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的房間,是在一個獨棟房子的二樓。房東把這一層分成了4個單元:一個大的單元是一個套間,一對夫婦帶著兩個上小學的孩子住在裏麵。另外三個小單元除了我以外住著兩個神秘的中年男人,他們從來沒有告訴我自己是做什麽工作的,在哪裏上班。這7個人合用一個廚房和一個衛生間,大家隻能想辦法輪流使用。所有租客都是中國人。
做了幾個月學生以後,我在各種考試中一直是全A, 於是慢慢恢複了自信,覺得自己第二年的獎學金應該問題不大。於是我開始考慮要不要搬到一個可以每天練習講英語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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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學校,大部分課程的練習都是以小組項目的形式進行,每個隊伍完成項目以後都要在全體同學和教授麵前介紹自己的成果並接受大家的詢問。我們的六人小隊配合得還算不錯,個人很快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亞胡總是象個領導一樣從戰略角度給項目定方向,布魯斯則把戰略具體化,提出人員和其他資源的具體要求。洛林和我一方麵在亞胡他們確認高層次的戰略是經常指出一些被忽略的關鍵問題,另一方麵負責項目中大部分技術工作。道格善於發掘信息,而簡的主要貢獻是在布魯斯和亞胡,洛林吵架時控製局勢,解決紛爭。
這天下午,象往常一樣布魯斯和道格在圖書館定了一件學習室,邀請全隊一起寫作業並討論項目。我對這種象開會一樣的方式既喜歡又有些頭疼,因為這種活動經常變成大家在一起聊天,雖然可以增加很多奇怪的知識,但是會耽誤很多寫作業的時間。別的組員應該和我有同樣的感覺,所以這種聚會經常有人不來。我推開門走進學習室的時候,裏麵隻有道格和布魯斯兩個。
我進門坐下,連上網線(那時還沒有無線網),啟動電腦。不知為什麽,布魯斯正在給道格講女人刮腿毛的事。布魯斯以前告訴過我們,他的太太是菲律賓亞裔。我進門的時候正好聽到他問道格:你太太多久刮一次腿毛?
很明顯道格對在同學麵前討論這個話題很不適應,但又想聽聽布魯斯有什麽新鮮事可說,就反問道:你太太多行時間刮一次?
布魯斯正是希望道格問這話,馬上有幾分得意地說:她從來不刮! 你不知道,亞州人的皮膚幾乎沒有毛發,從來都是幹幹淨淨柔軟嫩滑,完全不用剃。道格有點不信,問:真的嗎?
布魯斯轉問我:老提,我知道你還沒結婚,但假設你交往過亞裔的女友?
他們的話題讓我想起了小華那絲綢般細嫩滑爽的皮膚,心裏一陣惆悵。我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布魯斯繼續問我:那你說是不是亞裔的女生都不用刮腿毛?
我對這個問題感覺有點尷尬,就敷衍他說:“我沒見過有人刮,但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亞裔女生都不用。” 繼而我想轉移話題就問道格:“我昨晚在網上搜了一晚也沒找到XYZ公司的財務報表,你能不能試試看?找到了我幫你做分析。”
道格回了一句“好”,但布魯斯還是意猶未盡。他又來問我:老提,我前幾天看到一篇文章,說的是中國過去女性纏足的習俗,這個你知道吧?我說當然知道,我小時候還見過纏過足的老人,每天生活中的普通行走對她們來說都是折磨。
布魯斯說:“我讀到的那片文章說這個習俗來源於一個傳說,說女人的腳的大小,和她生殖器官的大小相關,於是很多女人想辦法把腳纏得小一點,覺得腳小更性感。”
幾個月來,我聽到過布魯斯講過各種奇談怪論,但哪次也沒有這個理論這樣莫名其妙。我想了一下說:我從來沒聽說這個理論。我聽說的是因為女人纏了腳以後走路不穩,身體會不由自主地擺動,有點像現在穿了高跟鞋以後的效果。另外好像和一些男人的變態心理有關。咱們是不是討論點兒別的?
正在這時,洛林推門進來,布魯斯不好再問下去了。我心裏一寬,終於不用再回答他那些奇怪的問題了。進而想到早上出門前自己要搬家的想法,就趁著洛林啟動電腦的時候對大家說:我想換個住的地方,如果你們誰知道有好的房子,幫我注意一下。
洛琳問我:你現在住的地方怎麽了,你為什麽要搬出來?你大約能接受多少房租?
我說:現在的地方沒什麽,隻是大家都是中國人,習慣了每天在一起都講中文。我想換到英語的環境裏,這樣進步快點。房租有300,400塊都可以。
駱琳說:我住的地方現在就有個德國來的學生人忽然要回國,正在招人接他的租約。可是我們哪裏比較貴,他的屋子租金要500塊,加上分擔電費和電話費,一個月總共大約要550塊的樣子,你有興趣嗎?我住的地方在溪流鎮,離學校很近。
我知道溪流鎮,那裏交通,購物,治安,等條件都比我現在住的夏村鎮要好一些,而且離學校近,走路都不算遠。但是550塊一個月有點超出了我的心理範圍,我有些猶豫。
駱琳說:我門住在二樓,一共三個房間三個人住,有客廳還有一個露台。德國人走了以後剩下我和另一個亞裔女孩,可能是韓裔,加你一個男生正好可以平衡一下。
我還在猶豫,布魯斯湊上來說:這可是好deal啊,你想練英語,洛林會5種語言,教你還不容易?道格也添油加醋說:兩個女孩室友,機會難得呀!
在布魯斯他們攢道下,下課後我跟著洛林來到到她住的地方看房子。這個房間在二樓,上樓後中間是很開闊的客廳,餐廳和廚房,外麵有一個小小的屋頂平台,放著兩把躺椅和一個小桌。尋租的房間已經空出來收拾幹淨了,比我現在住的房間明亮寬敞,而且有床墊和一張小桌一把椅子。這一層一共三個臥室一個洗澡間兩兩相對,我和洛林住對門,我隔牆是韓裔女孩,斜對門是衛生間。洛林讓我看了她的房間,比我的要大一些。屋裏一張很大的雙人床,別的家具也很齊整。駱琳說這原來是房東自己住的房間,租金是600塊一個月。另一個室友韓裔女孩很熱情,也讓我看了她的房間,和我的一樣大。考慮到剛才和洛林一起走路十幾分鍾就從學校到了這裏,我當即決定租這個房間。
長話短說,一周後的星期三,我開著我的老豐田把我所有的家夥什兒都拉到了新房子,正式和洛林做了室友。洛林幫我搬了兩樣東西以後,忽然問我有沒有聽音樂的耳機。我告訴她我沒有當時叫Walkman的便攜式CD機,但是我有耳機可以在電腦上聽歌。
周四晚上,我下課後回到住處,看到韓裔女孩和一個秀秀氣氣的戴眼鏡的白人女孩一起在廚房裏做飯。打過招呼後韓裔女孩介紹說這女孩是她的搭檔,今天過來看她。
我那時對搭檔這個詞的理解隻停留在工作關係上,也就沒有往心裏去,回到自己房間做功課。晚上,因為周五一早有一節7點半的課,剛過12點我就趕緊關燈上床睡覺了。
迷迷瞪瞪接近睡著之際,忽然隔壁傳來了一聲女人的呻吟,一下子把我驚醒。這時我已經單身超過三年了,對這類聲音異常敏感。接著,呻吟聲不斷傳來,有長有短,時高時低。時而悠長,時而尖利。開始是獨唱,後來漸漸變成了女聲二重唱。我這時才想起韓裔女孩說的搭檔的含義。好長一段時間以後,聲音越來越高越短促最後幾聲響亮地呼喊之後,一切歸於寂靜。我看了看表,她倆折騰了大約45分鍾。
第二天一早,我堵住了正在搬著自行車出門的洛林。她綠色的眼裏閃著調皮的光,臉上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我說我要和你一起去學校,咱們在路上聊聊。駱琳說現在有點晚了,你坐我車一起走路上說吧。我看了看她那寬大的沒有後座的山地車,搖搖頭說:還是我騎車你坐在大梁上吧。洛林很痛快地答應了,跰腿坐在大梁上,我登上車想學校騎去。我們倆人的頭臉和身體離得很近,洛林的香水氣味悠悠地傳到我鼻子裏。其實現在我們的身體距離比開學時我倆麵對麵站在一起當橋梁時要遠得多,但那時我的心思都在穿著運動短褲從我頭上爬過去的簡身上。
在路上,洛林告訴我韓裔女孩的女友在衛斯理女校讀書,每周周末的時候或者她過來看韓裔女孩,或者兩人去衛斯理住,所以不會總影響我們休息。
我抱怨了一句說她倆折騰了很久,讓我將近一個小時不能睡覺,洛林問我:你聽了將近一個小時感受如何?你覺得他們的sex“普通”嗎?
聽到普通這個詞,我才想起幾個星期前在法律和道德課上討論工作場所對同性戀的歧視時,我表示我不歧視同性戀,但是仍然認為他們不正常,和普通人不一樣。我的觀點在課堂上和後來組裏討論的時候備受批評,隻有亞胡一個人站在我這一邊。
想到這裏我不禁一笑,這姑娘在這裏等著我呢。想了想我回答她說:我理智上還沒有完全接受,但心理上已經接受了很多了。她們聽起來很“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