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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裔美國人集中營係列9——證明忠誠

(2025-05-23 08:55:07) 下一個

忠誠度測試

1943年初,戰爭安置局(WRA)官員與陸軍部和海軍情報局合作[164],分發了一份“日裔美國公民聲明”問卷,試圖了解軍方所希望招募入伍的被監禁日裔美國人的忠誠度(校注:後來被簡稱為忠誠問卷)。問卷最初隻發給符合服役條件的日裔美國人(或者說,如果不是戰爭開始時對他們進行了4-C分類,他們本來可以符合服役條件)。當局很快修改了問卷,要求營地裏的所有成年人都填寫表格。

(校注:戰爭開始後,美國戰爭動員部門對所有適合服役條件的人都進行登記,按照服役優先度給與不同等級。美國本土日裔美國人在征兵登記中因為被集體懷疑有不忠誠傾向而全部被列為4-C,也即不適合服役的等級。)

(圖片說明:加州曼紮納戰爭安置中心,管理人員解釋調查問卷。圖片來源:日裔美國人集中營英文維基頁麵。)

28個問題中的大多數旨在評估受訪者的“美國性”——他們是否在日本或美國接受過教育?他們是佛教徒還是基督徒?他們練習過柔道或參加過棒球隊嗎?

(校注:該問卷為選擇性服務表(Selective Service Form) 304A,除了個人姓名住址出生親屬語言婚姻信息外,還收集教育、宗教、體育、選民登記、組織、犯罪記錄、外國投資、訂閱報紙雜誌、海外旅行,以及是否在日本政府注冊登記出生信息等。故意撒謊的代價為當年的1萬美元以內的罰款和不超過10年的監禁。)

[164] 這份問卷的最後兩個問題(後來被稱為“忠誠問卷”)更為直接:

問題27:您是否願意在美國武裝部隊服役,無論接到何種命令?問題28:您是否願意宣誓無條件效忠美利堅合眾國,忠實保衛美國免受任何國內外勢力的攻擊,並宣誓放棄對日本天皇或其他外國政府、勢力或組織的任何形式的效忠或服從?

在各個集中營,對最後兩個問題都回答“否”的人被稱為“不不”。

雖然大多數集中營營員對兩個問題都回答了“是”,但數千人(占總受訪者的17%,占“二代”的20%)出於對問卷措辭和含義的困惑、恐懼或憤怒,給出了否定或有條件的回答。[165]關於第27個問題,許多人擔心表達服役意願會被視為自願參戰;而另一些人則感到被侮辱,因為他們被要求為一個囚禁了他們及其家人的國家冒著生命危險。第28個問題的肯定回答引發了其他問題。一些人認為,放棄對日本的忠誠會暗示他們曾經效忠日本,背叛美國。許多人認為,無論他們如何回答,都將被驅逐回日本,他們擔心明確否認天皇的行為會被公開,使重新安置變得極其困難。[166][167]

(校注:第28個問題是帶有預設立場的問題。無論是和否都將暗示回答者曾經效忠過日本天皇,所以被不少日裔美國人抗議。)

1943年7月15日,圖萊湖——問卷中“否”字回答數量最多的地點——被指定用於安置那些答案表明他們“不忠誠”的營員。[165] 1943年餘下時間至1944年初,超過12000名男女老少從其他集中營被轉移到戒備森嚴的圖萊湖隔離中心。

此後,國會通過了1944年《放棄美國國籍法案》,該法案允許日裔美國公民放棄美國國籍。[164][168][169] 共有5589名被拘留者選擇放棄美國國籍;其中5461人被送往圖萊湖隔離中心。[170] 在放棄美國國籍的人中,有1327人被遣返回日本。[170] 那些留在美國的人,無論是在戰爭期間還是戰後,都因為選擇放棄國籍而遭受日裔美國人社區的歧視。當時,他們擔心如果繼續身為美國人並繼續被監禁,自己的未來會怎樣。[170]

(校注:在1944年《放棄國籍法案》通過之前,美國國籍被視為國家與個人之間的一種不可輕易解除的“政治契約”。早期美國政府普遍反對“隨意放棄國籍”,以防止個體逃避納稅、兵役或刑責,亦確保國家安全與忠誠原則。

雖在實踐中已有個別國人通過僑居他國放棄國籍,但直到1868年,《埃克斯-帕特裏艾特法案(Expatriation Act)》首次正式承認放棄國籍為一項基本人權,反對外國(尤其是英國)“終身臣屬”理念,確立國籍可被個人自願解除。但該法同時規定:放棄美國國籍須在海外自願進行,且不得出於脅迫。

1944年《放棄國籍法案》(Renunciation Act of 1944)首次授權在美國本土境內以正式聲明方式放棄國籍,主要針對戰時集中營中的日裔美國人,但其自願性廣受質疑。該法案在戰後迅速淡出實務,最終在1967年被最高法院 Afroyim v. Rusk 案判決核心條款違憲,法院認為:政府不得未經本人同意剝奪其美國國籍。

自此以後,美國國籍放棄製度進入嚴格限製時代。1980年,《移民與國籍法》(INA)修訂版確立現代放棄國籍框架,規定:放棄國籍須為知情、自願行為,且需通過美國駐外領事館進行正式宣誓,完整程序備案後方為生效。

1944年《放棄美國國籍法案》被反對者認為本質上是國家機器以合法形式實施的不義。該法案的存在揭示了法治本身在戰爭與種族主義背景下的脆弱與可被操控。)

這些放棄美國國籍的行為因多種原因而備受爭議。一些為監禁辯護的人援引這些放棄國籍的行為作為證據,證明被監禁者中普遍存在“不忠”或反美情緒,從而為監禁提供了正當理由。[171] 許多曆史學家駁斥了後一種觀點,因為它沒有考慮到這些少數人在“放棄國籍”時曾遭受過本國政府的虐待和迫害:[172][173] 放棄國籍與對美國的“忠誠”或“不忠”關係不大,而是一係列複雜情況和因素的結果,這些情況和因素超出了當事人的控製範圍。在放棄國籍之前,大多數或所有放棄國籍的人都經曆過以下不幸:被迫離家;失業;政府和公眾僅僅因為種族就認定他們不忠於自己的出生地;並因“不忠誠的”日裔美國人(ISSEI)或二代(NISEI)而被關押在“隔離中心”……[173]

清田稔(Minoru Kiyota)是那些放棄美國國籍的人之一,但他很快就後悔了這一決定。他表示,他隻想“表達我對美國政府的憤怒”,因為他被監禁,以及他所遭受的精神和身體上的脅迫以及恐嚇。[174] ”我的放棄國籍是對我和其他日裔美國人多年來遭受迫害的一種短暫的情感反抗,尤其是在托帕茲監獄遭受聯邦調查局特工的有辱人格的審訊,以及被獄警恐嚇。“

民權律師韋恩·M·柯林斯成功駁斥了大多數此類放棄國籍的申請,認為其無效,原因是政府是在脅迫和恐嚇的條件下獲得這些申請的。[174][176] 許多被驅逐者是一代(Issei,第一代)或木兵衛(Kibei),他們通常英語不好,而且常常無法理解被問到的問題。即使是那些能夠清晰理解問題的一代,第28個問題也帶來了一個尷尬的困境:當時,日本移民被拒絕獲得美國公民身份,因此,當被要求放棄日本國籍時,如果回答“是”,他們就會成為無國籍人士。[177]

(校注:Kibei,是在美國出生後被送回日本國內撫養接受早期教育,然後在後期又被帶回美國的日裔美國公民,在當時這樣的安排被視為保持美日雙文化聯接的辦法。Kibei占二代美國人中約10-20%的比例。)

(血染的忠誠,此標題為校注者添加)

當政府開始在集中營中招募軍隊誌願者時,隻有6%的適齡男性營員自願加入美國武裝部隊。大多數拒絕參軍的人都表示,隻要恢複美國公民的權利,他們願意戰鬥。最終,二戰期間,有3.3萬名日裔美國男性和許多日裔美國女性在美國軍隊服役,其中2萬人加入了美國陸軍。[178][179]

(圖片說明:1944年11月,法國布呂耶爾(Bruyere),日裔美軍第442團戰鬥隊的儀仗兵和旗手在經曆戰鬥傷亡後,肅立聆聽嘉獎令。圖片來源:日裔美國人集中營英文維基頁麵。)

第100步兵營成立於1942年6月,由來自夏威夷國民警衛隊的1432名日裔男子組成,被派往麥考伊營和謝爾比營接受高級訓練。[180] 由於第100營的出色訓練記錄,美國陸軍部授權組建第442團級戰鬥隊。征召令發出後,10000名來自夏威夷的年輕人自願報名,最終有2686人入選,另有1500人來自美國本土。[181] 第100步兵營於1943年9月登陸意大利薩勒諾,被稱為“紫心勳章營”,後來成為442團級戰鬥單位的第一營。1944年6月,第442團級戰鬥隊其他單位加入,這支聯合部隊成為美國軍事史上規模最大、服役時間最長的部隊,也是獲得勳章最多的部隊。[182]當時在巴伐利亞州美國陸軍內執行獨立任務的第 442 聯隊的二代隔離野戰炮兵營於 1945 年 4 月 29 日解放了納粹原達豪集中營的至少一個衛星勞動營[183]??,僅僅幾天後的 5 月 2 日,又阻止了巴伐利亞州南部的一次死亡行軍[184][185]。

(校注:類似442團這樣的種族隔離(單一種族)類型的編組,如華裔美國人戰鬥隊、黑人第92和第93步兵師等,一直到1948年杜魯門總統第9981號行政命令才開始鬆動,但是一直到朝鮮戰爭結束後才消失。)

證明對美國的承諾

許多二代日裔美國人努力證明自己是忠誠的美國公民。在二戰期間服役的兩萬名日裔美國人中[178],“許多日裔美國士兵是為了對抗家鄉的種族主義而參戰”[186],他們“用自己的鮮血、肢體和身體證明自己是真正的美國人”。[187] 

大約有一百名二代女性自願加入了女子陸軍部隊(WAC),在那裏,她們接受了嚴格的基礎訓練後,被分配擔任打字員、辦事員和司機。[138]還有一小部分女性自願擔任陸軍護士部隊(ANC)的護士。[188]一位被關押在集中營的營員伊藤聰(Satoshi Ito)強調了移民子女努力向美國展現愛國主義精神的觀點。他提到,母親會告訴他:“‘你既然在美國,就要好好學習,做好準備,等你踏入社會後,就能找到一份好工作。’”[189] 他還說,母親會告訴他:“‘別像我一樣,像我們一樣,做一個愚蠢的農民。’”[190] 以此鼓勵伊藤成功融入美國社會。結果,他異常努力地在學校裏取得優異成績,後來成為威廉與瑪麗學院的教授。他的故事,以及無數願意在戰爭中冒著生命危險的日裔美國人的故事,展現了他們社區中許多人為了證明自己的美國愛國主義所付出的努力。

(校注:這一部分維基敘事內容帶有編輯者的立場和取舍。校注者認為當愛國主義變成一種必須通過犧牲和服從來證明的品質,它本身就成了一種帶有張力的倫理現象,隱含著權力者對族群的歸屬與認同的深層不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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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FrankTruce1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FionaRawson' 的評論 : 哈哈哈,這點補充得好!誰叫爹媽是無限責任而導師是有限責任呢。保持邊界是好的,畢竟不能無限兜底。我覺得你該比我盡心一些:)
FionaRawson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FrankTruce1' 的評論 : 不一樣。當爹媽的很少會眼看著孩子被現實教育,通常會一直說一直說。當導師的,應該明白自己所做的有限,點到為止就好了。
FrankTruce1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橫河橋' 的評論 : 不客氣!能和你們筆談,就和麵談一樣親切,祝好!
FrankTruce1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FionaRawson' 的評論 : 哈哈,當導師,當爹媽,都會對這句話有體會的,有時候看著小輩們不撞南牆不回頭,就會感覺生無可戀:)
FrankTruce1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黎程程' 的評論 :
真誠不絕對,就是絕對不真誠。戰爭的殘酷,是我們這些和平年代生活的人很難想象的,唉,對有些人來說,活著都不容易,還不如螻蟻。————在政府拒絕保障基本公民權利的同時,卻反過來要求那些被歧視、被監禁的人群表達忠誠,這本身就是一種強求,一種道德上的倒置。嗯,戰爭年代的殘酷,是會讓很多和平時代輕而易舉能得到的東西都變得是奢求,很多時候活下來都是卑微的要求了。
FrankTruce1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南瓜蘇' 的評論 :
二代的“不不”比一代多,令人感觸。————南瓜觀察敏銳。我想一代和二代對這倆問題的心態大概是略有差異的:一代出生於日本,詢問他們是否還忠誠日本在他們看來也算是合理問題,如同現在外國人入籍時的詢問一般。如果是平時很多人該會很樂意回答yes。但是對二代來說,這個問題的羞辱性太強了,相當於對在美國長大的有自身家國概念的整體性懷疑和不信任,是把對自身公民的歧視性對待放到了明麵上。盡管部分曾回日本受教育的Kibei或許更容易引發這種調查,對二代來說,這個問題本身就不該出現:它違背了憲政的精神,也傷害了本該被平等對待的年輕公民。
FrankTruce1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南瓜蘇' 的評論 : 所謂的忠誠,是對人權的踐踏,是將人置於權力之下,是統治階層給被統治者精心打造的玻璃缸,精神牢籠。————深以為然。忠誠若出於內心,是一種美德;若出於強迫和恐懼,則是對自由意誌與人格尊嚴的踐踏。。
橫河橋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FrankTruce1' 的評論 : 謝謝您這麼詳細的回覆和評點,對我很有啟發和新的思考。真是太謝謝了。謝謝!!!
FionaRawson 回複 悄悄話 那天你在版上說“人不教會人,事才能教會人。”

當時我不方便公開說——這是為人導師才能體會到的真理,哈哈哈哈。
黎程程 回複 悄悄話 真誠不絕對,就是絕對不真誠。戰爭的殘酷,是我們這些和平年代生活的人很難想象的,唉,對有些人來說,活著都不容易,還不如螻蟻。

問好真凡,長周末愉快。
南瓜蘇 回複 悄悄話 二代的“不不”比一代多,令人感觸。問好真凡。

南瓜蘇 回複 悄悄話 所謂的忠誠,是對人權的踐踏,是將人置於權力之下,是統治階層給被統治者精心打造的玻璃缸,精神牢籠。
FrankTruce1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橫河橋' 的評論 : 謝謝您的回覆和更進一步的解釋,非常感激!二戰的“道義性”,了解越多,越被死亡人數和影響至今的後果所模糊,或所澄清,不斷有新解釋新視野。————我的看法是不管美國出於利益還是道義,站在了被侵略被殖民的一方,就持有一定的外部正義性,至於內部的製度性歧視的存在並不能減損其外部的地位。

您說得對,在亞洲戰場的美籍華裔士兵被日本人當國軍打,不是被中國民間打--岔開遠點,華裔美軍同樣不被中國人當美軍---中國人說起飛虎隊之類在華軍人,至今均以為都是白人。————這個,主要還是刻板印象吧,人類中常有的現象,和歧視有點相關,但一般不會認為歧視。

十幾年前二戰美軍退伍軍人訪華,熱烈的接待儀式是不理會其中的華裔,儘管他的軍銜還比這些白人軍人高,同一個種族都有歧視。————如果你有更多細節的話,我來看看。按照我的一般印象,中國對華裔美國軍人還是有認知的,朝鮮戰爭時期就有華裔美軍和誌願軍對壘的場景,所以不至於不能區分,我也不覺得他們會故意慢待華裔飛虎隊成員。

不好意思,我岔太遠了。另外,日本人在東南亞有另外的視角,在當地被視為“解放者“。————這是一個很有意思的視角。我所了解的確實是:二戰期間,泰國、緬甸以及部分印度民族主義者對與日本合作抱有某種期待,主要出於反殖民的考慮。至於其他東南亞地區,情況可能更複雜。比如在菲律賓,日軍對遊擊隊的圍剿甚至比美軍更殘酷;在香港的軍管時期,民眾普遍認為日本的統治比英國殖民更加嚴厲。在馬來亞,盡管日軍可能獲得了一些馬來族精英的配合,但仍麵臨激烈的民間反抗。越南和印尼的獨立力量可能短暫利用過日軍帶來的機會,但自然也談不上是軍國主義的支持者。在我看來,日本軍國主義所宣傳的“大東亞共榮”口號,在一定程度上確實與當地的反殖訴求產生了表麵呼應,但在實際施政中,它更像是一種換了包裝的更殘酷的新殖民統治,難以談得上受到普遍歡迎。


亞洲以前是歐洲人和俄羅斯虎視眈眈的殖民地,新美國想去分一點。英國法國哪裡肯拱手給美?————美國在中國大陸采取的立場是所謂的“利益均沾”,所以除了奪取菲律賓這個西班牙人的地盤外,是沒有獲得還多的地盤,他在其他老殖民地主要是以經濟利益為主?

除了日本死命反俄,打敗白種人,白種人是很失落的哪怕恨俄羅斯的其它歐洲人包括美國。都是種族主義者。——————大體上是這樣的,日俄戰爭在中國領土打的,都是爭奪殖民地的地盤,後來的俄羅斯當時雖然是蘇維埃聯盟,但對外也是采取現實主義立場,站位也沒有他宣稱的那麽高。至於英國法國德國,本來就是帝國主義國家,擁有大量殖民地,自然更不用說。

不過,我也一直沒完全讀懂,美艦佈局尚不屬於美國的夏威夷國,日本為何反應這麼大。不好意思又岔遠了,再謝。————第一次世界大戰後,日本接管了德國的太平洋殖民島嶼,和美國在太平洋是直接競爭關係,所以,對美國在太平洋的加強存在自然心懷警惕。
橫河橋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FrankTruce1' 的評論 : 謝謝您的回覆和更進一步的解釋,非常感激!二戰的“道義性”,了解越多,越被死亡人數和影響至今的後果所模糊,或所澄清,不斷有新解釋新視野。您說得對,在亞洲戰場的美籍華裔士兵被日本人當國軍打,不是被中國民間打--岔開遠點,華裔美軍同樣不被中國人當美軍---中國人說起飛虎隊之類在華軍人,至今均以為都是白人。十幾年前二戰美軍退伍軍人訪華,熱烈的接待儀式是不理會其中的華裔,儘管他的軍銜還比這些白人軍人高,同一個種族都有歧視。不好意思,我岔太遠了。另外,日本人在東南亞有另外的視角,在當地被視為“解放者“。亞洲以前是歐洲人和俄羅斯虎視眈眈的殖民地,新美國想去分一點。英國法國哪裡肯拱手給美?除了日本死命反俄,打敗白種人,白種人是很失落的哪怕恨俄羅斯的其它歐洲人包括美國。都是種族主義者。不過,我也一直沒完全讀懂,美艦佈局尚不屬於美國的夏威夷國,日本為何反應這麼大。不好意思又岔遠了,再謝。
FrankTruce1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dengzc1971' 的評論 : 歡迎dengzc1971新朋友!
你說的日裔美國人參軍的動機多樣化很有道理。客觀上說,他們的犧牲換來了主流族群的部分承認,也洗刷了對他們忠誠的懷疑,艱辛努力才為被汙名化的族人帶來了更大的自由,值得認可。當然,這個也是我說的,幸好他們忠誠的是在道義一邊的美國。

木兵衛為歸米的建議很好,多謝!我不熟悉日語,也不了解歸加之類的,所以力有不逮了。
dengzc1971 回複 悄悄話 謝謝深入調查和分享。
日裔當兵應該不乏突出表現愛國的一麵,是在歧視下的一種反發,當然也不乏真的對美國價值觀的認同。
另外,KIBEI發音上可以翻譯成木兵衛,但更好翻譯成歸米,就是在出生在美國但送到日本的親戚家學語言文化又回到米(美)國的人,同時還有歸加和歸伯的說法分別指加拿大和巴西的類似人群。
FrankTruce1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橫河橋' 的評論 :
謝謝博主精美的文字和史料。好好學習了。422有位最出名的,軍銜和名字我忘記了。戰爭結束後,美國人依然歧視他,他的鄰居社區不讓他回來。大黃蜂號航空母鑑422軍團博物館有介紹。————這個422應該是442之誤。不知道你說的具體情況,但是有個人,白野四郎(Shiro Kashino)很接近你說的情況。戰鬥中的模範士兵,那個Rescue of Lost Battalion的參與者,多次受勳章,但是被軍隊中的種族主義錯誤對待,被種族主義社區排斥,一直到1997年才被恢複榮譽。這種個案應該是不少。也有犧牲了的戰鬥英雄要回歸社區安葬被鄰居抵製的。https://en.wikipedia.org/wiki/Shiro_Kashino。

日裔被徵兵是因為美國軍隊缺人---同樣,二戰對黑人,對華人,對白人婦女,全部開始使用--就是“使用”。戰爭的確在一定意義上提高了原來被歧視者的地位,因為需要統一戰線。華人,那時以密西西比河一帶華裔為例,他們一直被迫居住在狹小的區域。戰爭讓男孩子去當兵時,華裔男孩還非常開心,他們可以離開這塊地方了。他們當兵就像日裔一樣,必須去,底層的亞裔對戰爭和是非根本不了解,而且也沒有選擇的機會。黑人,打仗回來一樣被歧視,有部電影的,白人黑人是好戰友,回家進城,待遇開始變化。————你的補充很好!放在當時的大背景下,華裔黑人確實也是種族歧視的受害者,上過前線也並沒有太多改善,種族隔離主義的吉姆克勞法依然存在,這些更多的進步要到民權運動時候才得到進展。同樣,白人女性在當時也長期被邊緣化,戰爭才讓她們第一次大量走出家庭,走向工廠和公共事務,也才開始慢慢爭取到更多的政治參與空間。你說到底層對戰爭的是非根本不了解,很大概率是真的。這裏又是一層曆史的幸運,恰好美國站在了正義的一邊,所以這些代表美國上了戰場的普通士兵,不管是白人還是少數族裔,才得以讓曆史來正麵書寫他們。

日裔參軍更有壓力了。奧巴馬政府時才給日裔軍人國會金牌。華裔士兵是川普第一任時被承認國會金獎。直到十多年前,連華裔參戰軍人的名單都沒有。華裔被放在阿拉巴馬州,為什麼?當時隨便統計,就是以A打頭統計。日裔是去歐洲。————你說的這些,都是沉甸甸的曆史中沒有充分公義的注腳,謝謝!

華裔士兵1萬2千多去中緬印為主,他們不會講中文,失敗時被民間被當成日本人打,日本人將他們當中國士兵打,特別狠。菲律賓裔的美軍在美軍於巴丹投降後,其中幾十名西點畢業的菲律賓裔美軍官員還被日軍挑出來殺。————華裔軍人在二戰時期去中國戰場的不少,很不幸,失敗時被民間打可能誤傷的概率應該比白人要大些。總體而言我倒覺得該不是普遍現象。日本人當他們是中國士兵倒是很有可能,這可能是我的偏見吧。巴丹死亡行軍,應該讓西方對日本軍國主義軍人的殘忍留下深刻印象,這種殘忍我猜應該是普遍的,不過針對菲律賓裔軍官的殘殺倒是讓軍國主義的種族主義特色又上升了一個高度。

謝謝河橋的評論與獨立視角。追尋真相和正義,是一個不斷回望與前行的過程。對少數族裔來說,了解過去不僅是為了記住傷痛,更是為了更自由地走進未來。共勉。
橫河橋 回複 悄悄話 謝謝博主精美的文字和史料。好好學習了。422有位最出名的,軍銜和名字我忘記了。戰爭結束後,美國人依然歧視他,他的鄰居社區不讓他回來。大黃蜂號航空母鑑422軍團博物館有介紹。日裔被徵兵是因為美國軍隊缺人---同樣,二戰對黑人,對華人,對白人婦女,全部開始使用--就是“使用”。戰爭的確在一定意義上提高了原來被歧視者的地位,因為需要統一戰線。華人,那時以密西西比河一帶華裔為例,他們一直被迫居住在狹小的區域。戰爭讓男孩子去當兵時,華裔男孩還非常開心,他們可以離開這塊地方了。他們當兵就像日裔一樣,必須去,底層的亞裔對戰爭和是非根本不了解,而且也沒有選擇的機會。黑人,打仗回來一樣被歧視,有部電影的,白人黑人是好戰友,回家進城,待遇開始變化。日裔參軍更有壓力了。奧巴馬政府時才給日裔軍人國會金牌。華裔士兵是川普第一任時被承認國會金獎。直到十多年前,連華裔參戰軍人的名單都沒有。華裔被放在阿拉巴馬州,為什麼?當時隨便統計,就是以A打頭統計。日裔是去歐洲。華裔士兵1萬2千多去中緬印為主,他們不會講中文,失敗時被民間被當成日本人打,日本人將他們當中國士兵打,特別狠。菲律賓裔的美軍在美軍於巴丹投降後,其中幾十名西點畢業的菲律賓裔美軍官員還被日軍挑出來殺。
FrankTruce1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覺曉' 的評論 : 謝謝覺曉!

這個“1944年《放棄美國國籍法案》”第一次讀到。感覺那個時代就有“政治正確”了,是不是?那時人的家國意識比我們這代人強。至少我個人糊裏糊塗過。————這個先通過立法再來有針對性的對付被歧視的少數族裔,可以算是美國的老法子了。我覺得算是主流族群內部邏輯自洽的一種手段吧:我們可是文明人,做事情都是依法辦事哦!隻是這種所謂的依法辦事的形式,掩蓋不了彼時的對少數族裔的製度性壓迫的實質。至於家國意識,我覺得算是一個國家危機之下的民眾的情緒動員下的自然反應吧,就好比現在有外敵入侵的話,內部的紛爭暫時會擱置,所以哪怕被歧視的日裔也會同意主要還是要對外。

日裔番號的這支隊,記得以前讀到過,還是兒童圖畫版本,有一家幾個兒子都加入,像拯救大兵瑞恩一樣。當年美國隻敢把這支隊派到歐洲,不敢讓他們與同膚色的日本兵對抗,仍然是信不過或懷疑論。————這個442團級戰鬥隊,也算是美國的功勳部隊了。你說的像拯救大兵瑞恩一樣的情節,可能是指他們當時在法國救援來自得克薩斯的第36師的一個營,這次營救行動被稱為Rescue of lost battalion。我的插圖裏他們接受嘉獎的照片就正是他們差不多傷亡了800人、救回那211的營隊後在法國布呂耶爾整頓時的事。這個團的犧牲精神為以後日裔美國人得到美國主流族群的承認奠定了重要的政治基礎。至於不派到太平洋戰場倒是完全可以理解,也不好說是不信任,更貼切的說法該是避免民族尷尬吧,不至於讓曾經同族的陷入不得不互相殘殺的倫理困境。

這個係列讀下來很有意義,你的編寫超過周作人的摘抄體。————覺曉過譽了啊,我們摘抄有網絡有AI,比那個時候是要容易多了,算是時代的幸運了。

記得你本行是哲學?這樣的梳理有意義。————嗬嗬,我們在美國讀理科的博士都是被授予哲學博士,所以我這“哲學博士”是取巧得來的,我的專業是生物科學的。

哈哈,我ipad 讀完,又手機點開留言。————能讓你和其他讀者感興趣讓我也很開心:)
FrankTruce1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cager812' 的評論 : 歡迎新朋友!
當領導人不能糾錯,錯誤就會越來越大。————完全正確。哪怕是最具天賦、最有威望的領導者,也必須時刻警惕自身可能犯錯——所謂“亢龍有悔”。更根本的是,必須容許身邊的人講真話,講全部的真話。隻有在信息暢通、上下互信的基礎上,製度才能實現自我修正,避免一錯再錯。
cager812 回複 悄悄話 當領導人不能糾錯,錯誤就會越來越大。
覺曉 回複 悄悄話 這個“1944年《放棄美國國籍法案》”第一次讀到。感覺那個時代就有“政治正確”了,是不是?那時人的家國意識比我們這代人強。至少我個人糊裏糊塗過。
日裔番號的這支隊,記得以前讀到過,還是兒童圖畫版本,有一家幾個兒子都加入,像拯救大兵瑞恩一樣。當年美國隻敢把這支隊派到歐洲,不敢讓他們與同膚色的日本兵對抗,仍然是信不過或懷疑論。
這個係列讀下來很有意義,你的編寫超過周作人的摘抄體。
記得你本行是哲學?這樣的梳理有意義。
哈哈,我ipad 讀完,又手機點開留言。
FrankTruce1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BeijingGirl1' 的評論 : 謝謝京妞的評論!
“此話深思, 讓人生悲。 這和現在一些人, 一說不反對母國, 就讓人回去一樣的態度。
總有人說, 日裔管集中營這事, 美國已經認錯了, 不會再發生, 但民間這種見識, 真的很讓人唏噓。”————文化上接納自己的雙重身份與政治上對所在國的忠誠並不矛盾,皈依者的極端行為也沒必要。當前美國依然存在不少反移民和排外的潛流,少數族裔還是要保持清醒和理智啊,既要堅持自身權益,也要謹慎麵對複雜的社會環境。
BeijingGirl1 回複 悄悄話 “當愛國主義變成一種必須通過犧牲和服從來證明的品質,它本身就成了一種帶有張力的倫理現象,隱含著權力者對族群的歸屬與認同的深層不信任。”。 此話深思, 讓人生悲。 這和現在一些人, 一說不反對母國, 就讓人回去一樣的態度。
總有人說, 日裔管集中營這事, 美國已經認錯了, 不會再發生, 但民間這種見識, 真的很讓人唏噓。
FrankTruce1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FionaRawson' 的評論 :
謝謝高妹!
唉,開頭那些問題,和現在外國人入籍問的問題差不多啊。————這些問題本身未必有很大爭議,如果是出於國家安全,在一般入籍場合對外國人提出類似忠誠度問題,也屬常規。但問題出在時間點和對象上:當時的一代日裔移民,正因為1924年的《移民法》被排除在歸化國籍之外,根本不被允許成為美國公民。這個時候反而去質問他們是否忠於美國,實在令人諷刺。而針對已經是美國公民的二代日裔,也明顯帶有以血統論忠誠、集體歸罪的色彩,把整個族群置於‘潛在敵人’的位置。總之,這份問卷的荒謬之處,不在於問題本身,而在於它對象的選擇和背後的歧視邏輯。

不知道想要加入中國籍的,需要說些什麽嗎?————這個還真不知道誒。要加入美國國籍需要拷問美國性,要加入中國國籍恐怕也會被拷問中國性?但是這個又該由誰來如何定義呢?
FionaRawson 回複 悄悄話 唉,開頭那些問題,和現在外國人入籍問的問題差不多啊。不知道想要加入中國籍的,需要說些什麽嗎?
FrankTruce1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可能成功的P' 的評論 :
謝謝可可的評論!

這些人值得尊重。我相信,他們的英勇行為,不僅僅是為了證明。而是為價值觀和正義而戰。
從另一個角度來看,為了證明自己是真正的美國人,說明他們對於這個國家的價值觀的認同。在大是大非麵前,站在了正義的一方。這種勇氣非常了不起。————這一點很同意!忠誠於自己認同的國家,哪怕冒著犧牲的風險,依然選擇站在對抗邪惡與極度種族主義的一方,這本身就是一種難能可貴的勇氣與正義。美國的立國理念強調人人生而平等、擁有不可剝奪的自由與權利,即使實踐中並不完美,這依然是值得捍衛的理念。與之相對,當時日本本土仍處在‘天皇-臣民’體製下,社會結構以等級與依附為核心,缺乏個體自由的觀念。盡管第二代日裔美國人在成長過程中遭遇歧視,他們所接觸的,仍是一個比“皇民觀”更為先進的現代公民社會理念。這種成長中價值觀的熏陶,使得他們在曆史抉擇的關鍵時刻,選擇了正義的一方。
FrankTruce1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覺曉' 的評論 :
嗯,不著急,希望你能接受:)
可能成功的P 回複 悄悄話 許多二代日裔美國人努力證明自己是忠誠的美國公民。在二戰期間服役的兩萬名日裔美國人中[178],“許多日裔美國士兵是為了對抗家鄉的種族主義而參戰”[186],他們“用自己的鮮血、肢體和身體證明自己是真正的美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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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人值得尊重。我相信,他們的英勇行為,不僅僅是為了證明。而是為價值觀和正義而戰。
從另一個角度來看,為了證明自己是真正的美國人,說明他們對於這個國家的價值觀的認同。在大是大非麵前,站在了正義的一方。這種勇氣非常了不起。
覺曉 回複 悄悄話 在理發店看見。等回家放大再讀。謝謝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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