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顏 之 野菊花的春天（5-12）

“你是不是跟80後混久了，就以為你自己也是80後！？”詩鳴像條瘋狗，因為她倚在門框上，笑吟吟，“我本來就是80後，我79年12月31號淩晨12點出生的，跟80後有啥區別嗎！？”我同學都是80後，我老師是70後60後，不是知青就是因為政治不正確隱居在我們濱城，譬如我數學老師清華的，我政治經濟學老師人大蘇聯留學的，我英文老師倫敦回來的，就連我們宿舍看門的大爺，都是哈工大的......

她涬涬的語氣，小東跟她吵架從來沒有吵贏過，譬如他說，“我是貴族, blablabla! "她則不客氣，“我還是皇族呢！”一臉的鄙視，“醒醒吧！哥們兒，大清早就滅亡了！難道，你想複僻保皇！？”繼而，又狐疑的語氣，想著最近也沒有什麽特別的消息啊！？不過，黃磊周迅劉若英主演的《你是人間的四月天》，到火爆至極......?譬如，來北電聽課的，不僅僅隻是藝考生，還有很多文學青年，女生們更是花癡一般......

劉紅雁的初試成績很好，所以理所當然的靠近了黃磊老師，他好看的柔情目光偶爾也會望著她，圍在身邊的，未來可能都是他的學生，70後那時候很單純，不像阿顏小雪她們心狠手辣，她也刁蠻任性，小雪想要打誰真敢動手，她不敢，隻會回家求表哥，表哥是武警，大她十幾歲，隻會摸著她的頭發教育她，“打人不好，打人是犯法的，咱不能幹犯法的事情，送進監獄裏麵的人，就都不是人了...... "

所以，當初小東一嚇唬她，“你跟不跟我走？你不跟我走，人家車站把你送公安局，公安局把你送拘留所，到時候找你都找不著，最後就算找回來了，你還會是你嗎？他說是假學生證，你就承認是假學生證，就是十幾塊錢的事情，到時候把你弄進監獄，幾百塊都撈不出來你，我也不會管你......"

就像阿華冷酷的目光，“你以為你是誰？滿大街都是大學生，何清漣來了都得睡沙發！”她憤憤不平，“我不睡沙發，我要睡床，我從來沒有睡過沙發！”那是廣州天河區一棟一居室老房子，陰暗潮濕，阿華非常得意水電齊全，還有獨立衛生間可以洗澡，她看得目瞪口呆，她知道阿華是文字民工，過得不好，汪洋大哥跟他說過自己弟弟如何艱辛，可是不知道這般艱苦，她的宿舍寬敞明亮，黨校大樓的花園也特別漂亮，她的生活都是花前月下......

她堅持要睡床，讓阿華睡沙發，他很生氣，“我們兩個人，兩個人怎麽睡沙發！？”她四處查看，從來沒見過這麽破的陰暗潮濕的房子，知道隻能住這裏，就為了誰睡床誰睡沙發吵起來，“兩個人，什麽兩個人！？”她走來走去查看，這是典型單身男人的公寓淩亂，沒有看出來有女人的痕跡，“我有女朋友了，她一會兒過來！”他垂頭喪氣，繼而又警惕的語氣，“你想幹什麽！？”因為她問，“女朋友？有照片嗎？照片拿出來我看看！”她威脅他，不給她看照片她就不走，而他怕她被自己正準備下班趕過來的女朋友看見---男人真是可憐！那一刻，她竟然同情他，就像同情小東和詩鳴，他們都為女人困擾......

“你們這些無知少女啊...... "院長說，“你們這些無知少女啊”的時候，都是長長的歎息，就好像她媽媽說阿顏，“閨女，你穿這麽少，不冷嗎！？”她堅持要把自己女兒的衣服找出來給阿顏披上，阿顏和小雪來過來，都是牛仔短褲＋吊帶背心，膚白貌美大長腿，她看不下去，覺得辣眼睛---自己從小到大，穿的裙子都是長裙，白襯衫都是長袖，不是小圓領燈籠袖，就是大尖領馬蹄袖，或者鑲嵌著白色蕾絲花邊兒，所以同學老師初見她，都愣住了，半晌才哄堂大笑，班長問，“劉紅雁，你是穿越過來的嗎！？......”

劉紅雁小時候是在奶奶身邊長大的，她不僅承了奶奶的白色綠色絲綢長裙，還有一條黑色百褶裙，她愛若珍寶＝＝很多時候她喜歡胡思亂想，在奶奶的《山海經》般的故事裏長大；她爸爸經常不在家，一出門就是十天半個月，2個月3個月也是常有的事情，最長一次是半年，不過，這也算幸福，因為鄰居邵家，自己學妹的爸爸是船長，一年回來一次都是新奇的，那時候的女人們都是坐在一起繡花納鞋底兒，她特別喜歡穿母親做的棉鞋，特別暖和萱軟，自己身上還帶著荷包香囊，因為身材豐滿愛出汗特別招蚊蟲叮咬，她身上的荷包香囊都是防蚊蟲的，沒有人管她，爸爸媽媽都忙，叔叔嬸嬸姑姑姑父也忙，她整天跟小飛他們在外麵方塘和西山瘋跑，有時候還跑去狐仙洞探險，曬的像一株紅高粱，不像城裏的孩子，白白靜靜，她爬樹上房子比動物園的猴子靈巧多了＝＝所以考北電的時候，形體和手腳靈活性特別討老師們喜歡，因為她身體柔軟，當她表演以嘴叼花時，一個老師甚至激動的站起來---她詩歌朗誦的是舒婷的《致橡樹》、唱歌唱的是西遊記插曲《女兒情》，把女兒國國主一句，“悄悄問聖僧，女兒美不美？”唱得婉轉多情，小品表演她不會，就問自己可不可以唱黃梅戲《女駙馬》自己一個人反串馮素珍和春梅，連藝考生都為她鼓掌喝彩，所以她輕易的通過初試......

她看的書都是《紅樓夢》、《西廂記》、《亂世佳人》、《漂亮朋友》、《安娜卡列妮娜》後來在濱城圖書館讀的也是魯迅、石評梅、張愛玲、蕭紅、廬張恨水、林語堂...... 她從鄉野走來，不覺得自己一身民國或者歐洲19世紀範兒有什麽區別，她的衣服都是她媽媽自己做的，有一件白色仿狐皮大衣她穿了很久，所以北大的那些老師都以為她是韓國留學生，因為她每堂課都去上，但是問什麽都不說話，考試卷答題答的也不好---她看不明白那些古文/文言文，更聽不懂韓毓海課堂上講的那些，所以韓毓海跟她說話，她也不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