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季春心裏懊惱,第一個男人跑了,第二個男人莫名其妙地患病亡故了。是不是我的命不好,問題究竟出在哪兒呢?廟裏的和尚開導她,幫助她做法事,看風水,最後結論是她家宅子風水不好。住宅位置東邊傾斜而且有水塘,臥室內屋頂行條壓在頭頂易做噩夢,窗戶高大漏風進入光線過多,等等。理由似乎很充分,例如大兒子經常生病,自己半夜裏經常聽到鬼怪的聲音,連著兩個男人離開,一切的一切說明風水確實不好。隻有搬遷換居所才能改運。
季春的母親信佛,她們長大以後也跟著多少信佛。但自從家裏出了這麽多事兒,她才真正皈依。新房專門把活動間做成佛堂,供上佛爺,每日香霧縈繞。下班、上床之前都要待在佛堂虔誠地磕頭拜佛,誦經。祈求阿彌托佛。
她已經是經驗豐富的注冊會計師,在費城與別人合夥開了一家會計所,幾年做下來積累不少客戶。一年忙到頭,公司稅表做完又做個人稅表,辦公桌上忙季的時候,總是壓不下去高高堆砌的文件夾,季春每天至少十四個小時工作,淡季的時候,每天至少工作八小時。作為一個帶著兩個孩子的單親媽媽來說,負擔很重。特別是最近幾年,心髒疾病的折磨使她心情始終不愉快。每天靠服藥維係,醫生建議她盡早做手術。可是總放不下工作,有一種慣性逼迫她一早安排好孩子,把他們送到學校以後,自己再去三十公裏外的費城會計師事務所。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就像一台嘎嘎作響的永動機。
雖然季春的個人感情生活似乎走入絕境,但她知道,隻要不放棄,守住信條:“天無絕人之路,地有好生之德,花有榮枯之期,水有無盡之流。”一切都有可能。
今天是感恩節,辦公室關門放假。她思來想去,決定今天出去約會。不然的話,一直沒有好時間。於是,撥通了電話,與素昧平生的夏鬆交談了幾句,馬上開車過來,在夏鬆家裏會麵。開車一個半小時很容易找到他家,夏鬆在門口迎接。這個男人沒有像他在征婚網站上說的那麽矮小,身材寬厚,健康挺拔,差不多有一米七左右,比她高出許多,這一點讓她放心不少,她要求最起碼一米七,也就是過關了。
季春在汽車裏已經遠遠地打量過夏鬆的獨立房,高坡上矗立著二層樓,帶拐角的殖民時期房型,很大,前麵的院落有幾棵大樹,綠色的草坪收拾得幹幹淨淨,看來主人還是個很會打理家園的人。進得正門,但見門廳玄關是上下樓麵的分界線,也是七十年代盛行的建築風格,叫半層分界的半土庫房,地下室半層在地麵,半層在地上。她們上樓,開放型設計讓季春睜大眼睛,那麽寬大,金黃色的地板泛著明亮的光澤,諾大的廚房非常誘人,拐角過去,好幾十平方米的餐廳,給人一種節日開家庭宴會的聯想。東方羊毛地毯鋪在巨大的餐桌下麵,牆上掛著巨大的油畫。回過頭再看活動間,兩套沙發悠閑舒適地橫臥在中心,羊毛地毯鋪在沙發中間與地板自然形成兩個空間。夏鬆請她在此落座,然後擺上新沏的茶水。季春實際55但看上去不到50,身材不胖也不瘦,圓潤飽滿的麵頰,經過清淡的化妝,顯得十分雅致。
大概交談不到五分鍾,季春請求夏鬆:“你能送我去最近的一家醫院嗎?”
夏鬆冷不及防,滿臉疑惑,季春說,“我現在立即要去醫院。”
夏鬆意識到事情不簡單,趕緊攙扶著她下樓上車,然後直奔五公裏外一家緊急救護門診。他忘記了家門口一公裏處就有一家大型醫院,開張一年多,現在成了舍近求遠。季春走到前台,夏鬆遠遠地坐在椅子上,幾乎聽不到她們說什麽。過了一會兒,季春說,這裏安排她急救車去總醫院,讓夏鬆大吃一驚,這麽嚴重啊,看著她站在那兒好像挺正常的嘛。
夏鬆弄清楚醫院地址,折回頭去家裏拿手機。季春在醫院門口被擔架抬出來,五六個醫生護士忙作一團,季春麵上罩著呼吸器,眼睛閉著。夏鬆趕緊問醫生發生了什麽,醫生回答,她的血壓不正常,需要搶救。夏鬆懵掉了,剛剛好好的,怎麽就需要急救呢?而且我還不認識她,隻是第一次見麵,五分鍾時間,什麽也沒有談到。護士快速地把她推到搶救室,打針,觀察,加氧,喊話。終於聽到季春給他們一個電話號碼,於是急救醫生與電話另外一方交談起來。對話很快結束,醫生交代護士去取一種針劑,三個小時以後,總算塵埃落定,季春被推回到觀察室,留院觀察一個晚上。
季春神態已經恢複原狀,抱歉地說,“真不好意思,讓你麻煩了。我現在沒有事情了,觀察也是正常程序。我知道會這樣。今天早上就打算到你這兒來,沒有吃藥。以為不要緊,結果出事了。還好,我弟弟也是個醫生,他告訴這裏的醫生我的病症還有平常吃的處方藥。吃下去就好了。”夏鬆說,“你從救護車上抬下來,血壓隻有二十五,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麽低的血壓,太嚇人了。你現在確實沒有問題了?”季春抱歉地說,“對不起,讓你擔心了。現在確實好了。”夏鬆看看時間,晚上八點鍾,她從早上就沒有吃飯,於是問她,“你應該餓了,我回家給你做飯送過來,好嗎?”季春說,“好啊。”
在夏鬆回家做飯的這段時間,季春與做醫生的弟弟貓貓打電話解釋今天發生的意外,弟弟勸她無論如何都要考慮近期做手術。安慰她,這是世界上比較先進的技術,安全可靠,而且還是微創手術,住幾天院就可以回家。季春又與兩個兒子分別打電話,安排晚飯及其它事項,不讓他們過來探視,這兒一切都好。
夏鬆番茄炒雞蛋加米飯做了一大盒,風風火火送過來,季春連連稱讚,做得好吃,吃個幹淨,夏鬆心頭好些。問問季春,今晚什麽打算。她不準備讓家裏人過來,太麻煩,這兒條件不錯。夏鬆看看病床邊有一把可以拉開的沙發椅,看來是給陪護家屬過夜用的,就征詢她的意思,“我想在這兒陪你,免得你一個人寂寞害怕。”季春開心地說,“太好了,謝謝你。”
她精神很好,完全不像一個臥床的病人。天色黑如墨漆,醫院安靜下來,病房裏關燈,借著走廊的燈光,彼此還能清楚地看清彼此。經過一整天的忙亂,終於有了最佳時間說說話。兩個小時過後,感情越來越親近,就像處了半年的男女朋友,夏鬆的手從季春的手臂向上移動,心疼地撫摸她。看樣子,感情升華快,一定要有一個切入口,而看護病人則是一條捷徑。家裏幾十口人,都沒有讓他們過來,居然讓一個陌生男人來看護,看來,女人心裏已經給出了答案。她看上了男人,她願意男人陪她一輩子。辛辛苦苦這麽多年,尋尋覓覓,終於修成正果。季春儼然成了一個熱戀中的小姑娘,與心上人有說不完的故事。
東方的冷陽緩緩升起,病房裏不知不覺湧入了和煦的陽光。早班的查房醫生問詢了昨晚的情況,與預期一樣,很滿意地答應她早上出院。
當天,季春回到家中,高興不已,害怕自己生病會把男朋友嚇跑,哪成想,關係發展更好。照例,打了一圈電話,給親近的姐妹談她的豔遇。朋友給她很多建議,主要一條是趁熱打鐵。她在床上半睡半醒地,設想各種再次約會的方法,是到她家裏來呢,還是在外麵哪個地方見麵,吃個飯,怎麽樣再深入地介紹她曾經的美麗青春,要不要姐妹們作陪看看等等。
第二天早上,她主意已定,給男人打電話,征詢他今晚過來吃個飯如何,先到我家,然後再一起出去。對方很爽快地答應準時到。季春盤算好今天的日程,上午去燙發,下午做麵膜,洗浴,更衣。衣服試了一套,又一套,到傍晚時分才決定下來,穿了一套休閑西裝,顯得精幹,精神煥發,最起碼不是昨天的那個病人。鈴聲響起的時候,她再次對著鏡子上下打量一番,滿臉笑容地打開大門。
夏鬆稍微梳洗一下,也沒有特意打扮,反正平時什麽樣就什麽樣。來到舒適的客廳,她們在沙發上落了座。夏鬆馬上看見了沙發上擺著的幾本相冊,隨著她的指點介紹,津津有味地翻看著,不停地讚美。兩個人第一次確定關係的見麵就這麽無痕地與前天晚上銜接起來。
看過畫冊,季春自然要表示對他的感謝。夏鬆平靜地說,“我想與你做愛。”猶如平靜的湖水扔下一塊石頭,女人心裏激起一波又一波的漣漪。可是,這也被已經做好準備的季春穩穩接住,回答到,“你隨時都可以。”這回該夏鬆內心泛起激動的浪花,順水推舟,立即說,“我現在就要!”女人莞爾一笑,“好吧,我們上樓去。”兩個人似乎毫無芥蒂,一前一後來到她的臥室,女人剛剛買的二手房,裝修好以後,買了全套家居,被臥,大床寬大厚實。良好的開端是成功的一半,二人感情有了質的提高。
“好吧,我們收拾一下出去吃飯。”
季春接連幾天沒有再約男朋友,電信上一直都說一切均好,直至夏鬆明確提出要見她,才迫不得已地告訴他,自己已經住院幾天了,後天準備動手術。這一次把夏鬆又驚了一下,“為什麽動手術?”季春解釋道,上次去你那兒之前,我就有心髒毛病,心髒內壁纖維增長,增厚,已經嚴重阻礙血液流通,所以才會出現血壓不穩現象。每天吃的藥隻是臨時辦法,我的弟弟貓貓早就建議我盡早手術,前兩天,所有人都勸我手術。
夏鬆一個人在家,剛剛退休,正是幫助女人的好時機,說好他來值晚班,於是準備了一下,風風火火地趕到醫院。眾人就在這個時節與季春最近的男朋友見了麵,紛紛離場。季春拿出醫生給她製定的醫療方案,說是從腿根部靜脈血管把微型激光針頭往心髒輸送,然後從脖子處的靜脈輸入吸管和燈頭,激光打碎纖維,吸頭吸出廢液,燈光的照射可以給電腦屏幕顯示整個手術過程,預計三個小時做完。夏鬆傍晚再來的時候,季春已經從手術室推到觀察室,麻醉沒有醒,夏鬆一個人坐在床邊的沙發椅裏默默陪著。他無需做任何事情,因為,門口就安排了一個護士盯著在走廊設置的桌椅上的電腦屏幕24小時監護。幾個小時後,她蘇醒過來,說是後背很痛,立即通知門口護士,推到X光室,檢查結果如醫生經驗所知,是心髒裏部分廢水流進肺葉,隻見醫生用一隻粗針管從後背肋骨下方插入,吸出500毫升液體,季春馬上感覺症狀消失,不疼了。早上,她要小便,來了一個年輕的亞裔男護士給她接尿,讓她回絕,又換了女護士。微創手術就是好,這之前得要開胸,現在隻要住院觀察幾天就可以回家養護。季春告訴夏鬆這段時間不要再來,醫生警告她一個月內不要性生活,不要激動。
一個月剛過,夏鬆接到電信,說是可以來了,就像百米運動員聽到槍響,夏鬆分秒必爭似的開快車過來。一番問候,進入正題,可以了嗎?季春鎮定地說,“沒有問題了。”饑餓的男人又慌亂開了,兩人有小別如新婚的意思,如膠似漆,纏綿不休。
季春現在吃了一顆定心丸,開始正式把她的白馬王子拉出來遛遛。
第一次隆重的介紹安排在幾對最要好的夫妻朋友對兒,今天加上夏鬆搭配季春,也就把她身邊長期的空座填補了。一共十二個人,六對男女。季春喜不自禁,女人單獨加入夫妻夥,總覺得不自在,今天總算是功成圓滿,我也有男朋友了。夏鬆左邊是季春,右邊是楊先生。兩個人敘年齡,同年。滿桌皆驚,嗚哇一片,鬧得楊先生有點兒難堪,他是標準的中老年,而夏鬆是個標準的中青年,相差十歲。季春暗中竊喜,心想,你們還不知道他的床上功夫呢,簡直就是一個小夥子。季春刻意帶上了手機拉杆,眾人麵前,啪啪地照了好幾張二人合照。女人的心思女人最知道,她身邊的姐姐為她高興。兩個人交頭接耳,邊說邊笑。
回到家裏,季春問他,“咱們看一會兒電視吧?”夏鬆哪裏肯看電視,他知道今晚將是最合適做愛的時候。對於這個女人他顯露出特別的親昵和關愛,拿她視如珍寶,心疼愛護,找到青年時期戀愛的狂熱,一寸光陰一寸金,他不肯錯過興致高昂的夜晚。扶著季春肩頭深情地說,“我要做愛。”季春會意地笑了,她何嚐不想呢,既然男人主動要求,我是樂意的,兩人有些不淡定,甚至可以說是慌慌張張地鑽進被窩。
一大早就得開一個小時的路回家,家裏有條狗等著夏鬆喂食。臨走時,季春告訴他家裏大門以及車庫電子鎖密碼,囑咐他可以任何時候過來。作為女人,季春感覺自己是對的,她深愛這個男人,決心好好經營婚姻,攜手到老,永不分離。
現在兩人關係確定,準備再過幾個月結婚,夏鬆搬過來住。白天遛狗做家務,晚上做好飯等著季春回家。也巧,季春喜歡夏鬆做的北方口味而且偏辣的口味,每每誇獎,這就讓男人很有心氣。
兩個人辦好簽證,買好了去越南的機票,與其他姐妹一起,特別是雅春,去參加二哥家小兒子的婚禮。她們家廠子得到賠償,二哥在老地兒也置辦了房子,加上在美國找對象遠不如在越南找姑娘,所以決定在老家辦婚禮,既省錢又方便親家來往。季春很開心,好久好久沒有回去了,那兒還有很多兒時的夥伴,還有很多親戚,肯定很熱鬧。她盼望出發的那一天。
梅開三度結連理,季春老有好運來。在姐姐雅春麵前,季春毫無顧忌地流出幸福的淚。
看看這次吧,希望她術後恢複好,過上幸福生活。
雖然幸運,換夫也很辛苦(*^_^*)
阿欣和阿陸,是共患難的生死情,能再次遇到也算是有情人終成眷屬。還好季春遇到夏鬆,算是塞翁失馬吧。
這個兩個故事,都一改之前的“現實”風,終於有了點浪漫。
我出門一陣,過些時再來讀梧桐!
又打錯了:過程很戲劇,結局很喜劇:))
過程很戲劇,結局很戲劇:))
愛瑪梧桐,這男女主人公咋這麽相配呢:)不但心眼兒好相配,連“心病”都很像,又都是對人情世故早已吃透的這把年紀,心心相印、攜手同行餘生路,真的也就不難了!
頂梧桐平實而暖人的好故事!不再怨你筆冷咯:))
後麵的配圖是咋回事?那麽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