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魚看世界
隨筆記下用自己的眼睛看見的世界
2022年的4月，在美國疫情解封的時候，我們來了一場西部沙漠自駕遊，曆時一周，去了亞利桑那和新墨西哥州，行程一千四百英裏（2240公裏），造訪了三個國家公園，兩個州立公園，在這些公園了走了大量的trails，共計八萬八千步，實在是一個收獲滿滿的旅行。遠離了上海封城的焦慮，忘記了俄烏戰爭的血腥，完全沐浴在沙漠的陽光下，投入到大自然的懷抱，看著鬼斧神功的地質結構，一望無垠的沙漠，由於所含礦物質的不同，呈現黃，紅，灰，棕不同顏色，真是美不勝收。
坐早班飛機到達鳳凰城才九點半，取了預先訂好的汽車（非常方便，租車公司就有近十個，和機場之間有接駁服務，可見來這裏租車自駕遊的人很多）。沿著I10號公路向東南方向，圖森進發。聽說仙人掌的圖森來自方勵之，他曾在圖森的大學工作，最後突然在家中去世，據說是得了山穀熱。
沙漠裏的公路質量很好，筆直，略有起伏，路邊就是長有低矮植被的黃沙。奇怪的是棕櫚樹都是矮小的不到一米，再就是類似酸棗刺那種植物，由於幹旱，鮮見綠色，呈現灰黑色。一個半小時就到了圖森。由於那天是Good Friday，好一點的餐館一位難求，隻好吃一頓快餐就直奔Saguaro公園，當轉進公園，山坡上沒有一顆樹，取而代之的是高大的仙人掌（叫仙人柱比較好），十分奇特。美國的國家公園都是未經雕琢的，原汁原味的大自然，有步道供人行走。我們總是在問詢處拿了地圖，挑幾條線路走走。那天下午氣溫34-5度，太陽直射下，幹熱幹熱。換了短衣衫抹了防曬霜，信心滿滿的上路了。我們忽略了一個重要的因素—水，我們隻有一瓶茶水，又忘了在問詢處再買一瓶 水。高大的仙人柱有2-3米高，錯落有致，伸出的枝叉有點像人的手臂。還有矮小的仙人掌，開著紅花的沙漠幹樹，四周光禿禿的完全沒有樹蔭，走在沙土和礫石混合的小路，真的很熱。我們執意要走一個6-7公裏的步道，可是注意到幾乎沒有人同行，加上路標不清楚，我們迷路了。好在還有GPS衛星信號，就參照地圖走，走了一段顯然最近無人走的路，植物已把路堵死了，隻好繞行。不小心撞上一顆仙人掌，頓時小刺紮滿腿上，半天都拔不完。最後我們隻好放棄找路，試著從原路返回。還好我們記得看過的場景一顆結著果實的仙人樹，一顆平鋪在地上的仙人柱屍體……總算找回停車場，水已告馨，還好在包裏找到兩個蘋果，可以潤潤發木的舌頭。由於脫水，頭都有點痛，當機立斷回旅館，回家一看走了一萬四千步，遠遠超過我們的計劃。
沙漠博物館坐落在仙人柱公園不遠，離圖森市區僅2-30公裏。是一個露天博物館。有沙漠植物飛禽走獸，有誌願者講解，吸引在無數大人小孩。在這裏學到一個單詞，Cactus，仙人掌植物，Saguaro也是一種高大的仙人掌，也亞利桑那州車牌上的符號。
作為軍迷的老公，一定不會錯過航空博物館。室外的停滿各種退役的飛機，他頂著酷暑一架架的看，我實在索然無趣，就在樹蔭下歇息。
第三天從圖森驅車五個小時到達新墨西哥州的白沙國家公園，然後再開近四小時到Albuquerque，新墨西哥州的最大城市看一位老朋友。由於前一天比較輕鬆，夜裏也睡得好，早上五點就醒來（我們東部時間已經八點了），當下決定提前出發。迎著晨曦向東行駛。汽車駛出城市，周圍就很蒼涼，沙漠公路筆直延伸到天際，限速75英裏，開半小時一小時，路邊難得見到人家。盡管路上多為大貨車，路麵還是很平穩。老公很享受自動巡航，長途旅行手腳都可以歇歇。路邊不遠的山，也是千奇百怪，有的參差嶙峋，有的漫坡；有的岩石光滑圓潤，有的岩石鋒利如刃……公路邊的信息牌倒是驚到我了，Dust storm warning（沙塵暴警告），警告牌一塊接著一塊，告訴司機，能見度降為零，要開大燈，要停車等等。謝天謝地我們這天天氣晴好，完全沒有風暴，不然遇上沙塵天氣可就不好玩了。進入新墨西哥州後，轉向北行。白沙公園周圍是早年的導彈試驗基地，廣袤無垠的土地隻可見天線和融進天際的小房子。就在離公園一公裏處，車輛被導入路邊的一處檢查站，真沒想到居然是移民局的檢查站，所幸我們帶著綠卡，馬上放行。這時才意識到，正是所謂美墨邊境上阻擋非法移民的檢查站。後來也遇到兩個，不過都沒檢查。
進入白沙公園，立即被奇特的景色所吸引，僅僅方圓三百平方公裏白沙，被風吹出大小沙丘，據說這是由硫酸鈣（石膏）形成的晶瑩剔透的白沙子，僅有稀稀拉拉的一些矮小的沙漠植物，據介紹生活在這裏的爬行動物蜥蜴都進化成灰白色的了。遠處的山巒起伏，又完全是棕色灰色了。那天是Easter Sunday，遊人很多，攜家帶口的在公園裏燒烤野餐，孩子們在沙丘上放風箏，滑沙打滾。我們也爬上沙丘，體會著沙子並非鬆軟，表麵有一層硬殼，風吹出沙麵條條波紋，走在上麵，腳並不陷入沙裏。據說隻要不破壞這層硬殼，就不會產生揚沙情況。風的強度很大，把衣服帽子吹的獵獵飄揚……想來這種地方有巨大的可再生能源，太陽能，風能，……。
離開白沙公園準備開往Albuquerque朋友家。一路上用Google maps導航，十分方便，信心滿滿。萬萬沒想到在白沙公園沒有信號，無法導航。門口是70號公路，老公認定一定會有路相交北上。我真的後悔在計劃路程時，沒有仔細看一下。好在電話還打通了，被告知原路退回，到I25公路北上。總算上了I25，一不小心，錯過了一個加油站，心想這種州際公路，加油站一定不會少。何況油還夠跑近100英裏呢。於是就盯著路邊的牌子，越跑越緊張，公路兩邊依舊是荒涼的沙漠，路邊一個加油站都沒有，有的服務站隻有食物，把Gas抹去了。當油隻夠40英裏時，老公說隻好從高速公路下來，開到村裏去找加油站了。我的運氣不錯，剛下高速公路，遇到一個州立公園的管理人員，開著一輛巨大的皮卡停在路邊。他告訴我，前麵一個路口，跨過高速，路那邊有個加油站。在下一個出口終於看到一塊牌子Gas，3mile。在鄉村小路上開了好一會，看到一個村子，一個小小的雜貨店，門口有兩個老式加油機，油價也高一點。一陣折騰，才把油加上。這個教訓也是今後自駕遊要記取的，尤其在荒漠地區，情況完全不同於我們這些經濟發達地區。
這個加油站就像西部沙漠裏的驛站，有了油，有吃點東西墊底，又上路了。這條貫穿新墨西哥州南北的公路，兩邊的山勢不高，有的僅是台地，公路沿著山勢上下起伏。終於看到一些綠洲了，看到散在的果園和牧場。六點半到達老友的家。
接下來的兩天，在老友家休整，敘舊。他帶我們去了州府所在地Santa Fe，一個極具墨西哥風情的小城，房子外牆都是土黃土紅色，就連教堂都是。街上懸掛著成串的紅辣椒，作為裝飾。新墨西哥州的車牌則是一紅一綠兩個辣椒。這是個藝術小城，到處都是藝術畫廊，品味還不低。
新墨西哥州也算是旅遊州，主要是獨特的地貌，州立公園一個接一個，在蒼涼貧瘠的沙漠高原，極目遠眺，一派棕灰色，沒有綠色植被，缺少水源，也就沒有生命。由於海拔高，天氣不熱，我們在的兩天，氣溫也就22-3度。朋友帶我們去了火山口公園，一組6個火山口，最近一次噴發幾十萬年前，海拔2000米。那天，天氣陰沉，刮著大風，沿著步道向上走，周圍無遮無擋，感到人都要被吹走。地上有矮小仙人掌不超過20cm高，還有一些枯黃的茅草，風吹著連根枯草在荒漠上滾動。特質 的黑色火山石，順著岩漿流淌的方向，奇特的是不時可見，一半黑一半白的石頭，大概是黑色麵是岩漿流過的表麵而白色麵當年還埋在土裏，經過千百年的風化，這些埋在土裏的石頭也裸露了，形成一白一黑的顏色。當然這是我推測的，要是有個搞地質的就可以解惑了。
在老友家休整兩天，活血滿滿地開始新旅程。沿I40向西。I40號公路就是早年開放西部著名的66號公路，一路上都可以看到U.S Route 66的標記。與它平行的還有一條鐵路，不知哪個先修。鐵路還在運營，可以看見拉著一列集裝箱的列車有2-3個內燃機車牽引，速度不如汽車快。現在I40公裏，終點是洛杉磯，這種連接海港的公路顯然比較繁忙，來往大貨車不斷。
三小時後到達目的地Petrified frost （石化木國家公園）。這個公園由兩部分組成，北邊是彩色沙漠的（Planted desert）部分，是大峽穀的延伸，岩石呈現紅橙黃灰色，特別是紅色非常鮮豔。那天天氣晴好，但風大，由於海拔1600米，氣溫不高。我們興致勃勃地隨幾個年輕人下到穀底，第一次看到幾個直徑半米的石化的木頭，興奮不已。隨著向南開，越來越多的石化木景區，有的大木頭架在山梁山，有的跌下來摔碎了。直到又一次下到穀底，這才和這些石化木零距離，木頭表麵看到完整的樹皮，清晰的年輪，然而卻無比堅硬，成為岩石。當過伐木工的老公對山溝裏的一堆石化原木舉起手機，他說要發到林業局的微博群裏，活活就是當年伐木放材的情節。可是這是恐龍時代（220million年前）的原始森林，由於地層斷裂漂流過來的，埋在土裏又衝刷出來的的化石啊。又一處大木頭成為結晶，顏色暗紅或褐色……陽光下的石化木閃閃發光。風還是很 大，由於公園裏路修的很好，就連步道也鋪了瀝青，要求遊人不要走出步道，也許保護路沙漠表麵的硬殼，並不感到沙塵飛揚。
那晚住在Flagstaff，它背靠亞利桑那州的最高山峰，擋住海洋的暖濕氣流，所以雨水充沛，形成一塊綠洲。盡管城市被群山環抱，但山上長滿鬆柏，一片青綠，非常養眼。對我們這種在不毛之地待了幾天的人，內心油然而生對生命的感恩。
最後一站是驢友推薦的紅石小城Sedona。離開旅館，沿著盤山公路向南，路邊青鬆翠柏，溝底可見潺潺流淌的小溪，禁不住一次次停車親近自然。突然山上出現紅色岩石，非常突兀非常顯眼，我們就駛進Side Rock州立公園。這是不大的公園，有一處流量不小的溪水，吸引了許多遊客，孩子們在那裏戲水玩耍，可惜Trail很短無法爬山。繼續前行，兩邊的陡峭山勢都出現紅色的岩石。Sedona是一個旅遊小鎮，不知是不是學校放假，大人小孩人氣旺盛，轉了幾圈才把車停好。和所有的旅遊景點一樣，街上充滿在咖啡店酒吧和旅遊紀念品商店。找到一家可以看到被稱為大教堂的紅岩石的咖啡店喝杯咖啡歇息，決定不在這種地方停留，在問詢處要了地圖，準備到Red Rock 州立公園徒步旅行。公園和小鎮有著鮮明的對比，寬大的停車場隻有十幾輛車。我們看看地圖標記，每條步道步道2-3公裏，不假思索地上路了。那時午後一點，氣溫就25度，盡管陽光強烈，但並不很熱，短衣短褲，加上防曬霜，精神抖擻，腳下生風。不覺就上了山，看對麵山上的紅石景點，點綴著青鬆翠柏，實在漂亮。不知不覺我們上了一個十幾公裏的大環。山上路一點不難走，紅色的沙土，參雜少許礫石，路邊有些樹木。好在路標清晰，我們找到路快速下山，這時我們已經走了三個小時了，非常過癮。最終那天我們共走一萬七千步。 
向東南開了一個半小時，就到達事先訂好的鳳凰城的旅館，美國大城市高速公路會穿城而過，我們的旅館裏高速公路不遠，實在方便。
最後一天下午三點多的飛機，上午化兩個小時去參觀了藝術博物館。
去機場還車，簡單到不用說話。機場倒是恢複了疫情前到繁忙，飛機也是滿員的，也不再強製帶口罩了。不過我們還是帶口罩上飛機。
在美國長途自駕遊是常見的旅遊形式，有完善的公路係統，沿公路的服務體係，早年美國西部的牛仔，已從馬背上下來坐在駕駛位上了。
長途自駕遊對我們來說還說初試（英國沒有這麽廣袤的土地），品嚐出其中的樂趣，也增加了信心。期待下一次出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