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距32年和一萬公裏的兩個高中生

父母們最根本的缺點，在於想要自己的孩子為自己爭光。
    --羅素

轉眼間，小女在我家附近的公立高中已經度過了兩個月時間。今天，在北京的表姐問我女兒上高中的一些事情。這是因為她的公子也在北京地區讀高中，因此她想了解一下美國高中生的簡單情況。

我平時不太關注孩子們的日常學習情況；我隻看結果，並有簡單的獎勵製度：如果孩子期末考試拿全A (在公立學校，這其實很容易做到)，我會獎勵50美元；如果孩子拿不到全A的話，我也不罰他們。

不過，即然答應了表姐，我就簡單采訪了小女一下；又登錄到學區的網站，查看了小女選修的課程和學校的日常安排。

這也勾起了我高中生活的一些回憶。三十二年前的1991年，我在一萬公裏之外的河南老家的一所二流高中讀書。出國以後，我對中國高中教育的變化和發展知之甚少；雖然，也還是從互聯網上聽說了幾所名震天下的知名高中，比如衡水中學、毛坦廠中學等。憑著簡單的常識，我覺得這些高中應該不是中國的普遍現象，不具有廣泛代表性。

正因如此，我還是拿我最熟悉的我自己的高一生活，對比一下小女的高一生活。


一、日常安排

當年我是住校生，和另外十三個男同學擠在一個宿舍房間裏，房間有七個上下鋪。我的日常安排是這樣的：

• 5:30 起床、洗漱
• 6:00 到 6:30: 早操，通常是到縣城的公路和街道上跑步。
• 6:30 到 7:30: 早自習，通常是朗讀英語和語文等等。
• 7:00 到 8:30: 早餐。寄宿生在學校食堂吃飯；走讀的學生需要回到家裏吃飯再返回。
• 8:30 到 12:00: 上課。
• 12:00 到 2:30: 午飯、午休、自由活動。
• 2:30 到 5:30: 上課。
• 5:30 到 7:30: 晚飯、自由活動。
• 7:30 到 9:30: 晚自習。
• 10:00 回到宿舍休息。

每天固定上課時間：9.5小時(包括早、晚自習) 。我那時是學霸，做功課比較快，但每天也需要2.5個小時左右。同時，我們那時是六天製。所以一周的學習時間就是：
（9.5 + 2.5）x 6 = 72

下麵看看小女的日常安排。

由於美國的公立學校都是秉持就近入學的原則；而我家附近的高中離我家隻有兩公裏，小女和絕大部分同學一樣每天騎自行車往返學校，單程時間是8分鍾。她的日常安排是這樣的：

• 8:00 到 8:40 起床、洗漱、吃簡單的早餐。然後騎車去學校。
• 9:00 到12:20: 上課。中間有15分鍾的時間吃學校提供的免費早午餐。
• 12:20 到 1:00：在學校吃免費午餐。
• 1:00 到 4:00: 上課。
• 4:00 騎車回家。
• 4:00 到 9:30: 自由活動時間。她平均每天花一小時寫功課。
• 9:30 開始睡覺。

每天固定上課時間：6小時。加上做功課的時間，她一周的學習時間是：
（6 + 1）x 5 = 35

所以，小女這個"學渣"花在學習上的時間，僅僅相當於我這個學霸的49%！


二、科目

當年我讀高一時，應該要修8門課，分別是語文、數學、英語、政治、曆史、地理、物理、化學、體育。所有科目都是學校規定好的，同學們之間並無二致。

小女也要修7門課，其中5門是必修課，分別是英語、數學、曆史、生物、體育。她自己選了兩門選修課，分別是藝術和外語。在外語方麵，她偷懶，選了中文；也有孩子選修其它語種，比如西班牙語、法語等。

和我相比，小女多了藝術和生物(我那時是高二才修生物)，少了化學、地理和政治；而政治，是我高中時期最深惡痛絕的一門科目。

三、考試

我讀高中時，每學期有兩次大的考試：期中考試和期末考試。考試總成績和全年級的排名，會被紅紙黑字地張貼在學校的牆上；這是我最揚眉吐氣的時候，因為我總是第一名。

小女的學校，隻有期末考試，成績是5分製。成績單是學校直接寄給家長的，學校不會公布；同學們之間也不知道彼此的成績。

四、戀愛

我們那時侯民風保守，男女同學之間談戀愛絕對是禁區；一旦被老師發現並上報學校，學校就會不由分說棒打鴛鴦，並開除學生。

小女所在學校的學生之間談戀愛，校方根本無權過問。去年一個鄰居家的英俊少年想找我女兒約會，被我女兒一口回絕：No!!


五、總結

我覺得我那時的高一生活，還是比較輕鬆的。我每天還是有3個小時左右的閑暇時間，讀一些我喜歡的文學書籍，或者到校外的街上走走；夏季時還可以去學校旁邊的淮河裏玩水。也有喜歡體育的同學，在學校裏打籃球和踢足球。

小女和我比起來，簡直就是在虛度光陰。她每天有接近7個小時的閑暇時間，大部分浪費在消遣活動中，比如玩遊戲、和朋友聊天、刷TikTok(抖音國際版)、刷視頻、玩樂器、跳舞、畫畫等等，當然偶爾也會讀讀課外書。

有時我太太怪我教子無方，說我漠視孩子們的課外學習。我隻能苦笑：因為我的原生家庭就是這樣的，我隻是在拷貝我父母的行為模式。

她說：你父母都是農民，你是博士，能一樣嗎？
我說：我也是個“碼農”啊。孩子們雖然沒有我聰明，可是也不笨啊！你就別太擔心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