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七 過揚州

 

 

滿心喜悅上高台，隻見長空霧色開。

常憶故鄉朝北望，每思梁燕向南來。

光陰易別春風麵，書信難傳赤子懷。

敢請時光鞭快馬，暑期放假即飛回。

 

    史維華每到學校晚自習結束，熄燈鈴敲響以後，便上床休息。但由於常常思念故鄉，擔心父母和妹妹在家的生活，每每久久不能入睡。現在快到放暑假了，他又在考慮如何帶點蘇州特產回家孝敬母親。

    在拜訪了書法家蔣吟秋先生以後，溫故園小組中有幾個同學愛上了書法。他們都在課餘時間開始練習毛筆字。有時也偶爾在學校報欄上貼上兩幅自己的習作，暗地裏聽聽同學們的評價。由於大家長期以來使用鋼筆，毛筆久棄不用，所以寫毛筆字的人也就越來越少。學校除了溫故園幾個同學在練以外，也不見其他蹤影。所以也就難以成風。但物以稀為奇，史維華、戈華中、沈之求幾個人的毛筆字，不論好壞，在報欄裏的確也吸引了一些同學駐足觀看，不管作何評價，作者都感到高興。琥珀珠玉是寶貴的，但陶器瓦罐也可以作些點綴。

    到了放暑假時，王民、史維華、應成友、劉偉賢幾個人又一同相約買車票回家。現在回家得先坐火車到鎮江，再坐船渡江，到揚州再乘汽車到淮泗縣城。雖然幾經轉換，有些麻煩，但是比坐船要快。

    早晨到了揚州，買了車票，還有兩個小時才到開車時間，幾個人聽說揚州瘦西湖很美，便一同前往遊覽。

    瘦西湖在揚州師院的後麵，與杭州西湖比，水麵不大，故曰瘦西湖。湖裏的水是從外麵邗江引入的。湖中有八大景點，是遊人必到之處。

    大虹橋橫跨瘦西湖，初為木橋，欄幹為紅色，清乾隆年間改為石橋，因形似彩虹，故改名為“虹橋”。如一虹臥於湖麵。

    徐園，原為桃花塢故址。院內有荷池，岸邊枊絲低垂，內有聽鸝館，取自杜甫“兩個黃鸝鳴翠柳，一行白鷺上青天”之意。

    白塔高27.5米，形似花瓶。塔呈八角形，塔簷角係銅鈴，風一吹，時時擺動，發出悅耳的鈴聲。

    四橋煙雨，與小金山隔湖相望。古人有詩曰：“登樓四望雨瀟瀟，法海蓮花爭畫橈。”但是當天沒有細雨，幾個同學也就無法觀賞到詩句中的景色了。但四橋相連，又接著各亭台，也煞是好看。

    五亭橋是湖中的最美景色。亭上有寶頂，亭內繪有精致的畫。橋上有五座大小不同的風亭，橋下有十五個相連相通的洞，船可以隨意穿行。

    二十四橋寬2.4米，兩頭各有24個台階，兩側有24根欄杆，臥於水中央，宛如一雙美人的手牽著兩岸。

    站在這裏，史維華想到唐人杜牧一首詩。隨口吟道：

“青山隱隱水迢迢，秋盡江南草木凋。

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

    這首絕句是杜牧寫的《寄揚州韓綽判官》。

    小金山和熙春台他們沒去。出了瘦西湖，看看時間還有四十分鍾，他們聽說不遠處便是梅花嶺，上有史可法陵墓，便一起去拜謁一番。

    王民說：“史可法是國之忠臣，民族之英雄。寧死不屈，抗清至死。偉大，可敬。”

    史維華說：“史可法答多爾袞書大氣凜然，拒不投降，連敵人也為之讚歎。”

    還有些景點，因時間關係無法探訪，他們隻好遺憾地乘車離開了揚州。

    維華回到家裏，已是太陽落山。兩個小妹聞訊立即跑出門迎接哥哥，連忙接下行李。維華從包裏拿出兩隻蝴蝶發卡和兩條絲巾送給兩個妹妹，妹妹自是十分歡喜。

    三妹說：“哥，你又沒有工作，哪裏有錢給我們買這些東西？”

    “學校每個月發給2元零用錢，是我節餘下來買的，不用你們操心。”維華解釋說。

    “哥，你真好，謝謝你了！”小妹說。

    “傻丫頭，你是我妹妹，不對你好，對誰好啊，這點小事還用謝嗎？”維華說。

“哥，你歇著，我替你倒茶去！”三妹說著便到屋裏從水瓶中倒了一碗水來。

而後說：“哥，我去給你做飯。”

維華說：“我現在不餓，等媽回來，一起做晚飯。”

他知道農村吃糧困難，不願三頓飯之外，再讓家裏多費一點糧食。其實他肚裏還真有一點餓。

    四妹從菜園中摘了一條黃瓜，洗一洗，遞給大哥說：“天熱，你先吃條黃瓜解解渴。”

    維華吃完一條黃瓜，母親便回來了。連忙站起問：“媽，你到哪裏去了？”

    “我到西邊徐莊看看你大姐和外孫子。”母親說。

    “他們都好吧？”維華問。

    “還好。就是孩子多，生活有些結結巴巴。”母親歎口氣。

    “是啊，現在普遍都是這樣。上級說要艱苦奮鬥，自力更生，共渡難關呢！”維華說這話時，心裏酸溜溜的，他深愛兩個姐姐，但現在他還在上學，還沒有工作，有幫助的心，卻沒有幫助的力量。

    維華從包裏拿出幾斤蘇州糕點，還有一包糖果交給母親。

    母親說：“我早對你說了，不要往家買這點心。有點東西你自己吃了，補補身體。一人在外，自己要照顧好自己。我們在家，孬好還有一塊菜地，種點瓜菜，好歹能填飽肚子。你在學校，橫豎就那麽一點口糧，你還節省下來，往家裏帶，不是委屈了自己嗎？”

    “媽，你別說了，我都二十歲開外了，又讀了這麽多年書，總不能隻顧自己啊！”維華急了。

父愛母恩重如山，子孫沒齒也難還。

離家任爾居何地，切記心中有慈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