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失二十年,尋親今又回。
細心觀察訪,相識淚盈懷。
洪澤湖盜匪被剿滅以後,湖上湖邊的老百姓都喜笑顏開,有比較安定的生活了。
早上祝雄幫著媳婦胡菱把當天打上的魚挑到蔣壩去賣。
胡菱按魚的不同種類,把它們分裝在兩隻水箱裏,擺在路邊,坐在馬紮上,等著顧客。
祝雄也坐在邊上一根木頭上,他在觀察周邊情況,過往行人。這已成為了他的習慣,或許這和他的工作有關。正在察看時,祝雄見對麵不遠處有一個穿著灰衣服,戴著葦笠子的男人在仔細地瞅他。這馬上引起了他的警惕。他摸一摸衣服裏麵的手槍,沒動聲色。他用手撥一下魚,喊道:“賣魚了,今早剛撈上的活魚!”
這時,對麵那個男人走了過來,彎腰看著水裏的魚問道:“你這魚多少錢一斤?”
祝雄報了價。那人卻沒有回價,也沒有說買還是不買。隻是笑著問:“賣魚大哥,你是本地人嗎?”
“是啊,我們家就在這附近。”祝雄更警惕了。
“是老住戶嗎?”來人又問。
“是啊,在這裏住了多年了。”祝雄更奇怪了,難道看出什麽破綻了嗎?有什麽懷疑嗎?他沉住氣觀察著。
“請問大哥,這裏多年前有個姓史的打漁的人家,還住在這裏嗎?”來人微笑著問,同時把鬥笠摘掉。
“這裏姓史的有好幾家呢,不知你問的哪家?叫什麽名字?”祝雄問,看看麵前這個人三十左右,但一點印象也沒有。他等著對方再發問。
“我記不清了,他家有個老母親,娘倆過日子。我們叫他雄大哥。”對方說。
“什麽,你怎麽認識他們?”祝雄詫異地問。
“有一個人也是姓史的人家,逃荒要飯找到了他們家。”來人聲音中透著悲涼。
祝雄聽到這裏,立刻站了起來吃驚地問:“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史祝康!”來人回答。
“啊呀,我的好兄弟啊!我叫史祝雄啊!”祝雄驚叫著。
“你就是雄大哥嗎?天啊,終於找到你們了。”祝康立即上前緊緊地抱著祝雄,眼淚刷刷地流了下來。
胡菱見麵前這兩個人忽然稱兄道弟,吃驚地看著。
祝雄說:“胡菱,這就是我曾經給你講過的四爺家丟失的小弟。好了,終於回來了。快,魚不賣了,快帶弟弟回家。小弟,這是你嫂子。”
祝康聽說是嫂子,連忙上前來笑著說:“嫂子好。”
胡菱說:“小弟,我們回家吧。”說完便挑著擔子往家走。
兄弟倆手拉著手,邊走邊說。
祝康急著問父母和哥哥的情況。
祝雄說:“兄弟你丟失以後,家中發生了許多悲苦的事情,曲曲彎彎,說都說不盡啊!先是到處找你,後來四娘被地主蔣家辭掉。不久四爺又被孫傳芳部隊抓了壯丁,一路敗退到北平,再從北平千裏迢迢逃了回來。四娘先在這裏賣了幾天魚,後來二爺、三爺找來,把四娘祝安找了回去。過了不久,四娘又回到蔣壩,再次找你,沒有找著,又回了老家。四爺回來以後,一家人在老家才算安定下來。你這一回來,太好了,一家總算團圓了。還告訴你,幾位叔叔嬸嬸都還健在,祝安已結婚,有了孩子了。”
兄弟倆說說講講便到了家,一進門,祝雄就喊:“媽,你看誰回來了!”
母親睜開眼,看到床前跪著個人,吃驚地說:“孩子,你是誰啊?是祝安嗎?”
“媽,不是祝安,是小弟祝康啊!”祝雄忙說。
“快,快把我扶起來。”母親急著說。
祝雄聽了,連忙把母親扶起坐在床上。
母親連忙讓祝雄把祝康扶了起來,讓坐在自己身邊,伸出一隻手拉著祝康說:“這就好了,我說嘛,我們家孩子不會丟掉的,你看,老天不是開眼了嗎?不是把我們的孩子送回來了嗎?好啊,原來那麽一點點,現在長這麽大了。是不是到哪個山上學藝了?是哪路神仙把你送下山的?喂,你今年幾歲了?”
“大媽,我都快三十了。”祝康回答。
“不對,我記得沒有這麽大。這些年你跟神仙學些什麽本領啊?能不能用什麽法術把日本鬼子趕出中國去?”
“能!大媽,你放心!”祝康安慰她。
“那麽,我再多活兩年。”大媽高興地說。
胡菱見天色不早了,連忙下廚做飯。
祝雄兒子維榮在湖裏下好了網也回到家中,聽母親說叔叔來了,忙跑進屋裏,連聲叫著:“祝安叔叔,祝安叔叔……”但進屋一看愣住了。原來不是祝安,是一個陌生人。他不知怎麽是好,呆立著。
祝雄說:“這是你祝康叔叔,快叫叔叔。”
“算了,剛才叫了好幾聲,我都聽到了。”祝康說。
“不行,剛才叫的對不上號,重來!”祝雄說。
“意思到就行了,麻煩幹嗎?這是你孩子嗎?”祝康問。
“是啊,我的兒子,你的侄兒啊!”祝雄回答。
“好家夥,都成大小夥了。”祝康慨歎說:“幹什麽啊?讓他念書了嗎?”
“讀了幾年小學,鬼子來了,就停了。現在跟著我學捕魚。”祝雄說。
“不,還學打鬼子哩!”兒子糾正說。
聞說侄兒至,母親開笑顏。
全家相慶賀,水鳥語關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