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大陸 (19)

離開比爾的套房回到我自己的房間，很快小白的電話就跟了過來，電話裏聽上去小白有些疲倦。

小白說：’我剛才和比爾通了個電話，他說你們聊天很投機，他很喜歡你，說不定以後可以一起做些事情。你覺得比爾怎麽樣？“

我調侃小白說：“你問我覺得比爾怎麽樣？我要傻到什麽程度才會跟你說我覺得這人不咋麽樣？肯定說他好啊，小白嫁的人能不好嗎？“

“呦！“小白馬上反擊：”你怎麽想就怎麽說唄，別讓人聽著跟吃醋似的！“

我連忙笑著挽回：“那我就直說了啊。 我對比爾的印象非常好。第一眼就給我一種很友好很值得信賴的感覺，我就覺得願意和他接近。我們聊了挺長的一陣功夫，這個人很淵博，而且談吐之間鋒芒內斂，不讓對方聽起來有炫耀的感覺。我尤其印象深刻的是他聊了一些對中國市場的看法，問了我一些問題。 不象我接觸過的一些人號稱中國專家，隻是賣弄一些道聽途說來的什麽“關係”呀，‘文化’呀，之類的字眼，實際上還是把中國表麵上看到的一些事情往他們熟悉的西方概念裏去套。比爾問我的問題很多都很深入，不容易回答，我覺得他看問題很敏銳。“

小白似乎對我的回答不是特別感興趣，淡淡地回了句：“那太好了。“

我繼續說:”還有就是你老公確實是挺帥的，我覺得他是我見過的黑人裏除了丹澤華盛頓以外最帥的。還有，看樣子你還是信不過我，還跟我說你把身體不好不能來參加婚禮什麽的。我是你朋友，下次有事和我直說就行。“

電話那邊小白似乎鬆了口氣，聲音柔和起來:”我沒騙你，我爸確實最近犯過心髒病，估計是因為我犯的。你真不覺得我嫁個黑人很不好嗎？“

“這件事我這樣想：首先這是你嫁人，不是我；你喜歡比爾到願意嫁他的地步你就嫁，和別人怎麽想沒關係。其次，我覺得比爾這個人很棒，各方麵素質似乎都很強而且很帥。我認識的小白不是那麽容易就決定嫁給誰的。最後，咱倆認識這麽多年也算鐵磁了。你想做的事我肯定幫你，我同意不同意都會幫你的。”

電話那邊沒有回話，我聽了幾秒鍾以後追問：“喂，你在幹嘛？你不會感動得哭了吧？別介啊，不至於！”

小白在那邊似乎揉了揉鼻子：“你才哭了呢！本來就是，咱倆這麽鐵，你本來就該幫我。”說完歎了口氣：“為了嫁比爾這件事，我全家都對我大發雷霆，什麽難聽的話都說了。隨他們便吧，我也想開了。我愛嫁誰就嫁誰，他們管不著！”

我說:”好！不管他們，明天咱高高興興地把你嫁出去！“

小白的聲音又變得歡快了：“既然咱倆鐵磁，你再幫我做件事吧。明天上午再教堂婚禮，晚上全體聚餐。吃飯之前要有雙方父母講話，新郎新娘講話什麽的，然後還要跳舞。你準備一個講話吧！ 我這邊來參加婚禮的都是我在這邊認識的朋友，隻有你是從中國就認識的。你能不能講幾句，就代替我家人了？“

小白是新娘子，新娘子張了口是不能拒絕的。已經半夜了，我隻好打起精神，從酒店的桌子上扯了兩張便條紙和一支破筆，拿出讀書時期末考試趕論文的勁頭，開始寫作文。

第二天的婚禮和婚宴進行的十分順利。小白像一朵盛開的雪蓮，嬌羞地綻放在黑色的岩石上。我連夜準備的講話笑果不錯，客人們笑得前仰後合。事後比爾故作嚴肅地問我：“你到底是小白的爸爸還是她的前男友？“小白更是哈哈大笑指著我說：”你個大醋壇子！“

 

飛回奧斯汀的飛機上，一團團的雲朵歡快地擦過飛機的下腹。我的腦袋裏不時閃過小白神采飛揚的笑臉，比爾肌肉發達的手臂，兩人在婚宴上翩翩起舞。不知為什麽，我覺得我的青春歲月象這窗外的雲朵，飛快地離我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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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上班，我花了一上午還沒有清理完請假一個星期積累的郵件。眼看中午了，我揉揉眼睛準備先去吃午飯。一陣香風飄來，葉葉嫋嫋婷婷地走進我的格子間，一扭身側坐在我的辦公桌上，幾周不見，她曬得黑了一點，我似乎可以聞到加勒比海的味道。

十幾分鍾以後，我們一起坐在市中心一家新開的酒店的大堂餐廳裏。這裏的午餐有新鮮的沙拉吧，葉葉很喜歡。

我們有一搭無一搭的隨便聊著。我告訴她小白的婚禮，葉葉聽到小白的新郎是個黑人，意味深長又曖昧地拖長聲音哼了一聲。我告訴葉葉，我小的時候家住在三裏屯，有時到附近的使館區去玩兒，會碰到很多騎著自行車的小黑孩子在街上橫衝直撞。那時我的想法就是羨慕他們那些漂亮的自行車。

葉葉笑著說：“現在你又羨慕他們的漂亮老婆了？“我搖搖頭：”我和小白是好朋友，但是互相沒有那種感覺。我隻是覺得好像自己一下子老了，一下子很孤單。“

葉葉沒有接我的話頭，低頭吃了幾片盤子裏的沙拉。然後抬起頭說：“我這次坐了兩個星期郵輪，每天大吃大喝也不太鍛煉，回來胖了好幾磅。最緊要勤去健身房吧這幾磅減掉。你平時去那個健身房？“

我說我隻是在公寓的健身房每天活動一陣，那裏的器材勉強夠用。葉葉說：“我的的健身房在你家和我家之間的位置，設備和條件都很不錯。最近他們有促銷，如果我介紹你加入的話，你的年費減30%， 我的年費減10%，而且我倆都可以有兩次一個小時的免費按摩。你有沒有興趣？”

我想了想同意和她去看看。我們公寓的健身房器材不多，而且每天晚9點就關門，有時不太方便。

 

周四晚上，按照約好的，我和葉葉一起去了她時會員的那家健身房。這個健身俱樂部開始不久，房子和設備都很新，而且咖啡酒吧俱全，可以看到很多人把這裏當成了會所消磨時間。

作為第一天的訪客，健身房提供免費的一小時私人教練評估。一個漂亮的女生教練陪著我把各種器材使用了一遍，又幫我做了一個簡單的健身計劃。等這一套結束，葉葉已經汗津津地站在一旁等著我了。

“怎麽樣？”葉葉問道，“感覺還好嗎？值不值得每月花一百塊錢？”

我點點頭說：“不錯，比在公寓的健身房好太多了。我先入一年的會員吧，以後你要願意的話我們可以一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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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和葉葉從各自的更衣室洗好澡出來，已經時晚上10點鍾了。晚風輕輕地吹在剛剛出了一身透汗的身上，溫柔又清爽。該是分手的時間了，但是我和葉葉站在停車場的路燈下，誰也沒說話。冷場了幾十秒鍾，葉葉捋了捋還有些潮濕的長發，輕聲說：“走吧，去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