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雲最終還是沒撐住,人一下子往下滑,跌坐在地板上,王爸爸嚇了一跳,趕緊問:“小雲,你怎麽了?臉色怎麽那麽難看?你還能動嗎?”張雲一直低著頭,嘴裏輕聲說:“沒事兒,就是偏頭痛犯了,我沒事兒的,您放心。”說著她慢慢起身,伸手把大衣扣子扣上,繞過椅子,對著王爸爸說了一句:“王爸爸,我今天身體不太舒服,先回飯店了。您好好休息,我走了。”說完張雲走出了房間,希望盡快回到酒店,這裏不適合再待下去了。
出了大門,張雲張口貪婪地呼吸著,似乎隻有這樣她才能緩解。不行,得趕快回德國。張雲下意思加快腳步,雖然頭還是痛得不行,可她不想再沉溺於過去的糾葛裏了。人生沒有如果,隻有不斷往前走,既然多年前早已做了決定,那就要承受這決定帶來的所有。她如此,王迅濤亦如此。
回到酒店,張雲迅速吞了一顆止疼片,並開始打開手提電腦,畢竟公司11月去法國參展的事情她必須盯著。從手下人發來的郵件中,張雲得知一切按部就班,心裏鬆了口氣。她看了一眼放在牆邊的行李箱,準備收拾行李,畢竟明早吃完早飯她就要出發去機場了。其實這次回上海,張雲根本沒搞明白自己到底是怎麽了,就因為王迅濤一個電話就如此衝動地飛過來了,現在弄得一身狼狽,不應該啊,都過了知天命的年紀了,怎麽還會如此?張雲甩了甩頭,想著回到漢堡,一切就重回正軌了,也不知道麥克現在在幹嗎呢。想到這裏,張雲拿起手機按下了麥克手機號碼。
“奧,親愛的,太意外啦,你在上海怎麽樣?一切都好嗎?我在超市買菜呢。”電話那頭麥克驚喜的聲音響起,張雲笑意湧上心頭,“我挺好的,明天就飛漢堡了,想問問你有什麽東西需要我在上海買好後,給你帶回來的嗎?”
“我隻要你回到我身邊就行了,親愛的。”麥克電話那頭一陣甜膩,弄得張雲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你知道我的,親愛的,嗬嗬。”麥克那頭好像也意識到自己有點過分直白的話語可能會讓張雲尷尬,馬上一本正經地說“親愛的,我會準時到機場接你的,放心吧。奧,對了,我們家寶貝說今年聖誕節會回家跟我們一起過,還說要待一個星期呢!還說要吃你做的生煎包,還說了一大堆,就等你回家做給她吃呢。”張雲仔細耐心地聽著麥克的絮叨,心裏一下子踏實了。這才是她需要的,如今的她不再是懵懂少女,而是有家,有事業的中年女人了。張雲暗自給自己加強心理暗示,過去的就該放下,向死而生的人生路本就一去不複返,不必回頭,勇往直前就是了。
跟麥克通完電話,張雲不多時就把衣物都收拾進了行李箱,默默對自己說是時候回家了。智能電視裏播報著天氣預報,張雲想著叫個外賣,可又不想太麻煩,就撥通了前台電話讓飯店送一份牛肉湯麵到房間,畢竟空著肚子對胃太不友好了。
吃碗麵,刷牙洗漱後也將近九點了,張雲看著洗漱台上還沒整理的化妝包想著明天早上刷牙洗臉後,就能把一些快用完的瓶瓶罐罐扔了,要記得把電動牙刷帶回家。走出洗手間,張雲來到床邊,調暗了燈光,準備睡覺。
這時,一陣突兀的電話鈴聲響了起來,張雲直覺就知道肯定是王迅濤打來的,她站在床邊一動不動,不理會這冒刺的鈴聲一直響著。最終一切趨於安靜,張雲把手機鈴聲改成震動,並把它放在離床較遠的窗台上,反正已經叫了早醒鈴,不看手機也罷。
這晚張雲沒有做夢,一覺睡到飯店叫醒服務打來的電話。起床後一陣梳洗,張雲把化妝包整理好後放進手提行李箱,拉上拉鏈,把行李箱往前拖到門口,接著她對著穿衣鏡裏的自己仔細端詳起來。今天張雲穿了一件黑色高領毛衣,暗紅色毛呢褲子把高領毛衣下擺整齊地束進褲子裏,一頭微卷的中長發搭在肩上,有幾處往外支棱,不太長的劉海正好遮了點張雲從小就被人一直提及的高額頭,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裏透出堅毅,沒有歲月磨礪,女人眼裏怎麽會有如此眼神?
不論是羅笑笑還是王迅濤可能真的並不了解張雲,更不知道張雲這二十幾年在德國是怎麽一步步走到如今這個局麵的,其中辛酸苦辣隻有張雲自己知道,而麥克這個德國人是這些年陪在她身邊的男人。她累了,他做飯,她病了,他急得跟丟了魂的蒼蠅,她大學畢業了,他高興地在電話裏大叫,她生孩子時他在身邊陪著,她產後抑鬱了,他接過女兒鼓勵她去鍛煉,告訴她一定要先照顧好自己才能把女兒養大,養好。生活不就是這麽一點一滴疊加而成的嗎?張雲看著鏡子裏的自己苦笑了一下,是時候了,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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