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肅生活的東漢末年,富是沒用的。還是那句話,你家有糧我有槍,你家就是我糧倉。
或許是任人魚肉的生活真的很沒勁,或許是天生的不安定基因,魯肅執意走出一條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攀登時代的巔峰
“我有槍,你沒槍,你家就是我糧倉”
說起魯肅,你腦海裏浮現的是什麽樣的畫風?老實文官?萌萌噠?甚至是,甜寵cp?
然而史書上說魯肅“體貌魁奇”。作為參考,三弟告訴你史書上對典韋的形容是“形貌魁梧”。
魯肅——體貌魁奇;典韋——形貌魁梧
所以魯肅應該是什麽畫風,你品,你細品
三弟這次,將從外形開始,破除你對魯肅的所有刻板印象!
94版的老三國,給我們塑造了一個溫和儒雅的文臣謀士魯肅,然而這個我們所熟知的魯肅,卻是被加入了億點點“藝術加工”的產物。
你可知道魯肅他精於騎射,用拳頭講道理是一把好手;他性格豪邁,一擲千金隻為交個朋友;他胸懷改天換地之誌,更像戰國時的縱橫家。
而這些正史裏麵著重寫的特征,在演義裏麵被簡單寫,在電視劇裏更是躲著演。層層修飾下來,魯肅的形象已經偏離了太多。
重新介紹一下,魯肅,字子敬。一位言論大膽、手段霸氣,演義裏唯唯諾諾,正史裏重拳出擊的硬核狠人。
一
凡品出道,不安分的心
魯肅,臨淮東城人,也就是現在安徽滁州定遠縣一帶。
祖上沒出過什麽大官的魯家,就是單純地有點小錢。比下,強過萬千貧下中農,比上,還夠不著“豪族”的地步。簡單來說,有錢,沒權,更沒槍。
魯肅的祖祖輩輩都是這麽安分地“富”過來的,從沒覺得有什麽不妥。
但傳到魯肅這一輩,思想發生了變異。
魯肅生活的東漢末年,富是沒用的。還是那句話,你家有糧我有槍,你家就是我糧倉。
或許是任人魚肉的生活真的很沒勁,或許是天生的不安定基因,魯肅執意走出一條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攀登時代的巔峰。
少年魯肅的一切記載都和攀登巔峰息息相關:
身體是搞事情的本錢。於是魯肅利用自己“體貌魁奇”,開始脫產習武,劍術、騎術、射箭樣樣通曉。
出原文:
肅體貌魁奇,少有壯飾,好為奇計。天下將亂,乃學擊劍騎射。(《裴鬆之注三國誌》引注《吳書》)
搞事情還要聯合一切力量。於是魯肅會不吝家財,賣田賣地來救濟周邊的窮困人家。贏得鄉親族人交口稱讚,甚得人心。
村裏有些願意追隨的精神小夥,魯肅就給他們衣食,教他們騎射。先前自己習武,頂多算生活情趣,但食宿全包地教別人騎射,性質就變了:
你無官無職一山野村人,養一夥隻聽命於自己的武裝分子,這不是“豢養私兵”是什麽?《魯肅傳》才寫到第二段,他就已經在瘋狂試探律法的底線。
對,確實違法。
但魯肅不在乎。動蕩年月,這夥少年遲早用得上的,違法就違法吧。
好在別人也不在乎:動蕩年月裏,一個小地主養百十個私兵,這算是事嗎?
但有人在乎他仗義疏財、武德充沛的名聲。比如袁術。
“公元二世紀,人才最貴。叫魯肅是吧?來我這做官吧!”
麵對袁術拋出的橄欖枝,魯肅想都沒想就回絕了。原因簡單,一是看到袁術的部下法度廢弛——管理水平不行。二是袁術稱帝這事,辦得太蠢了——戰略決策水平也不行。魯肅追求出人頭地,而不想跟錯老大人頭落地。
隻是東城這地方畢竟還是袁術的地盤,不接受任命,那就隻能潤了。潤去哪呢?
魯肅想到了因蹭飯相遇相知的周瑜。
當時還在做居巢長的周瑜帶著幾百人上魯肅家蹭飯、借糧。一番推杯換盞之後,魯肅指著院中一囷米說:“這個就給將軍您做軍糧吧。”
就這輕輕一指,周瑜都被指懵了:一囷三千斛,三國時代一斛約合現在一百二十斤。這一囷就是三十六萬斤——一百八十噸左右吧。
當年周瑜與孫策相交時,也曾隨手就送出一套大宅子。周瑜一看這仗義疏財的操作就倍感親切,兩人直接定為至交。
出原文:
瑜益知其奇,遂相親結,定僑、劄之分。(《三國誌·周瑜魯肅呂蒙傳》)
既然是至交,收留一下,不過分吧?
這一路,魯肅跑,袁術追,魯肅差點就插翅難飛。
好在魯肅有一身武藝和一群輕俠少年。逃跑路上魯肅讓老弱在前,輕俠少年們斷後,拉滿弓弦,擺好架勢迎接追兵。而魯肅自己則上前跟追兵講道理。
主要內容就是把盾牌插在地上,自己挽弓搭箭往上麵射——箭箭洞穿。
“講道理,你們打不過我。”這道理追兵一看就懂了,成功被勸退。
但投奔周瑜也隻是權宜之計,畢竟周瑜也是個打工的,關鍵還得找個好老板,躋身決策層,施展自己的抱負,才能談改換天地。
恰逢此時,周瑜來信了。
他在信裏說,老劉家不行了,有先哲秘論說,代漢而立的王者將興於東南。我老板孫家地盤就在東南,兄弟懂我意思吧。
去江東——也行。
孫權繼承的江東地盤穩固,有廣闊的藍海可以發展。最重要的是,周瑜在信裏提到的“先哲秘論”,就是那句讖語,“代漢者當塗高”。
對這句話時人各有各的理解。比如袁術單摳出一個“塗”字,解釋成“路途”,和自己的字“公路”對應,以此宣揚自己是昭昭天命。
而江東這邊就將“當塗”解釋為地名——九江郡的當塗縣。他們的理解中,讖語是在指示下一龍興之地。而這當塗縣在哪呢?就在孫權的勢力輻射範圍裏。
所以說孫權這個年輕人呐,恐怕也是有野心有衝勁——這正是魯肅需要的!
以後主賓投契,還愁沒有攪動風雲的平台嗎?
行,上任,鵝城!
二
事業導師,攪動天下
進入孫吳集團之後,小地主出身的魯肅,首先得思考一個問題。那就是怎麽才能在海量江東人才中脫穎而出。
仔細分析完孫吳集團的政治格局後,魯肅心中便有了計較:
當時江東的官員隊伍與吳郡四姓有千絲萬縷的聯係,他們作為地頭蛇注重本地利益,並不十分熱衷於擴張,保守傾向嚴重。但顯然孫權這樣的年輕君主,是渴望開拓進取的激進派。
魯肅需要強硬地主張放眼天下,給激進派增加聲量,就能站在主君的一邊了。
魯肅很快獲得一個單獨跟老板對榻而飲的私密談話——魯肅決意就在這個晚上,狠狠抓住年輕領導的心。
孫權對這個新人還不是很了解。便用寫大仁大義的場麵話試探
孫:我想當忠臣的。
魯:啊對對對
孫:我說我要匡扶漢室
魯:啊對對對——我有個圖謀霸業的計劃……
孫:都說了我是大漢忠臣!
魯:你聽不聽嘛!
孫:聽……
魯:淨整些虛的
魯肅“啪”的一下解開衣襟,向孫權展示自己毛茸茸的胸肌——以及胸中醞釀已久的戰略規劃:
“首先,漢室不可能再複興了。因為曹操現在太強,一時半會滅不掉。所以您現在應該固守江東,以待時變。
然後,北方的戰亂雜事以後不會少,到時您就趁著曹操回北方處理事務,向西消滅黃祖、討伐劉表,占據長江以南。
做到這樣,就可以建號帝王,向北跟曹操爭奪天下了。”
這便是曆史上著名的《榻上策》,其中有幾個重點要圈一下:
一是魯肅作出判斷,大漢不可複興。
二是魯肅認為當時形勢是:北方曹操一夥,荊州黃祖劉表一夥,江東一夥。天下將三分鼎立。而最好的戰略是先拿下荊州,再向北打,跟諸葛亮的《隆中對》不約而同。
三是魯肅從一開始就規劃了建號帝王,成就霸業的目標。他和劉備集團不一樣,他可不是什麽大漢忠良。
聽完這大逆不道的戰略規劃,孫權卻沒有表現出任何慌張與不適,隻是沉吟半晌,緩緩說到:“我隻是想盡微薄之力,輔助漢室而已,你想啥呢?”
孫權拒絕得滴水不漏,有帥氣的朋友就要問了:難道他真的對建號帝王沒有興趣嗎?
不隻要聽其言,更要觀其行。
《榻上策》事件後,張昭曾打魯肅的小報告,說魯肅年紀輕輕,粗疏不堪大任。這時候孫權什麽反應?
出原文:
權不以介意,益貴重之,賜肅母衣服帷帳,居處雜物,富擬其舊。(《三國誌·周瑜魯肅呂蒙傳》)
不介意,還更加重用,連魯肅老母親的起居都一並照顧了。孫權這不是心花怒放都說不過去。
《榻上策》推銷成功,隻能算是第一步。
PPT不能落地,那與造車的賈老板何異?魯肅要拿kpi,必須親自推動項目落地,做成完美的個人代表作。
但是兩個變故讓魯肅不得不中途修改對策。一是劉表死了。這本來是利好消息,可以趁亂拿下荊州,推動榻上策PPT的第二步“竟長江所極”。
但同時,曹操親率大軍南下,戰略決戰被迫提前上演。這樣一來染指荊州就有些難了:曹操本身軍力強大,打不過;劉備也還在荊州,實力不強但足夠攪局。麵對這兩個人,稍微處理不好,很容易血崩。
魯肅很快作出反應。
劉表死了,那就荊州劉備頂上嘛!如果劉備願意,就把他拉上船打曹操,如果劉備後續行為不符合江東的利益,那就“宜別圖之”——反正就先利用,利用不了就neng他,你懂的!
出原文:
若備與彼協心,上下齊同,則宜撫安,與結盟好;如有離違,宜別圖之,以濟大事。(《三國誌·周瑜魯肅呂蒙傳》)
前麵可能還半懂不懂,但說到“宜別圖之”,孫權可太懂了。
在孫權的親自指揮部署下,魯肅出差荊州跟劉備談結盟,取得了豐碩的成果。落難的劉備一聽有人要聯合,眼都發綠光:“這感情好啊!幹,幹翻曹賊,匡扶漢室!”
後麵的事情大家都耳熟能詳了,赤壁之戰轟轟烈烈地拉開了序幕。戰後,曹操暫退,但仍占據荊州北部,扼守長江上遊。
江東頭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仍在。
所以當劉備腆著臉來借荊州時,即便所有人都反對,魯肅依舊攛掇孫權把荊州幾個郡的治權轉讓出去。
“借”荊州的利與弊,古今爭論千年。
但從時人角度來看,這一借確實讓劉備為江東扛下曹操的兵鋒,這便足夠了。熬不過“當下”,談何“將來”?
反正在計劃裏,劉備終究是要被“宜別圖之”的。隻是好戰友周瑜的病故,讓魯肅不僅要為自己主張的借荊州擦屁股,還要肩挑周瑜為孫權成就帝業的宏願。
一時間,東部戰線的重擔都落在魯肅身上了。
三
單刀赴會 到底誰噴誰(高光)
卻說那劉備得了益州,卻無意歸還長沙、零陵、桂陽三郡,孫劉之間的矛盾終於爆發。從益陽到公安,一幅橫貫荊州大地的鐵幕已經降落下來。
演義裏所謂的單刀赴會就發生在這時。隻不過,關羽固然是單刀赴會,魯肅又何嚐不是單刀邀約呢?
出原文:
肅邀羽相見,各駐兵馬百步上,但請將軍單刀赴會。(《三國誌·周瑜魯肅呂蒙傳》)
你以為的單刀赴會,是一場“甘寧呂蒙埋伏於外,刀斧手五十埋伏於內”的鴻門宴。
實際上的單刀會,江東諸將反倒擔心關羽有沒有設下伏兵,勸魯肅不要去。魯肅對此正色道:“劉備負國,是非未決,關羽哪敢害我性命?”
出原文:
肅欲與羽會語,諸將疑恐有變,議不可往。肅曰:"今日之事,宜相開譬。劉備負國,是非未決,羽亦何敢重欲幹命!"乃趨就羽。(《裴鬆之注三國誌》引注《吳書》)
便昂然走出營去。
隻見兩軍兵馬擺在百步之外,刀戈森森、旌旗凜凜,殺氣恐要收煞不住。
來者關羽提一單刀,昂首闊步,其身後隨從,因著關羽虎威,莫不振奮。魯肅亦按著單刀,挺立當場,麵無懼色。
雙方略去寒暄,魯肅深責劉備有負東吳,關羽不明大義,尋釁滋事,破壞兩國歡好,使曹操收漁翁之利。話語未竟,卻遭到關羽的隨從打斷,說什麽:“土地這種東西,德者居之,有什麽不對的?”
演義中,此時關羽聞得此言假意嗬斥隨從,實則讓其借機離開聯係關平接應。實際上卻是魯肅聞得此言,當即厲聲嗬斥。關羽看到隨從被罵,這才打個眼色讓他退下去。
《三國誌》中的記載的單刀會以關羽嗬斥自己隨從、吃了個小癟結束,之後便是雙方罷軍。而演義卻用藝術創作,完全逆轉了故事走向,安排了一出挾持魯肅作人質的戲碼。把魯肅這個“體貌魁奇”,精於擊劍騎射的武士,寫成“魂不附體”、“如癡似呆”的弱雞。
咱說,稍微有點過分了。
反倒是吳人所修的《吳書》中,雖然肯定對魯肅有所美化,但基本事實走向與《三國誌》一脈相承。
《吳書》說關羽列出瓜分荊州的理由:“烏林之役,劉備身在行伍,出力最多。倘無劉備,赤壁勝負未可知。如此大功,分得荊州亦無愧色。”
魯肅冷哼一聲,無情戳穿:“當初我在長阪親眼所見,劉備所部不過區區一校之軍,如何出力最多?我主憐其身無處所,而百姓流離,故借荊州。今劉備盡得那益州,卻仍占荊州,這等行為便是凡夫亦不能忍,何況統領一方的吳主?我聽說貪而棄義,必為禍階啊!”
關羽無以回答,提刀悻悻而去。
這段描寫哪怕隻信一半。那也是魯肅在關二爺麵前站定立場、慷慨陳詞,能做到這也不失為人生高光。
四
縱橫家的底色
孫吳後期使臣趙谘在出使魏國的時候說孫權“納肅於凡品”。
魯肅確實是天生有錢,但再有錢的土財主依舊是“凡品”,都注定了這輩子隻能做牛做馬,默默無聞地淹沒在這曆史之中。
魯肅最怕的就是默默無聞。
有一類人,他們的畢生誌願就是立下不世之功,他們中有的人是為了封侯拜相、有的為了榮華富貴。但魯肅是這類人中最硬核的玩家,他這輩子“內外節儉、不務俗好”,早已沒有這些世俗的欲望,此生隻願能“立下不世之功”。
所以不妨將魯肅看成一個有戰國遺風的縱橫家,他雖生在亂世底層,卻想把自己的人生活成一件驚世駭俗的作品。為此,在有限的人生裏,他所有行為都是為向上爬服務。
出身不高,那便毀掉舊架構,再造王朝以求“從龍之功”。
難以出頭,那便用驚世之論,做主張擴張的“異類”。
江東暗弱,那便拉攏劉備為爪牙,之後再考慮調轉刀口。
但求生前攪動風雲,身後名留青史。
能做到這樣,我魯子敬這輩子也算沒有白活了。
赤壁之戰後的吳軍大營裏,孫權帶著諸將迎接功臣魯肅。
魯肅入閣拜見,孫權起身謝禮問魯肅:“子敬,孤親自下馬,拿著鞍來迎接你,足夠讓你顯榮了嗎?”
魯肅說:“不夠。”
在座諸將驚出一身冷汗。
魯肅坐下之後,慢慢舉起馬鞭說:“我希望能將您的威名和德行加之於四海、總括九州、成就帝業。到時您再用安車軟輪來接我,那才將是我一生中最驕傲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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