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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電影戳中了東亞家庭最深的隱痛

(2025-07-12 18:55:28) 下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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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最佳電影,戳中了東亞家庭最深的隱痛

 
*本文為「三聯生活周刊」原創內容

記者|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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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內容涉及劇透,請謹慎閱讀
《姥姥的外孫》今年4月在泰國上映後票房破10億泰銖,成為泰國影史上票房前五的電影。在國內上映後,亦好評如潮,豆瓣評分高達9.0。一部講述生活在泰國的移民家庭的故事,為什麽會如此讓人觸動與共情?
很久沒有在電影院裏聽到前後左右此起彼伏的啜泣聲。盡管我做好了萬全的心理準備,卻還是破防了。它雖然催淚,但並不是那種把你的頭按進苦悶現實的煽情電影,相反,它的敘事如涓涓細流,沁人心脾。觀眾在觀影的兩小時裏,不僅是為孫子陪伴姥姥的情感變化而哭,每個人或多或少都代入了自己,想到了某段與親人之間的羈絆往事。
 
故事聚焦於一個生活在泰國的華裔家庭。做遊戲主播的外孫阿安受到堂妹因照顧爺爺而獲得遺產的啟發,決定搬去與身患腸癌晚期的姥姥一起生活,希望以此獲得房子的繼承權。
故事的原型人物來自該片的聯合編劇家族,導演也是編劇之一的帕特·波尼蒂帕特因執導過劇版的《天才槍手》大獲成功,而《姥姥的外孫》則是他的首部長片作品。影片的英文名叫《How to make millions before grandma dies》,比中文翻譯更點題。電影借由“家庭遺產分割”這樣的現實切口,討論了更多的議題,比如代際溝通、臨終關懷、身份認同、重男輕女等等。
 
影片的巧妙之處在於,麵對複雜的議題,導演選了最質樸的一種敘事方式,不耍花招,平鋪直敘,在日常化的生活細節裏塑造人物。這片讓我想到日本導演是枝裕和的電影,同樣摒棄掉傳統戲劇衝突的法則,而是在生活化的片段中捕捉一種波瀾不驚的生動細節。是枝裕和曾經聊過自己的電影觀——“無法取代的珍貴之物不在日常生活之外,而蘊藏在日常的細枝末節裏”,這個電影觀用於形容《姥姥的外孫》這部影片,再合適不過。
 
起初,為了繼承姥姥房子的阿安還沒有下定決心和姥姥一起生活,阿安不喜歡那個房子裏揮之不去的老人味,堂妹阿梅告訴他,你要住到房子裏沒有老人味,你就算是成功了一半。
影片在前半段,刻畫了姥姥勤勞、樂觀卻毒舌的鮮活性格,展示了獨居老人的日常生活。姥姥每天早晨五點起床,賣了一輩子的早粥,用一個小罐子裝這些錢,心裏感覺踏實。由於長年獨居,鄰居比家人更為親近,她路過同樣患癌、無兒無女的鄰居阿玉的店,用一種極為平淡的口吻說,“你知道嗎?我也中招了,已經到第四期了”。阿安陪她去銀行存錢,她怕外孫偷看密碼,像防賊一樣讓阿安在門口等候。姥姥看不上阿安冒冒失失的樣子,碎碎念各種做人的規矩。
作為移民四代,阿安已經不會說潮汕話,大兒子阿強的女兒甚至說的是全英文,故土鄉情觀逐漸淡漠。阿安並不能理解姥姥這一代人,為什麽一定要吃那家需要排長隊才能吃到的油炸魚?為什麽不能用微波爐熱水泡茶供奉菩薩?為什麽虔誠地存錢,認為買塊高檔的墓地,孩子們就會願意來祭拜?阿安和姥姥相處的這一段時光,生活中的摩擦與碰撞形成了一個溫和的道場,讓他們重新建立起來新的親緣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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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姥姥身體每況愈下,阿安開始看到姥姥的孤獨。姥姥說,你知道我最怕過什麽節日嗎?春節之後的第一天,因為這一天,冰箱裏塞滿了剩菜,我一個人怎麽吃得完?患病後,姥姥晚上做夢夢到自己的父母,像小孩一樣哭醒,嘴裏念叨讓父母趕緊把她帶走,不想再遭罪。
影片中,隔代相處是一個聰明的設定,它卸下了姥姥“為母則剛”的盔甲,姥姥的脆弱和恐懼,永遠不會在兒女麵前袒露,而阿安看見了,他成為了陪伴姥姥到最後的忘年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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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這個角色,常會讓我想起去東南亞旅行時看到的擺攤的女性,她們起早貪黑忙前忙後,家裏的老公則坐在陰涼樹下與友人談天、喝咖啡。飾演姥姥的演員是一名素人烏薩·薩梅坎姆,飾演這個角色時她已是76歲高齡。或許是素人的緣故,靠著真誠,她讓觀眾想起自己的姥姥。
烏薩·薩梅坎姆有著四分之一的華人血統,她身邊的華裔女性在家族中是“去個性化的存在”,她們秉承傳統,展示的堅韌與顧家是一種刻入骨子裏的基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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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裏,姥姥每到周末,都會穿得漂漂亮亮坐在家門口,隻為了等待兒女們歸來,隻是她的等待常常落空。小兒子好賭,沒錢了就會跑來找母親,她明明知道,但也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小兒子每次都能得手。她對阿安說,我寧願他不要來找我,那就說明他日子還過得去。姥姥腳上穿著一雙大兒子送的拖鞋,明明不合腳,卻舍不得脫掉。和大兒子一家三口去許願,他們寫下的願望甚至沒有一條和母親有關,而姥姥所寫的願望裏卻沒有自己,全是自己的兒女。這一切,阿安看在眼裏,觀眾也看在眼裏,導演在這一幕,給了姥姥一個意味深長的鏡頭,長達三十秒。話說回來,大兒子的利己主義和小兒子的徹底擺爛又有多少與母親的縱容與偏愛有關?
影片中的兒女們並不完全是那種窮凶極惡的白眼狼,家族掃墓、逢年過節,大家都會例行公事地盡“孝道”。他們隻不過是被困在某種現實困境之中的普通人,大兒子謀劃著繼承母親遺產支付女兒就讀國際學校高昂的學費,小兒子想要這筆錢還清賭債,而女兒和外孫也希望能通過遺產改善生活。每個人心中都打著小家的算盤,這種溫情裏流露的真實,讓東亞家庭裏的“愛與責任”呈現出其功利的一麵。最終,姥姥將房產留給了欠債的小兒子,理由是他最困難,小兒子拿到房產就將其售賣,姥姥被送進了養老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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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前,有一個小插曲,姥姥帶著阿安去見了自己的富豪親哥,想和哥哥要一些錢,買好一些的墓地,當初姥姥是為父母養老送終的女兒,父母卻把所有的財產留給了大兒子。
在與哥哥的對話中,姥姥年輕時“被規訓的一生”如同被揭開的傷疤,連她的婚姻都是父母包辦的。“嫁出去的女兒就是外姓人”,姥姥對此一直憤憤不平,但也默認了這樣的傳統,親哥對此更是覺得理所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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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也曾是受盡委屈的女兒,但阿安的母親阿秀又何嚐不是?影片中,無論女兒阿秀如何付出,姥姥依然對兩個兒子理直氣壯地偏愛,姥姥既是傳統觀念“重男輕女”的受害者,也是“重男輕女”的加害者。
阿秀是另一個年輕的姥姥,她心裏也有一個結,所以她才會對母親說,“兒子繼承遺產,女兒繼承癌症”。不經意間,她點破了家族女性的宿命。母親一輩子無法擺脫枷鎖,但這種自我犧牲式的付出,依然在阿秀的身上延續。她隻能安慰自己,“付出比獲得更安心。”姥姥對阿秀說,在我心裏啊,其實我最想和你在一起。說到底,作為家族的女性是無力與失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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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帕特在接受采訪時提到過,想要拍這個電影,是因為他想知道,到底什麽是愛?愛在東亞家庭的關係中是以何種方式延續的?
東亞家庭的家族觀念最濃厚,但這種親緣關係的指向在影片中是複雜的,“真愛與責任”的邊界模糊難辨。陪伴姥姥最後一年的阿安得知她把遺產給了小舅之後,不解地問,我在你心中到底排第幾?說不清楚,那一刻,阿安是真的在乎遺產,還是說遺產歸屬代表了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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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影片的批判性觸角點到為止,最終的落腳點依然是東亞家庭裏默默付出卻無法言明的掛念與愛。姥姥去世前,阿安唱起了姥姥小時候聽的潮州童謠,她終於知道,門前的石榴樹原來是為自己而種。去世後,阿安接到銀行電話,得知姥姥從他出生起就開始為他存錢,共有一百萬泰銖,他取出來給姥姥買了高檔墓地。送葬那天,阿安穿上了姥姥生前送給他的白襯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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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在首尾做了呼應,由一家人掃墓開始,又在掃墓中結束,這讓觀眾對人生產生唏噓之感。阿安撒花時,故意將花一股腦倒在山坡上,因為姥姥和他說過,等我死了,你要這樣撒花,我就出來嚇你。這一刻,阿安知道,姥姥的愛早已化作了另一個世界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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