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織夢幻的人·夏加爾篇之一》

《編織夢幻的人·夏加爾篇之一》

馬克·夏加爾（Marc Chagall）的出生地維捷布斯克現在白俄羅斯境內。當時是在俄羅斯帝國的猶太人限製居住區的北部。共有六萬多人口，超過一半是猶太人。1887年夏加爾出生的那天恰逢家附近的一場大火。為避火災他被藏在一個石槽裏。夏加爾的父母在他之後又有了八個孩子。父親是個虔誠的猶太教徒。夏加爾回憶道，無論寒暑陰晴父親每天早六點去猶太教堂作祈禱，然後去魚店做工。辛勞為家裏帶來麵包和奶酪。母親在家裏賣些雜貨。家裏雖然貧窮，但是充滿快樂。夏加爾上猶太人傳統的小學，學習希伯萊語和猶太人宗教曆史。當時的猶太人不被允許上國立的中學。母親就賄賂了當地的中學校長五十盧布，給了夏加爾上學的機會。

夏加爾家中除了一張全家福，沒有任何別的相片和圖畫。十九歲時他跟著同學一起學素描，受到啟示，決定做個畫家。1906年夏加爾在家鄉的藝術學校跟彭老師學繪畫。幾個月後他帶著僅有的二十七盧布獨自來到當時俄國的首都聖彼得堡。

夏加爾先是進入皇家藝術促進學院學習。因為主任的賞識，他拿到些許津貼。但生活依然艱苦，甚至要和別人共用一張床。夏加爾並不滿意學院的學習，不久後轉到巴克斯特辦的私人學校。從巴克斯特那裏夏加爾感知到歐洲藝術的脈搏。他的繪畫才能也在成長。《俄羅斯婚禮》是夏加爾這一時期的作品。畫的是一個歡樂的婚禮場景，卻有俄羅斯畫典型的暗黑風景色調。低沉鉛灰的天空，家鄉維捷布斯克的木板房子，褐黑色土鋪的街道在雨天雪天之後會變成泥濘的河流。這應該是寫實的作品，但夏加爾從來不能也不想用寫實的手法來作畫。

1909年夏加爾回家鄉探親，遇見珠寶商的女兒貝拉。兩人一見鍾情。聰穎美麗的貝拉還隻有十四歲。夏加爾知道貝拉的父母不會讓年輕的她嫁給一個窮畫家。同一年夏加爾認識了一位俄國杜馬議員。通過議員的支持，夏加爾得到每月四十盧布的津貼。就這樣，夏加爾於1910年隨著巴克斯特的腳步來到巴黎遊學。

夏加爾住進巴黎近郊蒙帕納斯的綽號蜂巢的簡陋公寓。在這裏先後居住過未來影響世界的人物，包括畫家莫迪裏安尼，萊熱和索廷，音樂家斯特拉文斯基，還有當時政治流亡的列寧和托洛茨基。即使有津貼，夏加爾的巴黎生活還是很拮據。一條青魚分兩餐吃。為省錢畫布要重複著用。畫畫時光著身子，為了不讓顏料染汙衣服。蜂巢的環境也不好。附近就是腥臭的屠宰廠。內部也擁擠嘈雜。夏加爾仍然在畫室裏安靜地繪畫，一直到早上兩三點鍾。所謂畫室就是吃住生活用的公寓間。

夏加爾總是說巴黎是他的第二故鄉。在巴黎期間，夏加爾了解了古典大師的繪畫，也受到諸如象征主義，野獸派，立體主義等新近現代藝術的深刻影響。巴黎是光和色彩，點亮了他繪畫的靈魂。《七個手指的我》用著立體主義的形式，野獸派的色彩，繪出夏加爾的獨特風格。這幅自畫像裏，夏加爾坐在畫架前，正在畫他同期的另幅畫《致俄羅斯》。心裏思念著故鄉維捷布斯克，和窗外巴黎象征的埃菲爾鐵塔相映襯。畫中的我有七個手指。按猶太人的諺語說的是要全力以赴。

《我與村莊》是夏加爾這一時期和他整個繪畫生涯最著名的作品。繪畫是同樣的手法。綠色的人手拈一樹枝。雙目注視著一個白色的羊，像是在和她交談。畫麵中有一頭母牛，擠奶的女子，還有一個歸耕的男人。遠處是維捷布斯克的城鎮房屋和教堂。整幅畫呈現一片田園牧歌般的景象。畫中又充滿大膽自由的想像。奔放的色彩，倒立的人物，這些非現實性的描述讓《我與村莊》更像一個甜美的思鄉夢。

綠臉的人還出現在《小提琴手》裏。這是夏加爾對家鄉的又一次回憶。小提琴手在猶太人生喪嫁娶的生活中必不可少。這個形象會在夏加爾以後的繪畫中不斷出現。

德勞內邀請夏加爾參加了1912年的獨立畫家沙龍展。夏加爾以他獨特清新的風格得到好評。阿波利奈爾見到夏加爾的畫時不由喃喃說出超現實這個詞，隨後將他推薦給德國的畫家和畫商朋友。1914年夏加爾在柏林成功地舉辦了個人畫展。然後順道回俄羅斯的故鄉，去見他離別四年，日夜思念的貝拉。

--寫於2017年8月24日 （圖片來自網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