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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夏來,張海洋約楊瑩吃法餐。
餐廳裏燈光柔和,燭光搖曳,桌布雪白,每張餐桌上都擺著一朵玫瑰,空氣中?漫著淡淡的花香。
服務員為他們拉開椅子,他們相對而坐。張海洋明顯精心修飾過,頭發幹淨蓬鬆,身上的藍色襯衫襯得他格外精神,眉宇間英氣逼人。
「今天什麽日子,這麽隆重?」楊瑩環顧四周笑問道。她身穿一條天藍色碎花連衣裙,落落大方,身姿窈窕。自從喜歡上謝輝之後,她便開始在意自己的外表,跟室友範萱學起了化妝和穿搭。雖然隻是略修眉形、點綴一抹唇色,但她本就底子出眾,好似從原先樸實自然的杜鵑花,蛻變成了明豔動人的玫瑰花。
「我想跟你說點事。」張海洋說道。
「哦。」楊瑩點點頭,看起了菜譜。他們以往在外麵吃飯大多是快餐店,法國餐廳還是第一次來。九十年代的留學生過著清貧的日子,這一頓飯的花費抵得上一周的夥食費。
張海洋點了烤小羊排,楊瑩要了香煎鴨胸,又叫了一份著名的法式蝸牛作為前菜。他們如往常一樣分享食物,交流第一次吃法餐的感覺。他們總是這樣,相伴著有了很多人生的第一次:第一次坐飛機、第一次吃披薩、第一次吃炸雞......不過,今天的張海洋格外的溫柔、格外的帥氣。
晚餐接近尾聲的時候,張海洋用餐巾擦了下嘴,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鄭重其事地開了口:「瑩子,我們相處已經幾年了,彼此非常了解。」
楊瑩隱隱感覺到張海洋接下來要說什麽了,她想阻止張海洋,便說:「是啊,我們就跟親人一樣。」
張海洋還是繼續表白:「確實,我們就跟親人一樣,所以我想我們是否可以成為世界上最親密的人?我喜歡你。」
楊瑩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她一直在等謝輝表白,不料等來的是張海洋。如果謝輝沒有出現,她也許會答應張海洋。她喜歡海洋,陽光帥氣,正直可靠,對自己一直很好,他們有過很多快樂時光。可是自從遇見了謝輝,她體會到另一種不同的情感,一種會使她麵紅心跳、魂牽夢縈的感覺。
她斟酌著開了口:「是啊,我們在一起互相支撐著走過了這麽多年,你是一個非常好、非常優秀的人,我當然也喜歡你。」她看見海洋的眼睛裏灼熱的光芒,覺得自己接下去的話很殘忍,但她不得不說:「但是我對你的喜歡不是那種喜歡,我一直當你是哥們。我心裏有別人。」
張海洋眼中的光瞬間暗淡,他說:「我本來也是把你當哥們,但最近一段時間你變得越來越有女人味,沒法再把你當哥們了......」
「哦。」楊瑩應了一聲,隨口解釋道:「最近跟範萱學了一點化妝和打扮。」
「範萱?」張海洋輕輕重複了這個名字。
範萱與楊瑩截然不同,是那種很會「作」的女生。雖然她們是室友,卻始終關係疏淡。範萱身材玲瓏有致,五官談不上出眾,卻有著江南女子白皙的皮膚,再加上善於妝扮,精致的眼線和眼影勾勒出一雙顧盼生姿的眼睛。她一直暗戀張海洋,每次見到他,便嬌聲細語地纏著張海洋說話,從學業聊到生活瑣事,直到張海洋不得不找借口離開。久而久之,張海洋幾乎不再踏足楊瑩的宿舍,有事寧願讓楊瑩去他那裏。
當楊瑩無意間提到跟範萱學習打扮時,張海洋的目光第一次真正落在了這個江南女孩身上。這一道不經意的目光,就像在緊閉的心門上打開了一道縫隙,範萱柔媚如水的情意隨即傾瀉而入。
「海洋,我昨天去看你打籃球了。你投籃的姿勢太帥了!」範萱偶遇張海洋,便立刻柔聲說道。
張海洋沒有像往常一樣敷衍,而是多看了她一眼。這個小巧的江南女子,站在那裏眉眼溫婉,也是別有一番風情。「謝謝。」他的語氣比平時溫和許多:「我看到你在場邊加油。」
「是我該謝謝你才對。那麽多高大的美國球員裏,就你一個中國人,卻能表現得那麽出色,我為你驕傲!」她仰起臉,眼中盛滿崇拜:「我現在可是你的粉絲。」
研究生籃球隊是個業餘組織,張海洋在一群身材魁梧的外國隊員中其實並不起眼。但作為曾經的國內大學校隊成員,他的投籃技術也是可圈可點。被楊瑩拒絕後,他一直心灰意冷,暗自傷神。楊瑩喜歡的是別人,很有可能就是謝輝,這使得他難受又悵惘。
範萱這番恰到好處的讚美,正好撫慰了他的失落,尤其是那滿懷崇拜的眼神,正是他舔舐傷口、重拾自信最需要的良藥。
範萱敏銳察覺到張海洋開始回應自己的熱情,她便越發主動。她以粉絲的身份,常常出現在張海洋籃球訓練的場地。她拎著一個保溫袋,裏麵是冰鎮的利普頓冰茶。每當訓練告一段落,她就會遞上一瓶給張海洋。
「你怎麽知道我喜歡喝利普頓冰茶?」
「隻要用心總能知道。」
在他最渴的時候遞上最恰到好處的清涼,在他最低落的時候送上春風細雨般的溫暖,崇拜、體貼、溫柔,範萱就這樣走進了張海洋的生活。
張海洋和楊瑩的關係,悄然間漸行漸遠。楊瑩發現張海洋對自己不再像以前那麽熱情了,他開始疏遠自己。一時間,楊瑩變得形單影隻。本來謝輝走了,楊瑩就覺得寂寞,所幸還有海洋相伴。如今海洋也遠去,那種被雙重抽離的孤寂,浪濤般將她淹沒。
更令她心痛難耐的,是張海洋竟然和範萱走到了一起。他們親密得彷佛連體嬰一般,範萱總是掛在張海洋身上,而自己卻好似成了外人,張海洋對自己一副疏離客氣的模樣。楊瑩心如刀絞。
範萱還時不時地跟她炫耀,「 我們家海洋太帥了,打球的時候我都看呆了。」「昨天玩到很晚,海洋背我回家的呢。」「他真的太有男人味了!」每一句都像一把刀,一點點割進楊瑩的心裏。
後來,範萱搬去跟張海洋合住,楊瑩終於耳根清淨,終於不用再時時刻刻看範萱秀恩愛。雖然她還會看見範萱和張海洋成雙成對的身影,但她至少可以避開。
隻是,每當夜深人靜,她還是忍不住悵然地想起,那個陪她走過青春歲月的男生,已經屬於了別人。雖然是她拒絕了他,但她的心還是會泛起淡淡的酸楚與遺憾。而那個讓自己動心、讓自己不得不拒絕別人的男生,也不知他是否對自己懷有同樣的心意?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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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集真的很讚,把楊瑩愛(謝輝)而無望、失(海洋)而又悵的兩重心理,刻畫得極其細膩~~
“雖然隻是略修眉形、點綴一抹唇色,但她本就底子出眾,好似從原先樸實自然的杜鵑花,蛻變成了明豔動人的玫瑰花。。。”——此處寥寥幾筆,就把楊瑩“咋地都美”的勁兒勾勒出來,都不知道該不該讓她化妝了 @~@。。。期待下集:))
張的反應也非常合乎情理,男人嘛:)其實沒有非常單純的友情,尤其是這個年齡段。
期待下文!
“好故事。現在三個人又出現了第四位。那謝暉呢?楊瑩別回來還是形單隻影啊。讚水沫好文筆。”,好看,好看,漸入佳境,等沫沫的續!
水到渠成,春暖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