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棄美籍，熱情回國效力，不料……

　　於青、石婉瑜夫婦同為矽穀某大廠的軟件工程師，兒子8歲。最近，兩夫婦決定回國發展，讓美國的親友大惑不解。兩夫婦解釋，有幾個原因：

　　一、美國AI發展迅猛，矽穀有大批軟件工程師被裁員，有的很久找不到同類工作，被迫搬離出租屋，住在車裏。於、石夫婦擔心自己總有一天也會被AI替代。

　　二、夫婦經常刷TIK TOP，看到了大量美國經濟衰退、中國經濟蓬勃發展的消息，他們激動又自豪。他們又看到一些被排擠的華人科學家回國效力，薪酬竟是美國的幾倍，而國內物價又低，這生活真是太爽了，而且他們的美籍子女亦可就讀國際學校，與國際教育接軌，這說明中國的經濟實力遠勝美國。而於、石夫婦都在美國名校畢業，都有多年美國名企工作經驗，堪稱IT精英海歸派，回國無論創業還是就業，一定受寵，一定大有發展前途。

　　三、於青的父母日漸老邁，雖然還有一個單身的女兒，也就是於青的妹妹於雪，但她遲早要出嫁，父母如何照料？而父母最大的心願，是全家去神聖、偉大的戰鬥英雄之國——俄羅斯，要乘火車去赴首都莫斯科，沿途欣賞西伯利亞一望無垠的極致風光。趁著父母還能走動，兒女應該滿足他們的願望，否則將來會終生遺憾的。

　　於、石夫婦毅然辭職，帶著兒子回國。當飛機廣播響起“您即將抵達浦東國際機場”時，夫婦激動地泛出淚花，隻有兒子莫名其妙。

　　一家三口下了飛機，打出租車幾個鍾，離開上海到達老家的小城，開心激動擁抱著父母親。終於團圓了，一家人有吃不完的家鄉美食，和聊不完的鄉情、親情。父親激動又神秘地問兒子兒媳：“你們知道嗎？最近中國有一個流行語，兩個字，在電視、報紙、網絡經常見，幾乎是鋪天蓋地。”

　　“哦？流行語？倆字兒？”於、石夫婦麵麵相覷，想了老半天。

　　母親激動又開心地說：“大美！”

　　“大美？是什麽意思？”於青問。

　　“嗨——就是大大的美麗，到處都用它來造句，有大美中國、大美上海、大美某省、大美某市、大美某村，咱們的新聞媒體啊，都是美好的新聞，滿滿的正能量，哈哈哈——”父親笑著解釋。

　　“哦——對對對！我在網上看過。”石婉瑜笑著點頭說。

　　“嗯——說對得！中國就是大美，就是超過美國，就是東升西降。看看美國的媒體，滿滿的負能量，從燒成火海的洛杉磯，到洪水侵襲的中西部，美國真是水深火熱啊。”於石搖頭說。

　　“哼！還有經濟，也是一塌糊塗，公務員、IT行業大裁員，去年全美大型連鎖店就倒閉了7300多家。”石婉瑜歎道。

　　“你們回來就好！你們還年輕，有高學曆、高技術，可以在中國大展拳腳。”父親說。

　　父母哥嫂開心地聊著，隻有於雪沉默。

　　傍晚，全家外出下館子。大街上的店鋪成片地倒閉、轉讓或出租，剩下的餐館和超市顧客很少，而無牌小吃攤倒是很旺。於、石夫婦十分驚愕，怎麽在TIK TOP刷不到這種視頻？雖然TIK TOP常有美國企業、店鋪倒閉的消息，但實際上，他們逛街時，感覺倒閉的商店、公司並不多，而且超市的人氣還非常旺，比如Trader Joe's，這種連鎖小超市，簡直不可思議，隻因雞蛋特價，在星期一的上午，竟然開通9條收銀台，顧客還得排隊結賬，而大型超市在周末時人就更多了，每條收銀台都排長龍。

　　晚飯後，父母去公園跳廣場舞，晚輩們也去觀看。

　　“老婆！你瞧這些老人家，個個精神抖擻啊！”

　　“是啊！跳得真帶勁兒。”

　　於雪在旁苦笑，低聲說：“哥、嫂，你瞧那邊的長廊，很多年輕人在睡覺呢。”

　　“哦？現在才7點多，這麽早就睡啦？怎麽不回家睡？”

　　“唉——哥！你在海外呆久了，都不知道這個地方變成啥樣了，老人精神抖擻，後生萎靡不振。”

　　“這、這是為什麽？”

　　“他們大多是外地人，有的失業很久，有的即使有工作，但工資很低，租不起房子，隻能在公園過夜，連女孩都有。你們瞧那邊的角落，還有個外賣員搭帳蓬，旁邊就是他的外賣電動車。”

　　“Oh my god! 在美國，搭帳蓬的全是流浪漢，不用工作，還有政府援助食品和醫療。怎麽這裏有工作還住帳蓬？”於青大惑不解。

　　“這些外來工為什麽不回鄉創業呢？種田也行啊。”石婉瑜問。

　　“嗬嗬嗬——大哥大嫂！你們簡直是從火星來的，如果在農村生活得好，誰會來城市打工？其實我也剛失業，但幸好是本地人，否則，我也可能像他們一樣。”

　　於、石夫婦驚呆了。　　

　　次日下午，於、石一家三口還在父母家中倒時差、睡大覺。突然有人敲門，父親開門一看，嚇了一跳，原來是一名片警，問你家是不是住了外國人？為什麽不去派出所報備？父母馬上叫醒兒子兒媳。片警警告於、石夫婦，根據《出境入境管理法》，外籍人士入住私宅，24小時內必須到公安局或派出所報備。一家人慌忙道歉，說馬上跟警察同誌去報備。這事總算過去了。

　　第三天，於石上網交錢，申請全家赴俄羅斯的旅遊簽證。父母哥嫂都很開心地期待，唯獨妹妹沒啥興趣，她提醒兩點：其一、俄羅斯的海關、火車乘務員索要小費，警察攔路要錢，他們不收人民幣，但一定收美元；其二、俄羅斯在2017年封鎖了微信，我們要改用QQ建群聯係。父母哥嫂大吃一驚，幾乎不敢相信，直到於雪在電腦上調出一些媒體報道，以及自媒體偷拍的視頻，他們才相信。還未旅遊，大家的心裏就蒙上了一層陰影。

　　一周後，俄羅斯領事館回函，批準了父母、於雪的簽證，拒簽了於、石一家三口。全家人很沮喪，但也能理解，畢竟，於青父子是美籍，持美國護照，石婉瑜雖然仍為中國籍，但她的中國護照有美國移民簽證。無奈，全家隻好取消旅遊俄羅斯的計劃。

　　接下來，就是於、石夫婦找工作。可是，軟件工程師的工作機會並不多，而且工資一般。夫婦精心設計的中英文簡曆，投了本市和上海的一些公司，隻有幾個麵試機會。上海有一家規模還不錯的公司，招聘廣告寫工資麵議，約於青來麵試，於青搭長途赴上海。HR很欣賞於青，雙方談得很投機，可是HR一出價，於青幾乎氣炸，他壓住火氣，保持微笑起身告辭。

　　一個多月了，於、石的工作沒著落，兒子整天在家陪著爺爺奶奶玩，國際學校也沒敢去找。於、石夫婦一咬牙，打算拿出30萬美元開一家初創IT公司，父母支持，但妹妹很反對，說現在經濟大環境不佳，新手小白不要輕易創業，現在市場上存活的，多數是老店老企業。哥嫂不相信，於是，妹妹帶著哥嫂逛街大半天。果然，許多繁華的路段，幾乎一半的店鋪倒閉，剩下的店，顧客也是門可羅雀。他們又逛了幾個地鐵上蓋的著名商城，關店率比街道更高，顧客沒幾個，商城空蕩蕩，說話還有回音。再逛幾座甲級寫字樓，空置率用層來計算，某些樓層幾乎沒有開門的，用鬼樓形容也不為過。於石歎道：“上周我去上海麵試，公司所在的寫字樓也是空蕩蕩，我還以為走錯了。”

　　“大哥！大嫂！你們見到了家鄉真實的一麵，無論實體店還是網店，各行各業都很內卷，你們千萬不要創業開店或開公司，你們就算是精英，是兩條龍，也鬥不過、卷不過地頭蛇，你們越努力、投入越多，就虧得越慘。至於就業，本地比較好的單位，機關、國企多數不招留學生，更不招外籍人士。就連格利這樣的混合製公司，老板董小姐都稱海歸派有間諜，絕不錄用，你們就別再找工了，你們找工都這麽難，我找工作就更難了，我還指望著哥哥您申請我移民美國呢，你們還是回美國吧！”

　　哥嫂恍然大悟，難怪妹妹一直提不起精神，咱們如果回國定居，妹妹就無法移民了。可是，父母熱愛中國，不想移民，而將來於雪都移民了，父母就是空巢老人了。

　　於、石夫婦探望了所有親戚後，采購一大堆商品，帶著兒子返美生活。夫婦心想，如果找不到IT類的工作，就當普通文職，生活品質也遠勝於家鄉。其實，還有一件事他們並沒有意識到，被俄羅斯拒簽是好事，如果通過了簽證，並去了俄羅斯，將來回美，可能會被海關刁難，尤其是中國籍的石婉瑜。

 

門前的墓碑

　　萬聖節前，鄰居門口立墓碑，父母驚。我說是鬼節風俗，有的院子擺鬼、骷髏和僵屍呢。父母說老美胡鬧，我說鬼節用品多產自中國。父母笑了，笑中帶著自豪。

　　我們次日逛超市，見很多節日用品，有墓碑。我自信地翻墓碑底座，見是印度產，其它產品來自越南和中國。父母笑不出，無奈歎息。

 

韓國店奇遇

　　年底，華人超市外有免費新年工商黃頁，800多頁，全是A市華人商家，我以為本市華人數量僅次於白人、黑人。

　　某日，逛某小城市的韓國店，見一本韓文工商黃頁，和中文版差不多厚，但封麵印了這座小城市的名字，我驚呆了。A市是大城，含許多小城，而這本韓文黃頁僅為這座小城市的。

 

溫暖的浴巾

　　雙11前，晴網購兩條厚且柔軟的浴巾，郵給南方山區的父母，叫他們用浴巾墊床，背部溫暖。父母暖心啊！沒電沒氣沒火炕，冬夜很冷。

　　14日，晴申請浴巾僅退款，與室友退房租，拖行李住進擠滿失業青年的橋洞。

　　15日，看著堆積如山的退貨，和後台大片僅退款申請，網店老板含淚結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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