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遊行

 

牛刀初試大遊行，攪動鄉村萬眾心。

口號聲聲震廣宇，烏鴉驚叫入森林。

根據中共縣委指示，王偉召集史圩鄉黨小組成員，分析了國內外形勢。

王偉說：“目前國際上帝國法西斯主義分子正在合流，他們積極準備發動侵略戰爭。日本早已於1931年‘九·一八’對中國實施侵略，奪取了我國東三省仍不止步，繼續向南侵入關內，危及整個華北。在這國難當頭之際，國內以蔣介石為首的法西斯統治者，不僅不抗擊日本侵略，不斷丟失土地，還瘋狂進行剿共，逼使我中央紅軍進行萬裏長征，一心置共產黨於死地。近來國民黨何應欽又與日本華北駐屯軍司令官梅津美治郎簽訂了‘何梅協定’，協定中規定取消河北省及平津兩市的國民黨部；撤退駐河北的國民黨中央軍、東北軍及憲兵部隊。這實際上就是一個賣國條約。這個協定與前年的‘塘沽協定’斷送了北方的大片土地。坑害了國家，坑害了人民。陷北方人民於水火之中，大大加強了日本在華北的侵略勢力，鼓勵了日本繼續對華侵略。所以現在抗擊侵略，保衛祖國的任務就自然地落在了中國共產黨和廣大人民群眾的身上。”

“這個政府還要它幹什麽？打倒蔣介石反動派！”史大膽氣得憤然地站了起來。

“一點不錯，老百姓遭殃了。前天，我們莊上來了一個討飯的小女孩，就是從關外逃到關內，又從山東逃到我們這裏，全家都跑散了，隻剩她一個人流落到此。”祝安說著不禁想起當年自己逃荒要飯的經曆，他氣得咬牙切齒說：“幹脆我們造反吧，反對國民政府，抗擊日本侵略者。”

“大家冷靜一下，現在我們還得按黨中央指示辦。中央認為目前中國主要矛盾還是民族矛盾，要爭取一切力量，一致對外，抗擊日本侵略者。”王偉把黨的策略說明了一下。

“那我們如何辦啊？國民黨不抗日，還阻止我們抗日，不去打日本，卻要剿滅共產黨。我們該怎麽辦？”史仰紹急得隻搓手。

史金玉一直聽著，思索著。王偉講的國內形勢，他一直在觀察著，在思考著。過去他認為辦教育能救國。近來他認識到沒有一個好政府，好的領導，國家是沒有辦法強大的。這些年他看透了國民黨的腐敗和反動的本質，所以他選擇加入了中國共產黨。

王偉見史金玉一直沒有發言，便問：“老史，你有什麽想法？”

史金玉見問，便回答說：“中央站得高，看得遠，有戰略眼光。我們還是聽中央的。”

“我們總不能這樣呆看著，什麽事都不幹吧！”史大膽又急了。

“當然要有所作為，不能無動於衷。但要看清楚，現在各個地方政權都掌握在國民黨手中，群眾還沒有覺悟，對國民黨還沒有完全喪失信任。他們還認為目前這個國民黨，還是孫中山先生那個國民黨。對共產黨還不了解，許多人還聽信國民黨對共產黨那些造謠誣蔑。”王偉耐心地給大家分析著。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我們到底該怎麽辦啊？”祝安怎麽也想不通，該幹就幹，前怕狼，後怕虎，什麽也幹不成。

“我是這樣想的。我們先發動群眾，喚醒群眾，組織群眾遊行示威，提出‘反對內戰，團結抗日，打倒日本帝國主義，保衛祖國’的口號。我想廣大群眾是能夠接受的。你們看這樣辦行不行？”王偉擺出了自己的想法。

史金玉知道王偉這個辦法肯定也是上級組織的意見，便說：“這樣做也好，符合中央的戰略方針。我表示讚同。”

史仰紹見兩位先生意見一致，便也表示同意，但他提出“如何發動群眾，組織群眾？我們從來沒有幹過。”

史金玉說：“這好辦。我把學生組織起來，你們再先把夜校學員組織起來，再讓這些學員動員其他人。這樣馬上就會有千兒八百人。”

王偉說：“老史這個辦法好，這樣一搞不就成了嗎？”

王偉和史金玉在上學時都參加過“五·四”運動，搞過遊行示威。

大膽和祝安聽了，也表示讚同。

他們商定：兩天後，吃過早飯在史家圩小學集合，一起出發。為了壯大聲勢，他們決定邀請史渡村史仰如、史維蘇、史學藝幾位吹鼓手帶著鑼鼓傢夥一起參加遊行。

兩天後，正是星期天，他們組成了一千二百人的隊伍，浩浩蕩蕩地從祠堂出發。出發前看守祠廟的史維橋大爺還特地到老祖像前上了三炷香，禱告祖宗保佑子孫黎民為國呐喊。又到劉真君像前燒了紙上了香，請老爺顯靈，為隊伍壯行。史仰紹想上前勸阻，校長史金玉說：“讓他去吧，這樣做，他心裏踏實。也是一片好意。”

隊伍出了祠堂，首先到了史大莊，鑼鼓一響引來了全莊男女老少。特別是孩子們紛紛跟著隊伍看熱鬧。

史仰嵩、史仰紹兩人在隊伍的一前一後，領著大家呼喊口號：“反對內戰，團結抗日！”“打倒日本帝國主義，保衛祖國！”“參加抗戰，不做亡國奴！”

隊伍到了王徐莊，私塾先生徐雅川雖然腿腳不好，也拄著棍跟在隊伍邊上高喊：“國家興亡，匹夫有責！”“鄉親們行動起來，打敗倭寇！”王偉見了，向他豎起了大拇指。

史仰如、史學藝兩根喇叭吹得哇哇地響，史維蘇把大鼓敲得震耳欲聾，嚇得烏鴉麻雀亂飛。

遊行隊伍到了陳莊，老中醫陳同凱把藥鋪關了，帶著全家人出來觀看。見遊行隊伍全是學生、老百姓，還有本莊一些年青人，他仔細地聽著呼喊的口號，連連拍手說：“好了，好了，國人覺醒了。國家有救了。小日本想小蛇吞大象，辦不到！”

人群到了史渡村鄉長史維照家門口，抗日口號更響，鑼鼓的聲音更大。鄉長父親史仰高走出門來，吆喝說：“日本人沒有來，誰讓你們嚷嚷的？”

“我們是奉了老祖宗的指示，按照劉老爺的意思嚷嚷的。”史大膽見這老頭就生氣。不料他竟然先批評起來，他豈能不動怒。他隨著隊伍住前走了兩步，又回頭說：“你老家夥要不信，我明天請劉老爺親自上門來對你說。”

老頭子一聽，連忙縮進門去。他深知劉老爺的神威。

青石喊口號的聲音最大，像雷一樣，一聲聲從隊伍當中飛出。矛頭在隊伍中揮舞著大拳頭，好像日本鬼子就在他麵前，想一拳把他們打回老家去。

群眾遊行了一個上午。到油坊門前宣布解散。

誰知小百姓，今日顯神威。

萬眾一聲呼，龜頭也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