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長小說連載-《念》 第八章 急轉向 -（2）

在實驗室磨蹭了一下午後，我去食堂吃了個份大娘水餃當晚飯，然後快速衝了冷水澡，把自己收拾得精神抖擻。張麓正又在重啟被熱得死機的電腦，我笑著瞟了一眼後，信步走出宿舍。馬曉昆正“等等等”上樓，劈麵一見到我，打趣道：“打扮得這麽妖豔，你這是要去約會嗎？”

 

被他說破心事，我心虛地搶白了他一句：“去你的，我哪兒來的女朋友啊！”說話間，我邁幾步就走出了校門。

 

晚風下的武昌路有些悶熱，但是我內心有些期待地激動。現在，這麽慢慢地不動聲色地接近魏瀟的感覺，讓人覺得生活其實也不一直那麽沉悶，也還是可以有些愉快的亮色。

 

落座那個網吧後，我依然要了個靠裏麵的老位置，沒人會注意到我。這次右邊空著，讓我更加不用擔心有人會窺破我的心事。外麵天色還亮，她該沒這麽早來加班。小水仙上的十大新聞，一眼掃過去，也沒什麽吸引人的。網吧裏的反恐精英的團戰依然正酣，不過我並不很熱衷。聯眾的棋牌也不是我的菜。我在這兒發起了會兒呆。

 

磨蹭了一陣後，我還是點擊了那個灰色的小花貓，發了個笑臉過去。

 

沒過一分鍾，那個小花貓就亮起來，閃躍著。她打的字也是回了個笑臉，下一條緊接著就來了：“剛登上Q就看到你的消息了：）”

 

“嗬嗬，今天還是忙碌一天吧？”

 

“是呀！好幾個地方，跑來跑去的。我們今天還去那個千度公司看了一眼呢！”

 

“哈，你到了搜索中心了呀！”屏幕的這頭的我笑了，沒想到他們還有這種機會！我開玩笑道：“那你搜到他們老總沒？”

 

“我們就是去和他們公司公關部門接洽，做問卷調查的，沒去驚動他。這是托我們老板業內名氣的福，不然他們公關部門該不會搭理我們的吧：）”

 

“哈，那也是難得經曆呢，真正夢裏尋他千百度了：）”我趕緊回複道。

 

“對了，你昨天去上海出差還順利吧？” 她想起來這個問題了。於是我告訴了她上海行的經過，尤其是繪聲繪色地告訴了她那個問路的插曲。她打來一長串大笑的符號，看起來也被這個小插曲逗樂了。

 

接著她說：“咱北京該不這樣，尤其是街頭的大媽們。她們可熱情了，看你有些疑問，人家就主動來找你攀談了，嗬嗬。”

 

“哈哈，我聽說過！北京的居委會大媽們厲害呀！據說壞分子在北京都不太敢亂來呢！”我也調侃了一下那些可愛的大媽們來，雖然不是所有的大媽們都這麽可愛。

 

“嗬嗬，有時候是這樣，誰叫首都人民思想覺悟高呢。”看來她也能理解我話裏調侃的味道了。我接著問她：“對了，你上次說的翻譯書的事情，忙的怎麽樣了？會讓你們學生署名不？”

 

“嗨，草稿我是交給老師了，現在就看他有沒有什麽修改的要求了。我們老師還挺厚道的，署名的事情早和我們幾個學生說過了，都會讓我們署名的。嘿，這個草稿可真是熬了好多夜才忙完呢，報銷掉好多咖啡：）”她回複道。

 

我知道她就是這麽能幹，但是想到自己那個通宵的疲勞經曆，讓我對她多了一分心疼。我趕緊打字過去：“那你得悠著點兒呢，熬夜多了可不怎麽好：）”

 

“嗨，沒事兒！我身體好著呢！我差不多每天早上跑一會兒步。我們燕大開運動會，我跑一千五百米能在前八名，還行吧？”她說得輕輕鬆鬆，讓我腦子裏浮現出她穿著運動員服裝，在賽場上神采飛揚的少女的形象。在中專的時候，我也曾經每天早上跑的，隻是現在，除了去實驗室和醫大蹬自行車，我已經很久沒有去進行過大運動量的鍛煉了。

 

“你真行！看不出來你還這麽愛運動呢！”我由衷讚歎道。

 

她又打來一串字：“嘿，我們燕大雖然沒提為祖國健康服務四十年，但是對學生的體育和身體素質還是提要求的。再說了，我也愛運動，嗬嗬。”

 

我們就這樣又天南海北地聊了好一會兒。她告訴我，除了管理學，她也選修了心理學的第二學位，大概要多花一年時間的樣子，這樣她就可以拿到雙學位了。她說，管理學，也是和人打交道的學科，了解人的心理對管理的工作大有幫助。再說了，她也很喜歡心理學方麵的東西。“了解他人，也了解自己。很多時候我們自己生氣或者自己高興都有很多心理學的合理解釋，背後的原理也很好玩兒，嗬嗬。”她總結道。

 

聊了這麽好一陣，我一點兒也不想就這麽停下來，但另一方麵，我也怕自己耽擱她太久，讓她覺得煩，所以狠下心來，打字說：”你要忙了吧？可別又讓你忙到很晚呢！”

 

“是呀，大概要到十點吧。那就下回再聊啦！”她打完這些字，又發了個調皮的符號來，這次的聊天又告一段落。

 

我依依不舍地關掉對話框，心裏一直浮想翩翩，想著那個正在電腦麵前奮鬥的她。我發現對她的了解越多，我就越喜歡和欣賞她。如果說之前是因為她的暖心和體貼，還有她的青春靚麗的外在，能讓我多一份關注的話，我越來越覺得，她的內在也在深深吸引著我。她就像百合花一般，高雅而純潔的外表之下，有著那默默生長的茁壯根莖，而她那些內在優秀特質，讓我看到了那個曾經的我可能的樣子。

 

我覺得她和我大體上是一類人，但她比我更出色。她有更好的起點，更多的機會，可以舉重若輕地在燕大度過她的大學生涯，過得豐富多彩。不像我，讀的兩年的本科還是目標直接奔著考上金大研究生而去的。雖然我也有不少集體時光能回味，但是我對她的燕大生活更為羨慕，比我更像是自由揮灑青春的生活。我突然覺得自己很想在那個校園裏和她一起跑步，我甚至憧憬過和她在校園裏同進同出的場景。和那樣一個樂觀積極的人朝夕相處，那可真是美妙！

 

回到身邊的現實，我發現我現在對科研的興趣比我考上研究生的憧憬差得太遠了。想象中我應該是像牛頓一樣享受著科研的專注和樂趣——能專心致誌到要煮雞蛋卻煮掉懷表的程度；但現實中呢，更像是農民工一樣，每天要做的都是一堆雜務。我需要對那些並不熟悉的東西做很多計劃，並且還沒有一個可倚靠的上級給你充分引導。我突然有些羨慕魏瀟，她從來不抱怨她的導師。當然，那既可能是導師很好，沒什麽可抱怨的，也可能是她人好，不喜歡抱怨。

 

是的，我從來沒聽到她抱怨什麽。她給我的感覺是對什麽都很樂觀，她從來沒聽她說過她的苦惱，這真是她另一個角度的迷人之處。我老實承認，這一點我不如她。我平和的表象下麵更多是心事重重。我知道我有一顆內斂而敏感的心，而現在，魏瀟的存在給它帶來了許多陽光。自從知道她對我也有不一樣的感覺後，我一直在衡量的就是，她是不是我要找的那個人，然後就是我到底要不要勇敢一些，找到合適的時機向她吐露我的傾慕。我想，現在這些問題算是有些眉目，我越來越接近這個臨界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