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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煙一縷入大漠(五十五)藥校兩年-人情冷暖

(2025-05-24 12:37:34) 下一個

藥校兩年(三)人情冷暖

暴風雨前暫平靜,蓉城招生諸事新。

人際社會靠關係,生存之道靠人情。

大學一年級就代表過四川省招生辦公室招生(英文口試)。到藥劑校的第二年就代表學校出去招生。招生可是個美差,既可以出去耍,又可以享受生殺權力。特別是去成都,那是求之不得。一年前內子去涪陵地區招生一點兒不好耍,倒是帶回不少新鮮的榨菜。

也不是每個老師都有這樣的機會。首先要在政治上可靠,因為招生時是要看學生人事擋案的。這一點在當時的中國是非常敏感的。第二,要得到學校的信任。生源的好壞直接與學校的名聲有關係。當時是教研組長。因為內子的鋪墊,學校對我們倆都不錯。才有這份美差。

去成都前,學校孫書記已經打了招呼。隻要見到某些號碼的考生擋案,不用考慮直接就收。招生通常都是兩人一組,除我外,還有一位教專業課的男老師同去。我是教研組長所以由我負責。

那年招生點不在成都市區,而是在成都附近的一個縣城。報到後開會宣布紀律。招生在學校校園進行。每所來招生的學校,分別住一間。宿舍同時也是辦公室。招生期間,吃住都在學校內,不得外出, 不得與其他學校招生人員交談。沒有手機和互聯網,根本沒法與外界聯係。

招生由招生辦工作人員送考生檔案,每次十份。如果學校不收,要給出一定理由。比如說,考生報檢驗專業,但眼睛達不到一定標準。那就可以不收。沒有正當理由,不可以退擋。所以還是比較公正,公平的。

藥劑學校在中專裏是比較吃香的學校。招生辦也會把一些不太合格的學生送上來。試一試我們的底線。我們當然也可以拒絕。學校不能主動要求把某考生的擋案送上來。直到招完生,也沒有看到那幾個打過招呼考生的號碼。

還有一個招生的插曲。還剩一個名額了卻沒有新的擋案送來。也就是說,基本上合格的考生已經招完了。招辦的工作人員就來給商量,說有一個本縣的考生,成績稍為差一點,但是會吹籃球裁判。希望考慮一下。

和同事商量了一下決定要先看一下人怎麽樣。結果不到半小時他就氣喘籲籲的出現在我們麵前。說是從家裏跑過來的。一看人還挺樸實,就動了測隱之心。就由我拍板收了下來。

想當年我這個能夠進西師的成績卻因為媽媽好朋友謝孃孃的一己私念進了重師。所以心裏很不釋然。現在有這個權力,何不給他人一個機會。佛教不是講慈悲為懷嗎! 雖然不是佛教徒,但也可以慈悲為懷呀! 就這樣,他的命運和人生就由我這一念間決定了。進校後證實收對人了。此生學習努力,人品不錯,又真能做裁判,活躍了學校生活,學校也十分滿意。

招完生,學生擋案就是我們學校的了。按規定,不能親自攜帶,隻能郵寄。但是被告知不能從郵局寄,而是從一個叫保密局的專門機構寄出。把人事擋案帶到成都再由該機構寄回學校。招生前,從來都不知道還有這一套係統。也算是增加了見識。

其實這樣也好,一路上就不必擔驚受怕了。在當時的中國,人事檔案那可是不得了的重要。丟失了人事擋案,那可是天大的事。可惜的是,第二年就出國了。沒有機會再決定他人命運了。

在藥劑學校工作還有一個好處,就是看病不用發愁。重慶市各大醫院都有學校的畢業生,可謂桃李滿天下。學藥的在藥房,學檢驗的在檢驗科。說起來到處都是學生。

一次兒子發燒住兒科醫院。連續幾天高燒不退,抗生素產生了抗藥性。年輕的主治醫生說要做脊椎穿刺。這對一歲多的小孩來說是有較大的危險性。其實可以有其他方法退燒。猜想他大概是想練練手藝。

開始他並不知道我們是藥劑學校的老師。態度非常強硬,一點商量的餘地也沒有。去取藥時,藥房的工作人員叫我老師,還說他是去年畢業的。就順便把這個情況說了一下。

回到病房,內子說鮮校長進城到衛生局開會就過來關心了一下。鮮老紅軍在衛生係統有一定的威望,與各大醫院的頭頭們都非常熟悉。另外,醫院和藥劑學校同屬衛生係統,就是一家人。這下子好了,醫生知道了是藥劑學校的老師,而且又有不少關係,態度馬上變了。馬上換用一種新的抗生素,燒一下子就退了。

說到這裏,對鮮校長的感激之情油然而生。內子和我在藥劑學校多次受到他的恩澤。其實還有一件大家都不知道的事情。當年高考在第二工人醫院體檢視力時,是他夫人幫的忙。這件事是永遠藏在心底的。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可惜的是,若幹年後, 內子回國去看望他時,已經不認得任何人呢!

在藥劑學校的兩年,工作沒有壓力,又在學校得寵。同事之間趣味相投又沒有競爭,打球跳舞,吃喝玩樂,真是十分暇意。現在想起來都有些意猶未盡的感覺。藥劑學校的生活看起來似乎很寧靜,但殊不知這種寧靜就像暴風雨到來以前的寧靜那樣隻是暫時的。

性格決定命運。我倆雖然小時候的經曆並不一樣,但性格中卻都具有一種不服輸的成分。由於這種性格,人生的路途其實早已被安排好了,早已注定。八十年代中期,隨著中國國門向世界打開,隨著出國留學風暴的到來,內子和我都不可避免地卷進入了這個巨大的曆史漩渦。

後記:

2019回國,由張庭惠老師做東我們與藥劑學校幾位女士一聚。有張蓉昭,張建平,廖雲英。何放亭在我離開藥劑學校前已考取中國農業大學的研究生,我去北京簽證時還與他在頤和園劃船。屠宇剛也準備出國,但據說未能成行。後調回南通醫學院。遺憾的是施小渝不知所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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