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量子糾纏的男人

我命由天不由我?天是什麽?我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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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柔的叛徒 ———致敬拜登和巴菲特確診前列腺癌後的堅強

(2025-05-18 20:29:23) 下一個

淩晨四點,我被一股奇怪的尿意喚醒,推門走向洗手間時,冬夜的風還未退去,月光穿透窗欞,冷冷灑在洗手池上,如一封沒有寄出的信。

尿流斷斷續續,像被困在迷宮裏的小溪。我站了許久,終究隻是幾滴微弱的聲音,似在歎息。那天之後,我開始留意自己的身體。夜尿增多、會陰發脹、小腹隱痛,每個細節如小石子砸進心湖,蕩開漣漪。一個月後,確診:前列腺癌,Gleason評分7分,中期。

我五十六歲,一家媒體公司創始人,寫字三十年,自認為“懂點人情世故”。可癌症像個沒來得及認識就闖進你家廚房的老朋友,坦然自若、翻箱倒櫃,仿佛它才是主人。而你,隻是命運倉庫裏的小木偶。

一位老人和一位總統的選擇

2023年,沃倫·巴菲特的新聞登上各大財經媒體:他接受了前列腺癌放射治療,醫生說“他可能死於任何疾病,唯獨不是這個癌”。他的回應雲淡風輕:“醫生說我適合繼續工作,那我就繼續。”

喬·拜登,比巴菲特年輕一輪,也經曆過前列腺癌的前期治療。他沒有高調宣布,隻在某次體檢報告中被媒體扒出。拜登的回應簡潔得像一封未寄出的戰地家書:“老朋友,不妨共飲一杯。”

這兩位年近耄耋的男人,一個統領全球最強軍權,一個執掌世界最大財富帝國。他們的生命舞台本應光芒萬丈,然而最終都低頭,向一塊核桃大小的腺體鞠躬。

我想,他們明白:前列腺癌不是惡魔,而是溫柔的叛徒。

癌細胞的性格,像你最熟悉的那個人

醫生說,前列腺癌不像胰腺癌那樣咄咄逼人,也不像肺癌那般突如其來。它像你身邊最熟悉、最溫吞、最有耐心卻也最固執的老親戚。你不理它,它就在你生命角落裏慢慢紮根;你認真對待,它反而收斂鋒芒,像知道自己終將告別的旅人。

有時,我覺得它像巴菲特。慢條斯理,擅長等待,懂得分散風險。癌細胞不會一下子占領全部,而是用時間布局,就像一場長期持有的價值投資。

但也像拜登。嘴上說著“老夥計”,背後其實隨時可能調動免疫軍團與之對抗。他笑著活在鎂光燈下,其實清楚,身後永遠站著一個名叫“終結”的家夥。

我想,前列腺癌也是如此——它從不和你叫囂,而是悄悄讓你意識到:你並不擁有自己的身體,你隻是它的合夥人。

治療室外的哲學

我選擇的是“多模態治療”:精確放療配合雄激素抑製,再加生活方式調整。醫生像戰地指揮官,畫出精密路徑,我隻是個拿著地圖的旅人。

治療後,我的身體漸漸失去男性荷爾蒙的支配。早晨不再自然勃起,情緒變得綿軟易傷,仿佛進入了一種中性的寧靜。我有些恍惚:這不再是戰鬥,而是一場轉世前的沉思。

心理醫生告訴我:“癌症之後的生活,是重啟版的人生。”我問他:“那我還是原來的我嗎?”他笑著回答:“或許你現在才是你。”

這話讓我想起喬布斯說過的那句,“死亡是生命最好的發明”。或許癌症也是。它逼你在仍有機會的今天,思考原本隻會在最後三天才問的終極問題:

——你到底是誰?

女人眼中的“男人病“

妻子陪我走進泌尿科那天,她的表情比我還鎮定。醫生談到“性功能退化”的時候,她微微一笑,說:“比起你活著,有沒有性不重要。”

我心頭一震。從前我以為男人的尊嚴來自性能力、賺錢能力、統治能力。但那一刻,我像個赤裸的孩子,在她眼裏不過是一個需要保護的生命。

治療結束後,她換了新的棉被,說:“這床能吸收你流的汗。”她幫我泡腳,剪腳指甲,說:“你是我此生的信仰。”

那一刻,我眼眶濕了。原來“失去男性特征”,並不意味著失去愛。癌症把我推下懸崖,卻也讓我看清:那些真正愛你的人,從不在意你用什麽器官存在,隻在意你還在。

我如何與它共處

我開始記錄自己的體溫、心跳、夜尿次數和情緒波動,像一個農人照料自己的田野。每天清晨五點起床,泡一壺小青柑,翻看舊書,再做四十分鍾冥想。

飲食上,我幾乎放棄了紅肉和乳製品,改吃全穀雜糧和深色蔬菜。菜譜像一封給癌細胞的勸降書:你可以住,但不能鬧。

我也開始練習慢跑,哪怕前列腺術後仍然有些尿失禁,但我給自己配了黑色的護墊。有人看到我在河邊換墊子,我笑著說:“這是戰袍。”

前列腺癌,是一位住在我體內的合租人。我學會了和它說話、商量、妥協、偶爾爭執,但我從不再逃避。就像巴菲特從不逃避市場風險,拜登從不回避政治對抗。我也不回避命運的陪審團。

關於未來:緩慢地堅定前行

2025年,癌症治療已經進入“個體化”精準時代。AI可以讀懂你的基因圖譜,為你量身定製分子靶向藥;液體活檢可以像雷達一樣提前預警;而CAR-T免疫細胞也許有朝一日可以“訓練”成最強抗癌衛士。

但我越來越覺得,真正拯救我的,不是技術,而是重新理解“活著”這件事。

癌症不是審判,而是邀請。

它邀請你重新定義“男人”;重新檢視“欲望”;重新珍惜“關係”;重新雕刻“自己”。

正如巴菲特在八十多歲繼續投資,拜登在高齡仍然參選,他們並非為了與死亡對抗,而是為了在有限的時間裏,繼續講述那句人類最古老的歎息

“我要活著,直到不能再愛為止。”

尾聲:月光下的合影

這周日,我和妻子一起去理發。她為我選了一頂灰色的羊毛帽,說這樣顯得“像個哲學家”。

晚上,我們一起在月下散步。她忽然拿出手機,說:“來,拍張照,給未來的你。”

我站在銀杏樹下,戴著帽子,微笑,不再怕光影揭示我的衰老。

她按下快門。

那一刻,癌症在遠處輕輕揮手。它沒有恨我,我也不再怕它。它隻是一個曾經提醒我:你擁有生命,所以才會恐懼失去的“溫柔叛徒”。

我向它點頭致意,然後轉身走進風中,像一個歸鄉的旅人,帶著夜色與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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