？海上到處都是綠殼強盜。”小鳳笑了笑說：“你不是說，誰都不怕嗎？怎麽怕起綠殼強盜了？” 阿滿大怒，說：“老子什麽時候說怕了，綠殼強盜來，老子一手拍死一個，就是他們人太多，老子拍起來有點麻煩而已。”說完，他自己也笑了，小鳳也跟著笑。

笑歸笑，但主意還是要自己拿，到底要不要跟賬房出海呢？他幹脆把前因後果告訴阿滿，問阿滿：“我怎麽辦？” 阿滿聽完之後，脫口說：“特娘的，有這種好事，不用自己掏錢，老子就是上刀山，都跟著去，趁年輕，出去曆練曆練，要不，像老子這把年紀，隻能給人家幫工，你問問那個賬房，去的時候，可否連連老子一起帶上。” 小鳳茅塞頓開，越想越對，危險怕個屁呀，沒本事，以後娶不起老婆，活著還有什麽意思。他打定主意，心裏反而輕鬆，搖著扇子，慢慢入睡。

一早碰到賬房，小鳳正經地說：“我昨晚和人商量了一下，他們都讓我跟著出去曆練，但初次出海，心裏還是沒有底，所以我拉上兩個有本事的朋友，一個陸上拳腳了得，另一個水上功夫了得，有這兩個朋友在，我才有點把握，人常說，一個好漢三個幫，單槍匹馬，是成不了什麽氣候的，如果你不答應，你找別人跟你一起去，海上綠殼強盜多，我不會為這點經曆，把命弄丟了。” 賬房在猶豫，心想：“這小屁孩怎麽能說出這麽一番話，誰教的？” 小鳳用眼瞄了瞄賬房，接著說：“這兩個朋友，跟我有過命的交情，有本事，而且嘴還牢了，不會亂說話，其實他們也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借機跟著出去逛逛，吃點白食而已，反正這些帳目，最後都可以報在櫃台上。” 賬房罵了一句：“小王八蛋，才幾歲？就跟人有過命的交情？跟出去可以，就是回來後，嘴不能亂說。” 其實賬房也是考慮人多好辦事，但他身邊好像並沒有什麽過命的朋友，他突然意識到這個問題。眼前這個小屁孩，還有兩個過命的朋友，老子這麽大年紀，一個都沒有，特娘的，這是什麽世道？對了，眼前的小屁孩，算不算自己的朋友，想到這裏，他罵了句：“娘個匹，老子居然跟小屁孩稱兄道弟。”想到這裏，自己笑出聲來，對著小鳳說：“後天一早出發，不要遲到。”

小鳳沒想到，這事居然能成，他有點得意，下午他抽了個空，跑到魚婆家，央求魚婆，讓小虎跟他出去十幾天，說：“我要出海，但怕遊泳，有小虎在，我可以放心。” 魚婆說去海裏，想都沒想，直接答應了。小鳳其實耍了個小滑頭，他如果邀請小虎一起去，魚婆估計不會答應，但如果央求小虎幫自己，這事就能成個八九分，果然一出口，魚婆直接答應下來。

晚上碰到阿滿，說：“我求了人，答應帶你出去見見世麵，我小鳳還是有麵子的，路上不用你花錢，當然，如果你不去，也無所謂，反正這白食，渡橋鎮想吃的人有的是。” 阿滿罵道：“老子窮，就像吃白食的人？告訴你，老子什麽世麵沒有見過，有白食吃，不去吃，你當老子是傻子。” 說完，自己都笑了。

第三天一早，四人聚集在鎮上漁船碼頭，賬房看小鳳兩個所謂本事大的朋友，一個是廚房燒火婆給人幫工的傻兒子，另一個是和小鳳差不多大的小屁孩，正想張嘴罵。小鳳卻先正色地對他說：“你別看我朋友小虎小，如果你能和他一樣，在水中憋氣三柱香功夫，老子光屁股，圍著渡橋鎮跑三圈。” 賬房粗話，活活被憋回去，笑著罵道：“你一小屁孩的屁股，誰願意看? 快點給老子上船，我們要趕路。”

小船到了穿山港，四人換上大船，然後出海，大船朝北開往明州方向，大船有兩層，比上次那個大多了，能栽上百人，附近海麵綠殼強盜多，人少，都不敢出海，所以都是幾十個人結伴，才一起出海跑碼頭。

大船並沒有在老鼠峙島停靠，小鳳奇怪地問賬房：“到底去哪裏？” 賬房不屑地說：“老鼠峙有個屁海馬，當然要繼續往北走。” 小鳳無話，反正對他來說，去哪兒都一樣，跟著賬房走就是了。

將近傍晚，太陽慢慢地在遠處海邊下沉，餘暉照著海麵，五光十色，小鳳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景象，興奮地拉著小虎，嚷著說好看，小虎好像並不興奮，估計以前見過這景象。天色漸暗，小鳳發現，船上人開始緊張起來，賬房也沒有了白天的那種鎮定。小鳳情緒也受了點影響，問賬房：“出了什麽事？” 賬房倒也不隱瞞，說：“晚上，綠殼要開始在海麵出現，這時大家都會很小心，都是自覺地自發組織起來，對抗綠殼，如果隻有小股綠殼強盜，大船的人可以應付，但如果是大綠殼，我們這艘船的人就不夠，所以現在大家都比較緊張。” 小鳳好奇地問：“綠殼長得什麽樣？是不是有兩個腦袋四隻手？” 賬房被逗樂了，笑道說：“綠殼不光有兩個頭，還有兩個屁股。”

天色已經完全暗了，此時水麵平靜，不過從船上人的神情中，可以看出，大家都是出奇地緊張。這時，有人指著遠處一個亮點，大聲喊，綠殼來了，人群一下子開炸，順著手指方向望去，隻見遠處天邊，有一閃一閃的火光若隱若現。大家啞然，罵道：“這是什麽綠殼強盜? 估計是一般漁船，就是真的是綠殼，也是烏合之眾，憑大船上這麽多人，怕個屌？” 大家如釋重負，前麵繃緊的神經，一下子釋放，都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輕鬆。

遠處的亮點，越來越多，越來越密，越來越亮，大家開始麵麵相覷，船老大罵了聲：“娘個西皮，老子出門踩了狗屎，碰到大綠殼。這麽多的綠殼，抵抗是不可能，弄不好，還會有性命之憂，沒辦法，隻能破財免災。” 一般有大綠殼時，船老大出麵，勻給綠殼一些貨物和錢財，破財免災，大綠殼都是些幹大事的人，有講究，有飯大家一起吃，而且還講信用，隻要得到錢財，不會趕盡殺絕。

大家束手就擒，反而坦然，緊張也沒用，隻能聽天由命。一會兒燈火靠近，真的是密密麻麻，大船上人嚇了一跳，都在想，你娘的，怎麽這麽多綠殼，難道綠殼把他們的老爸老娘老婆孩子全都帶上了？這時下麵有個綠殼開始喊話，說：“大家聽著，老子活老三，不喜歡囉裏囉唆，講的是有屁直放，誰要是特娘的繞來繞去？我活老三上去就是一刀，今天老子不是來搶東西的，隻是讓大家跟著我去一個地方，做一個見證，今晚誰不給老子麵子，老子對他是先奸後殺。” 眾人嚇了一跳，心想，這是什麽套路，都不知道如何回答。這時，又有一個綠殼發話，說：“大家不要怕，我是白麵飛龍蔣養柏，今晚我和朋友活老三有點私事，煩請大家一起去做個見證，但大家如果不給我蔣某人麵子，我蔣某人也是先殺後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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