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誠可貴

生命誠可貴

兩個月前做每年的例行體檢。結果出來，通知複檢，除了之前做的X光，還須做B超。最早時間，需得兩月，且是周末。雖然有點猶豫於周末的寶貴，然，“生命誠可貴”，決定盡早複檢。

去往複檢路上，我和先生說，若真有事，耽擱兩月，想也半涼了。

美國看病雖然流程極麻煩，且費時間，但從醫生到技師和護士，態度堪稱一流。機器很冷，人很溫暖。檢查的女技師，溫柔、體貼。很快檢查完，讓在外麵等。再次叫我，不是B超，仍是剛才的房間，仍是X光。技師一直道歉，說很對不起，讓你再做一次。做完仍是外麵等。第三次叫我再做，一樣的X光，一樣的道歉。猶豫一下，還是問了，是不是發現什麽不對的東西，她說，希望沒有。希望沒有，那就是有所懷疑了，才要這樣三番兩次地重複做著同樣的檢查。做完仍是外麵等。我的心裏徒然升起一種不祥的感覺。

以為被叫到號，就不用等太久，又想著越輕裝上陣越好，所以既沒帶書也沒帶手機。在等待做B超的時間，思緒紛飛，若是有事呢？若是時間已經有限呢？若是……？當盡快在有限的時間對未了之事有個交代，並交代好身後之事。我很驚訝當時為什麽會如此淡定給自己一個時間表。

等待是一種煎熬，時間過得如此緩慢，感覺似乎等了一個世紀。終於開始做B超了。這回機器是暖的，人也是暖的，技師雖換，但同樣的溫柔、體貼。感覺自己心情是平靜的。同樣的仔細檢查。斜眼瞄到她在幾個略圓形的圓圈上標記橫線與數字。心想著檢查完應到哪家餐館果腹一番，犒勞自己，不能再象習慣那樣回家撈個麵。檢查完，她讓我就原處等。雖然感覺自己仍是從容的，但終於還是忍不住問是不是發現了什麽？這位女士委婉許多，並不直接回答我的問題，隻是說，她去找醫生過來，讓醫生和我談，如果醫生要她再檢查，她會當場再檢查。What？

醫生進來，同時帶進來一張報告，告訴我一切都是好的，但是希望一年後再來檢查。一場虛驚，一秒前已經想著怎樣交代後事，一秒後竟有這樣的好消息，一切回歸正常。善哉，善哉。

我開始懷疑之前自己的從容來自於心裏的第六感。如果事情不容樂觀，當知道真相時，我仍會這樣淡定嗎？我是否會在告知我最愛的家人或朋友時，強裝堅強、安慰對方的同時，自己卻脆弱到一下子崩潰而哭？手中的報告象是一張幸運符。

幾年漂泊離鄉，浮萍一樣到處遊蕩。每每在與家人不易的團聚中，體驗親情彌足珍貴。隨著年齡虛長，驚見許多的悲歡離合，醒悟左手握平安，右手把健康才是人生最寶貴的財富。但人是最容易忘卻的動物，時間象是催化劑，當最初的傷痛趨緩，人仍會牽絆、介意於各種凡俗雜事、世俗庸見，也許人沒到那最後或最痛的一刻，是不會放開與看透。就象我當下還是妥協於習慣，依然給自己找各種不能在外用餐的理由。回家撈了麵。

雖然隻是一場虛驚。就著麵湯，我希望自己能夠慢慢學會放開，珍惜每一個當下。

餘生，希望簡單而快樂。當嘴角揚起90度，沒有陽光的日子也是燦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