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節期間,兩家夫婦帶著兒子來墨西哥坎昆度假,轉眼這一個禮拜就要過去了,最後這一天,大家的日常就是日常,沙灘上暴走一圈,然後在躺椅上閑聊。天氣依然陽光明媚,海灘風景依然旖旎優美,但是大家的話題卻是晚上去哪家餐廳吃飯,聊來聊去發現吃過的幾家都了無新意,沒有吃過的更多餐館大家也都沒有探索的興致,一致認為還是家常菜好吃,結論是想家了,好在明天就可以回家,最後決定還是在哈瓦那月亮餐館吃這次度假的收官餐。
傍晚時分,桑拿洗澡更衣,過後他們又聚到了哈瓦那月亮餐館,熟門熟路挑了一個喜歡的炕坐下來點餐,詠萍翻了幾遍菜單,還是決定和上次一樣的菜品。一會兒,侍者把菜端了上來,小粒看到偌大的一個淺淺的白色盤子,上麵奶白顏色一坨,淡綠色一坨,橘紅色一坨,感覺各色濃濃的醬汁底下蓋著一團飯或者是菜肴,總之就像是一個畫家手裏淺淺白白的調色板上麵有三團顏色。盤子剛遞到詠萍的麵前,她就一聲尖叫,然後驚叫道:“這不是我要的菜。”
雖然小粒對這個調色板沒有印象,感覺第一次看到,不像是詠萍上次點過的菜,但是她用手背輕輕碰了碰盤子,手感依然如前溫燙如故,就說:“你忍忍吧,想想我們明天就能回家,就可以煮碗螺螄粉,臥個雞蛋,下一把菠菜,有湯有水,有酸有辣,吃的稀裏嘩啦有聲有色酣暢淋漓,今天你暫且忍這最後一頓,反正這個時候無論他端什麽上來,你也一樣不滿意。摸摸這盤子溫燙依然,人家的誠意都體現在這兒了,我們在家沒法仔細到裝菜之前燙碟盤,姑且享受這兒的服務吧。”
詠萍估計是後悔剛才那聲尖叫,現在非常安靜,默默低頭蠶食著眼前那盤調色料。她亞童說:“我們冰箱裏頭還有速凍餃子,韭菜鮮蝦餡和牛肉茴香餡的。”說起來難免得意洋洋。
小粒說:“我是抱著明天就能吃上螺螄粉的信念才能完成眼前這份大餐,你若來段曲藝版的《報菜名》,說的再誘人些,隻怕適得其反,我生生是撐不下去了。”亞童立刻住聲,正好他的菜也上來了。
兩個兒子沒有中國胃的羈絆,餐餐都能認真對待興致勃勃。
小粒忍耐了一會兒,心裏越發不是滋味,不明白為什麽要吃這些別人眼中的美味,突發奇想:“下次我們可以考慮帶幾包螺螄粉在房間的廚房煮來吃。”她丈夫張瀟說:“恐怕不妥吧,讓打掃衛生的人聞到以為遇到什麽化學武器,招來警察怎麽辦?”
亞童對小粒說:“上次你推薦給我們的螺螄粉,打開那些個調料包,全都是化學的味道,怎麽吃啊?”小粒不以為然:“哪至於?頂多算生物化學製品,幹嘛那麽講究?要不你們下次帶一些速凍餃子和詠萍做的甜酒釀?那個?能過海關不?我知道有人家經常帶火鍋出門度假,就是不知道有沒有乘飛機帶出國。”張瀟說:“中國店買的醬菜也很好吃,不知道能帶出國不?”
小粒說:“牛油果和鹹鴨蛋搗碎了拌在一起抹在麵包上就很好吃,或者有一種醃橄欖和牛油果搗碎了抹在麵包上也很好吃。”張瀟說:“還是醬菜有家鄉的味道,而且可以拌麵。”小粒說:“我不是擔心它亞硝酸鹽高嗎?我處心積慮讓你吃Organic,有機全天然,你這一下讓我功夫全費。”
亞童對小粒說:“你不擔心醃橄欖亞硝酸鹽高嗎?你螺螄粉的生物化學製品又該如何解釋?還Organic,有機全天然?典型的雙標。”張瀟說:“小粒曆來思維發散,胃口更是天馬行空隨時鎖定一種奇怪小吃,最荒唐的是當年懷兒子的時候,有天深更半夜想吃成都的肥腸粉,讓我怎麽弄?但凡一個本地小吃,我還可以想辦法,可這成都的肥腸粉,完全是不可能之任務啊!”
小粒說:“我那是心疼你呀,難得你糊塗了這麽多年,我但凡想出一個本地小吃,難不成月黑風高夜你也要滿城搜羅去?我是體貼你啊,才給了你一個不可能之任務,把你推到一個道德製高點任你抱怨挖苦我多年。就像我今天問你要天上的星星,還有旁邊購物中心的名貴珠寶,你自己說,我要哪一個你才能應對?”
詠萍終於開口說話了:“小粒演的一直是大女主,隻要天上的星星!所以咱們一直聽老張抱怨她的隨心所欲和天馬行空。”亞童說:“別,咱接回地氣,這次要名貴珠寶,你們兒子已經看過了,有一款項鏈美金三十八個千,讓老張幹脆點兒,一把買回來!”小粒說:“這是我經常點成都肥腸粉兒卻吃不成才攢下的三十八個千啊!你這一把就出去了,算你狠!”
我們這次在歐洲也好想吃熱乎乎湯湯水水的方便麵,在坎昆的時候倒還好,一個禮拜也不覺得長,天氣又是熱的,倫敦就比較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