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江南(五)姑蘇行
姑蘇園林甲天下,吳儂軟語入夢他。
遊戲人生三件事,小橋流水見人家。
‘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鍾聲到客船’。可不可以乘船去蘇州呢?回答是應當可以。在號稱東方的威尼斯城裏小河如珠網一般,也許通過某一水道就可以從無錫到達蘇州。不過當時並沒有班船。
最早知曉蘇州並不是因為寒山寺,而是因為小學時學到的 ‘臥薪嚐膽‘ 的成語故事。故事中吳王夫差的王宮不就在虎丘嗎!到蘇州就自然而然地一拍屁股就來到吳王夫差的虎丘。說實話,虎丘更多的是其曆史意義,所以打卡的成分較多。
蘇州園林天下聞名,其四大園林肯定都去過的,不過隻有滄浪亭,拙政園和留園還有印象。文革後期,整個社會都比較蕭條。找了半天才找到滄浪亭的大門,一個牆體斑駁的圓洞門。好像沒人收票,也沒有什麽遊客。園子並不大,有水有亭子。與無錫的園林相比,顯得太小氣了,太多的人工痕跡。
拙政園那就完全不同了。不僅地方大,而且有山有水。小橋流水,曲徑通幽,亭台樓閣,荷花池塘。在裏麵呆上一段時間,也不會感到厭倦。留園給人印象最深的是大石頭,也叫疊石。正因為高大,所以現在還記得。幾個園林中最喜歡的是滄浪亭,也許是個人愛好吧!
蘇州園林美不美,那肯定是美的。亭台樓閣,小橋流水,曲徑通幽,那等等是那麽的叫人流連忘返。但是因為剛剛看完了無錫寄暢園,就覺得蘇州的園林不夠大氣。沒有天地一體的感覺。
在蘇州做了三件值得記憶的事。一是去得月樓吃了一頓飯,二是體驗到了吳儂細語,三是在火車站過夜。1963年,長春電影製片廠拍了一部喜劇片叫‘滿意不滿意’ 。描寫的是’天下第一樓’ 得月樓的一位服務員如何改造思想的故事。裏麵的一些場麵是小學時代大家模仿的鏡頭。一直都想親自去得月樓看看。所以到了蘇州就有一種滿足小時候願望的衝動。有一天看完園林後,專門坐車去了得月樓。點了名菜鬆鼠桂魚。正值文革期間,所以電影裏看到的場景當然是一個都沒有。雖然什麽都沒有看到,怎麽說也是了結了小時候的心願。
很早就知道,蘇州人講話很軟。到了蘇州以後並沒有什麽機會聽到地道的蘇州話。去滄浪亭遊玩的那天正好出太陽,走累就在長廊的長椅坐一會兒,十月小陽春的曬到身上暖暖的。旁邊石桌坐著兩個老頭兒在用蘇州話聊天。我就想聽聽看,能否聽懂。剛開始覺得兩個老頭兒講話像女人一樣,還有點兒好聽。但一點兒雄性動物的味道也沒有。聽著聽著就覺得像唱歌一樣,不知不覺就睡著了。而且好像在夢中也聽到歌聲。醒來以後,兩老頭兒還在那兒講。過了一會兒,怎麽又覺得想睡覺了。真沒有想到吳儂軟語是這麽的軟,像催眠曲一樣。
在無錫都是住旅館。蘇州雖然多次睡澡堂子,但是還是能有地方住的。一天突發奇想,去火車站睡一晚上會是什麽感受? 吃完飯後,拎著旅行袋去了蘇州火車站。找了個位子坐下來。火車站人不多。十點以前還有進站出站的車次。十點以後車站就沒有什麽人了。把旅行袋做枕頭在長椅上和衣睡了下來。好像並不害怕。不知不覺就睡著了。夢中怎麽覺得眼前這麽亮,才發現有人用電筒照我,並叫我起來。幾個戴紅袖籠的中年人問我是幹什麽的? 有沒有證件? 還好我有街道辦事處的介紹信。他們也沒說什麽就走了。這大概是上半夜的事情。睡了一陣,又被叫醒了,問了同樣的問題。我說你們不是問過了嗎。他們說他們剛剛接班。看來是兩撥人。一會兒天就亮了。平安無事,隻是睡的不舒服。也算是一種經曆吧。
其實蘇州與N家還是有些淵源。觀前街不遠就是N家巷。戴季陶夫人N有恒就是地道的蘇州人士。戴季陶在日本住江浙會館是夫人的原因。爺爺就讀東京明治大學同住江浙會館大概是與戴夫人為本家的原因。戴夫人是不是親戚已無從考證。如果是,得叫她一聲太姑婆。
到蘇州說起要去杭州,好心人就告訴有夜班船。蘇州下午上船,第二天早上就到杭州了,是走京杭大運河。蘇州到杭州的船是有臥鋪的,可以睡覺。又何樂不為了。還可以省一天旅館費。
船不是很大,大概一百多人吧。有坐票和臥鋪。因為是運河,河水比河岸低,船也不高看不到什麽風景。河岸上是公路,汽車比船開得快。出蘇州不久看到一座拱橋,不記得是不是十八孔橋,好像是什麽古跡。不久天色漸黑,沒什麽可以看的,隻能睡覺。
唐詩曰:‘我也不登天子船,我也不上長安眠,姑蘇城外一茅屋,萬樹桃花月滿天’。蘇州是一個藝術與生活相融,古韻與現代相映的宜居城市。良禽擇木而棲,若幹年後改革開放時,父母是有機會調蘇州工學院的。因母親不想折騰,錯過了機會。此遊姑蘇,雖然不是‘夜半鍾聲到客船’,卻是乘船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