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位（第四回）

二十多年前的畢業季沒有如今大型的招生會，也沒有網絡人才平台，有的是人脈關係以及後台背景。這些對當下大學，甚至碩士，博士畢業生來說有點距離感的詞匯在張雲讀大學時卻很吃香。

那年她和閨蜜大四快畢業了，兩人忙著找導師寫推薦信，閨蜜從北京考到上海，準備回北京工作。張雲呢，土生土長的上海人自然要在上海找工作。

6月初的上海已經是多雨黃梅天氣，悶熱，動不動就出汗。張雲手裏拿著一把黑色折疊傘匆匆往宿舍趕，剛才畢業論文導師給她的推薦信正在她手裏的棕色信封裏安靜地躺著。張雲心裏尋摸著是否該把著推進信一並連同簡曆發給她心儀的報社。張雲和閨蜜都讀了新聞係，張雲側重外事新聞，閨蜜更喜歡跟隨國家基建基礎建設，因此兩人分別準備報考上海的《新民晚報》和《建築時報》。當時《建築時報》北京辦事處正在籌辦，因此閨蜜羅笑笑就是衝著這個位置去的。

到了三樓宿舍走廊，張雲把折疊傘撐開放在門外空地上，拿出鑰匙開門走了進去。四個上下鋪現在除了張雲和羅笑笑還住宿舍，其它人要麽實習，要麽打工，要麽到處麵試。反正宿舍裏經常空蕩蕩的。張雲給自己到了一點水，就打開信封看著裏麵的推薦信，想著還是拿去複印幾份比較保險，總不能真把這麽獨一份兒的推薦信直接給寄出去。她看了看手表，快十一點半了，還是先去吃午飯吧。張雲把推薦信放回信封，然後鎖進了寫字台抽屜裏，起身拿起飯盒帶上門準備去食堂吃飯。

周四的食堂裏人不是特別多，畢竟大四的都各忙各的，低年級的還沒下課。張雲看了看玻璃後麵各式菜肴，想買個番茄炒蛋再加一些糖醋排骨就行了。很快她就把飯菜裝在飯盒裏準備回宿舍，這時突然傳來了羅笑笑火急火燎的聲音：“張雲，你還有空吃飯？快，快，快，跟我走。”說完拉著張雲就往食堂外麵衝。

“你慢點，怎麽啦？”張雲被羅笑笑弄得一頭霧水，跟著閨蜜跑了幾步就想停下來好好問問她這個急脾氣的閨蜜，到底出了什麽事情。

“我跟你說，”羅笑笑也慢慢停了下來，喘了好大一口氣，才又繼續開機關槍一樣地說了起來，“剛才路過校辦，你猜我聽到啥了？經管係的柳風要跟你那個青梅竹馬結婚了，讓校辦開證明呢！”

“什麽？”張雲一下子愣住了，“你再說一遍？誰？結婚？”

“所以我才來找你啊，你還有心思吃飯？！”羅笑笑看著好朋友慢慢變白的臉色，心直往下沉。“你快跟我走，先到校辦問清楚再說。”直到這時，張雲才明白羅笑笑說的事情是真的。

兩人火急火燎地感到校辦所在的辦公樓，一口氣從到了三樓校辦辦公室。夏天了，辦公室為了省電沒開空調，所以門都大開著。

張雲和羅笑笑在走道裏放慢腳步，張雲路了一下耳後碎發慢慢往校辦走。羅笑笑走在張雲身後，有點擔心自己這好朋友。羅笑笑認識張雲也就這大學四年，可有些東西還真說不清，張雲媽媽特別喜歡羅笑笑，說笑笑性格好，比自家女兒強多了，還開玩笑地說，如果張雲有哥哥，那一定要把笑笑娶進家門當媳婦兒。

校辦辦公室也就半個教師大小，裏麵放著四張辦公桌，一列文件櫃靠牆並排。張雲在門口就看到柳風彎腰簽字的背影，她突然停住了腳步，隻想往回走，她不想聽到也不願聽到柳風要和王迅濤結婚的消息。

“你進去呀，怵在這兒幹嗎？總要問清楚吧！”羅笑笑一把推著張雲往裏走，這時，柳風起身回過頭來，看到張雲和羅笑笑，她隻笑了一下，就準備往外走。

“柳風，你等一下，到底怎麽回事？你總要說清楚吧。”羅笑笑看著好朋友一張比牆壁還慘白的臉，一把拉住往外走的柳風。

“說，說什麽？憑什麽要說？”柳風邊說邊往這兩個同齡人身上打量，“我結婚跟你們有關係嗎？再說了，我留校當老師，結婚當然要校辦開證明啊，難道我做錯了？”說完，她甩開羅笑笑，快步走出了校辦。

“張雲，你怎麽什麽都不問？”羅笑笑幹著急地看著張雲，一個勁兒地替朋友打抱不平，”你啊，還是先找王迅濤問問吧，結婚總得兩個人結，她柳風一個人說了不算，你快打電話呀，真是急死人了！

“先回宿舍吧。”張雲拉著羅笑笑往宿舍方向走。

“不是，回什麽宿舍？你現在不應該馬上打電話去問王迅濤嗎？”羅笑笑站定，一把把張雲拉住，這才發現張雲滿臉淚水，“你，你流這麽多眼淚有用嗎？快去問呀！”羅笑笑拉著張雲往宿舍樓跑。到了宿舍樓，拿起電話就撥號，電話那頭接通後，沒人說話。“喂，王迅濤，你倒是說句話呀，什麽男人，真是的，你以為你沉默就成金啦？什麽玩意兒！腳踩兩隻船，你還一聲不吭，你到底準備幹嗎？”羅笑笑這時火力全開地炮轟著王迅濤，而電話那頭依然沒有任何反應。

“張雲，你來說吧，我說啥都是白搭！”羅笑笑覺得自己有點可笑，這事兒跟她半毛錢關係沒有，她那麽起勁算怎麽回事兒啊！“我沒什麽要問的，你掛了吧。”張雲悠悠地說著，轉身就上了樓梯。

”哎，你等等，這都什麽事兒啊！“羅笑笑”啪“地掛了電話，跟著張雲來到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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