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早晨,我一直睡到10點才醒。睜眼之後看不到阿瑞亞,隻聽到衛生間裏有聲音。我翻了個身閉上眼準備再睡一會兒,可是剛閉上眼就聽見阿瑞亞的聲音:“你試一下這件衣服好嗎?”
我再次睜開眼,看見阿瑞亞隻穿著內衣精神抖擻地站在床邊,手裏舉著一件我的長袖套頭運動衫,另外我的牛仔褲和一件薄皮夾克也被拿出來放在一邊的椅子上。我困呼呼地閉上眼睛說:“這件衣服有點兒緊。我睡一會兒就起來穿給你看。”年輕人體力就是好,睡一晚上以後小臉兒又粉撲撲的精神煥發了。
阿瑞亞把我的上衣放在椅子上,轉身又回了衛生間。
我閉上眼睛準備睡個回籠覺,可是感覺還沒有過兩秒鍾,阿瑞亞的聲音又回來了:“起床吧,試試你的衣服。”我努力掙開眼看了看枕邊的表,居然已經過了半個小時,怪不得她又回來了。我揉了揉眼睛慢慢坐起身,迷迷糊糊地看看床前的阿瑞亞。她又舉起我的長袖上衣讓我試,我懶洋洋地說:“這件衣服有點兒緊,穿在身上有點兒象基佬。”
阿瑞亞看了看那件衣服,搖搖頭說:“我不覺得。你起來穿上讓我看看!“
我說:“好的。“但是身體卻沒有行動。
阿瑞亞伸手拉了拉我的耳朵,又在我嘴上親了一下想喚醒我。我趕忙閉緊嘴唇,因為還沒刷牙。阿瑞亞有點兒急了,一把把我的被子撩開,伸手在我胯下捏了一下。我“啊“的一聲眼睛就徹底睜開了!阿瑞亞怕我生氣,埋頭到下麵親了兩下算是哄我,然後把衣服往我頭上套。
我爬起來穿上她給我挑的上衣,站在屋子當中讓她審閱。這件衣服的肩膀和胸前略有點緊,腰身之類的地方寬窄合適。阿瑞亞上下看了看,頗為滿意地說:“好看,我喜歡!”然後拿起椅子上的皮夾克給我套在外麵,看完點點頭:“你就穿這身吧,很好看!”我揉著眼睛說:“你真的不覺得我穿一件緊身的上衣再配一件亮亮的短皮夾克,有點兒基佬嗎?”
阿瑞亞後退一步又打量了我一番說:“一點兒也不。你的氣質一點兒都不像,那件衣服也不算太緊。再說,還有我站在你身邊,絕不會有人認為你是的!”說完把我向右推了一步,挽著我的手臂和我一起站在屋角的鏡子前麵。
我在鏡子前稍微轉動了兩下身子,阿瑞亞也配合著擺了兩個姿勢。我嚴肅認真地說:“你真會搭配!隻有象我這樣上身穿皮衣下身光著屁股,才能配得上你這麽漂亮的女孩子!”
阿瑞亞她們選的飯館離我們住的地方不遠,在一個居民區裏麵。她告訴我這個飯館兒以特色漢堡著稱,我以為會是個很平易近人的地方。可是到了以後才知道,這個飯館兒看上去挺豪華,排場還不小。我們訂的桌子設在餐館戶外的花園裏,頭上的花架子上長著各種我不認識的藤類植物,桌子旁邊立著取暖用的汽燈。
阿瑞亞她們一共10個同學,4個女生6個男生,再加上5個像我這樣的準家屬或者正式家屬。她們設計的座次很有意思,10個同學坐一桌,我們這些被帶來的坐另一桌。阿瑞亞把我帶到家屬桌坐下,略帶歉意地衝我笑笑就回到她們主桌去了。
有意思的是,4個女生各個打扮得花枝招展,都帶了自己的丈夫或者男友,而男同學隻有一個帶了女友。那個女孩可能覺得和我們4個男人坐一起沒什麽意思,去和她的男朋友嘰咕了幾句,就搬到主桌去坐了。整個聚會過程中主桌那裏談笑風生碰杯聲頻繁,我們這個家屬桌四個男人互相打過招呼以後,就安安靜靜地埋頭猛吃,同時騰出一隻眼睛看著主桌那邊的女人有沒有發過來什麽信號。我注意到,主桌那邊的幾個女生不時地交頭接耳,眼光不斷瞟向我們這桌,時而爆發出一陣大笑。我們這邊的四個男人雖然話不多但也不傻,都知道那邊在聊我們幾個。於是每個人都暗自努力保持姿態,爭取不要被旁邊的家夥比下去。
阿瑞亞出門前畫了半天的妝,所以雖然我們住的很近也還是晚了。來了以後沒有一個個打招呼,隻是伸手指著主客那桌念了一遍人名,我站在這邊衝她們擺擺手就算介紹過了。我不記得這些同學的名字,但是我絕對不會錯過吉姆的,想不注意他也不可能。他在主桌那邊比別人高一截兒,大兩圈兒,我猜可能有一米九多。阿瑞亞說過他有三百多磅,應該不是誇張。我完全看不見他屁股下麵的椅子,好像一個巨人浮在空氣中。這個人瘦的時候應該算是長得帥的,而且相對於他的身高,和街上肥得誇張的胖子比起來,並不算胖得太過分。在主桌上吉姆講話的聲音最響,而且聽起來他是那種喜歡做主的人,話裏話外都是在安排事情的口氣。阿瑞亞和他隔著兩個座位,偶爾會聊上幾句,看上去很自然。
阿瑞亞這些同學可能不經常見麵,大家聊得熱火朝天,一直到一點半還完全沒有結束的意思。我正考慮給我約的房產經紀人打個電話道歉並把時間往後推一個小時,可是看到阿瑞亞看了我一眼,衝我招了招手。
我站起身來到主桌旁邊站到阿瑞亞身後,聽到她正在和大家道歉:“真的對不起,我們和別人約好了兩點見麵,那個人很忙,錯過了這一次不知下次要什麽時候才能約上。”說完推開椅子站起來。
一群女孩子各種嬌聲嬌氣地告別,起身擁抱親吻,我老老實實地呆在一旁看著。好不容易告別儀式結束,吉姆卻忽然說:“我送你們出門!”然後從椅子上站起來,慢慢地隨著我們往門口走去。
三個人站在花園的門口,我和吉姆正式地握手互相介紹。吉姆比我高出有十厘米,重出一百餘磅,頗有壓迫感。我們倆互相打量了一番,我用一種溫和但又毫不退縮的眼神迎著吉姆的視線。我握著吉姆的手,看了看旁邊有點惴惴不安的阿瑞亞,笑著問她:“這就是你們花店的老板吉姆,對嗎?“阿瑞亞點點頭。我轉過頭來看著吉姆的眼睛說:“我聽阿瑞亞講過你,還有尤金。他今天沒來嗎?”阿瑞亞在一旁說:“尤金不是我們同學,沒有叫他。“
吉姆的表情很友好,眼神敏銳但並不逼人。臉上透著一股疲倦,我猜想他那個花店的生意耗費他不少精力。他鬆開我的手說:“我不是阿瑞亞的老板,我們是多年的好朋友,她要是願意的話就是我的合作夥伴。“我點點頭,微笑著看了看阿瑞亞,相信她明白我為什麽把話題轉向花店。
吉姆說道:“我也聽阿瑞亞講過你,說你對她很好,我很高興。今天是咱倆第一次見麵,你要是不介意的話,我想和你談一談。我和尤金現在有機會把我們的生意從賣花擴大到為這個地區的其他花店存儲,批發,還有運輸花卉,硬件,耗材和其他花店所需要的供應等等。我很希望阿瑞亞能重新加入我們,投資進來。我給她算過賬,把錢投到我們的公司裏收益會比她收租金大得多的。你怎麽想?“
我沒想到吉姆會和我談這件事。沉吟了兩秒鍾說:“這件事要由瑞亞做主。我對你們的生意了解不多,很難給她提供什麽好的忠告。但是我聽阿瑞亞講,她當年退出花店的股份,主要是因為她爸爸認為花店生意的收益不如房地產穩定,風險大而且容易受經濟形勢變化的影響。我獨立做生意的經驗不多,但是我可以理解她父親的考慮。他肯定希望他的女兒財務方麵沒有波折,哪怕收益不是特別高。“說完我轉向阿瑞亞:”也許阿瑞亞可以在和她父親談談,講一講現在這個生意的發展和你的規劃,看看他怎麽說。“
阿瑞亞點點頭,向我這邊靠了一點,把手放到我的手裏。
吉姆眼裏掠過一絲失望,但轉瞬即逝,臉上重新浮現出友好的微笑。他輕輕地擁抱了一下阿瑞亞說:“那你和你父親商量一下,然偶告訴我。” 然後和我握手告別。
去駱駝穀的路上,阿瑞亞說:“我昨天告訴吉姆我下星期不去花店上班了。他可能有點著急,就來和你講擴大公司的事了。”
我點點頭說:“我很理解他為什麽想讓你回來投資,我相信你要求的回報會比那些商業投資公司要低。而且你們關係很近,如果他的生意現金流出現問題,你可能不會像一般的投資人那樣馬上強製他拍賣資產什麽的。但是這就意味著你的風險要高很多。”
阿瑞亞沉默了一會兒說:“你是希望我不要創業,而是按部就班的上班,對嗎?”
我回道:“我自己做過幾年生意,收益不錯但很辛苦。我們比較幸運,有一個大公司看中了我們的客戶群,也不想和我們競爭,就把我們買了下來。一起創業的幾個人都去那個公司上班了,我就拿了筆錢來到了F公司。我對經營花店和吉姆說的花店供應鏈的生意不熟悉,不知道風險和收益的比例如何。但是感覺上你不太象是那種能夠很激進地管理自己的生意,又很享受那種生活的人。如果我是你,我會找一個比較穩定的工作,然後靠婚禮攝影和房租攢錢。“
阿瑞亞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麽。
我想換個話題,就對阿瑞亞說:“今天我們見麵的這個房地產代理人叫柔絲,是我在一個叫MITBBS的中文網站上找到的。我和她通過兩次電話,聽上去很直爽的一個人。她自己住在袍薇,有兩個孩子,老公是個工程師。因為很多華人喜歡在駱駝穀買房,她就慢慢成了駱駝穀的專家了。據她說現在駱駝穀的房子很搶手,現在隻有兩套有毛病的房子在市場上幾個月了沒人買。所以今天主要是帶我們轉轉,看看大致情況,商量一下以後的策略。”
阿瑞亞點點頭說:“好的。這是你買房子,你做決定,我就是跟著你看看。”
我伸過手去把阿瑞亞的手握在手裏:“選房子的時候我想聽你的意見。你願意和我一起住進去,對不對?”
阿瑞亞笑了笑,把我的手舉起來在臉上貼了一貼,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