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拜二印城氣溫有所回升,但依然是緊急狀態。我決定啟用壁爐,好在車庫裏現成的木材足夠多,先裝回一紙箱,旺旺地燒起來。壁爐前用舊毯子鋪好,以防濺出的火星燎著地毯,搬兩把活動椅擺在前麵。
不像暖氣潤物細無聲,壁爐是一種表現形式極佳的熱源,奪目的熊熊火焰,伴隨劈柴的劈啪作響聲,都能驅除人內心深處的寒冷和對寒冷的懼怕,甚至驅除人內心的憂愁和思慮。壁爐頃刻讓人從心裏感到敞亮溫暖,房間溫度立刻上升好幾度,感覺溫度上升十幾度。總之,壁爐令人開心興奮,有種讓人圍著它而舍不得離開的魅力。
我以為品茶,看書,烤火,可以詩情畫意度過一天,結果卻遠沒有這麽高境界。我很為玩火感到激動,在火旁放了幾個大土豆,不時捏一捏,看軟不軟,熟不熟。當劈柴火苗熄滅變成紅紅的木炭時,我喜歡輕輕吹,看它又燃出跳動的火苗。我不停添加木柴,喜歡聽它在火中發出輕微的嗤嗤聲,喜歡看熊熊火焰,感受著熱量的散發。我跪在地毯上,手扶在壁爐台上癡癡地看著,著魔一般,一看大半天,根本無心看書。
先生本想閱讀,怎奈壁爐邊的椅子溫暖又舒適,結果頻頻打盹。想著又是帶薪假,他一高興,用威士忌和果汁兌了杯果酒來喝。我提醒他:“壁爐和茶杯比較搭,和高腳水晶杯不搭。”他就鼓動我也來一杯,我一嚐,發現玩火時喝果酒果然清涼爽口。
兒子在壁爐前上網,查看那些永遠沒完沒了的信息,或逗狗玩耍。幸虧沒搬出遊戲機擺出廝殺的陣勢,否則我們一家全軍覆沒,俗到家了。
這一天消耗木柴四箱,晚上收集燃盡的木灰一袋,比想象的少。我叮嚀先生:“留著,開春鋪到韭菜地裏,韭菜最喜歡草木灰。”兒子沮喪道:“又要吃韭菜?那我能減掉50磅。”我如獲至寶:“那就吃韭菜!我正想讓你減肥呢。”
事後在網上看,才知道歡樂的美國人民不甘窩在家中安度無聊時光,而是玩了很多花樣。比如實用型,用楓糖漿製作太妃糖。將楓糖漿加至溫熱,然後澆到幹淨的雪麵上,楓糖漿馬上會凍住,看起來很像太妃糖。看起來很像?究竟是不是太妃糖呢?這讓我想起小時候,趁著難得的大雪天,用搪瓷缸盛著糖水,中間再插一根筷子,放在室外過夜,第二天看起來很像做了根冰棍。
再比如娛樂型,有人實驗在極端嚴寒天氣下吹泡泡。結果驚奇地發現,吹出的泡泡很快就被凍住了,而且每個泡泡奇形怪狀都不一樣。不過這個難度相對較高,大部分人吹出的泡泡被凍住後馬上會碎掉。其實我很懷疑,是吹出的泡泡被凍住後碎掉?還是根本就吹不出泡泡,直接把吹出的水渣凍住了?
不過最有喜感的是往空中灑開水,有人在網上建議大家在這種天氣將開水灑向空中,說開水會變冰柱,又有說會變雪花。於是,引來大家瘋狂實驗,結果有人在網上留言:“我用盡全力把開水潑向空中,結果它殺了個回馬槍,最後開水都撒回我身上,現在我的大腿被燙傷了。”不是傳說極地溫度能把人吐出的口水在落地前變成冰珠嗎?怎麽這開水在空中殺個回馬槍還能燙傷大腿?這是在赤道做的實驗嗎?
我真是孤陋寡聞,又缺乏想象力,一味消極被動蝸居以待,白白錯過了大好時機。下次吧,如果極地渦旋再襲,我要拿出獻身科學的精神,至少把上麵三個花樣玩個究竟。
禮拜三溫度大幅回升,交通也恢複,先生開始上班,兒子的學校依然關閉。煙熏火燎了一天,這天早起就感覺嗓子隱隱作痛,發幹,平時常喝的檸檬汁兌蜂蜜水頓覺檸檬的酸味很刺激,連喝了兩天純蜂蜜水才緩解。
請朋友老周來修理暖氣,他檢查後告訴我:“暖氣正常,隻是天氣太冷了。”原來,我家的暖氣係統正常情況下是熱泵工作,當外麵太冷,熱泵的潤滑油被凍住後停止工作,之後自動取而代之的是電暖氣。但我家電暖氣當初的設計能力有限,不足以抵禦這40年一遇的嚴寒。我聽下來就是,隻有室外上升到20華氏度,暖氣才會恢複正常讓室溫上升到70華氏度。因天氣預報下周還有強降溫,所以朋友提醒我們要想盡一切辦法,比如開壁爐,多開幾個小電暖器,打開做飯的爐子甚至烤箱等等,讓室溫不下50度,這樣才能保證外牆壁裏的水管不被凍裂,否則管道漏水造成的損失很大。
不同於大浪淘沙後保留下來的精華,之前冰箱裏剩下的水果蔬菜,即便是蝸居家裏多日還是不願意吃。原來買的甜脆蘋果honeycrisp,挺脆的,但不如標榜的那麽honey,甜蜜,我想放一放,給它們一個後熟期也許會變甜,結果隻是沒有那麽脆了,依舊酸,越發的沒人願意吃。這天,我和先生出門買些水果蔬菜,看到小區有家鄰居門口停了很多車子,我很驚奇: “這種天氣居然搞聚會?”先生垂頭喪氣地說:“人家暖氣好唄!”
這禮拜後麵的兩天學校依然關閉,每當消息傳來,兒子高興的臉上笑開了花,而朋友Nancy的話是:“我兒子的嘴都笑歪了。”可這高興勁兒沒能持續多久就到了禮拜天,兒子很沮喪:“唉!明天還得上學。”我很詫異:“都多休了一個禮拜還不夠?”兒子轉眼間信心百倍,說:“天氣預報說下禮拜還有暴風雪,學校肯定還得關閉。”我說:“那你又能待在家裏陪媽媽了。”他驚叫道:“What?我是要待在家裏陪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