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年齡不到40歲的波多黎各人在美國新澤西州大西洋城賭場做計算機支持工作已經十七八年了。年輕時候,誤打誤撞,在技校裏隨便選了一門課,計算機操作,無所謂前途,能掙錢就可以。
雖然年齡不大,第一次婚姻的兒子今年剛好十八歲,按照法律規定,他不再付贍養費。可是前妻不開心,認為他太絕情,慫恿兒子繼續要,付學費。路易斯現在已經第三婚,女兒也已經快上小學了,花銷也蠻大的,因此拒付。兒子在電子郵件上一頓埋怨,說他是世界上最不負責任的爹,聲言如果不給錢,以後就斷絕父子關係。路易斯很窩心,說我不負責任,十幾年來難道我缺了哪一個月的費用嗎,我掙點錢不都第一時間給你打過去嗎。大家勸他熄火不要給孩子較真。
路易斯其實是一個很好的人,婚姻好壞經常與人品沒有直接關係,不能說他離婚是因為他人品不好,如果不去理論離婚對孩子心理健康的負麵影響的話。
第二次婚姻,在網上找到一個來美國工作的捷克人。女人會六國語言,所以非常合適目前在國家地理雜誌社的編輯職位。與妻子去了一次捷克,對當地的貧窮有了深刻認識。當他邀請村莊裏所有親戚十幾口人去城裏麥當勞吃午餐的時候,男人西服革履,穿戴整齊,女人濃妝豔抹,高跟鞋花裙子,像是參加晚會。他很詫異,為什麽?大家爽朗地笑起來,你太大方了,帶我們去這麽高級的地方去吃飯,我們都沒有去過。路易斯給同事們說,麥當勞在美國就是垃圾食品,便宜。可是他們卻吃不起,真是太窮了。
帶著老婆開車去南方旅遊,胡子三天未刮,一下子被警察瞄上了,警笛大作,在廣袤的曠野裏顯得特別刺耳。警察拿著他的駕照反複比對,詢問,甚至連老祖宗是否從中東地區來美都扒拉一遍,女人也不放過,問個底朝天。謝天謝地,她是婚姻移民有臨時綠卡,而且還是捷克人。警察言語之間透露出對少數族裔的蔑視,不叫路易斯先生,而是用通常稱呼年輕黑人的口吻叫他孩子(Boy)。警察執行公務,路易斯馬虎不得,隻能老老實實回答問題,哪裏敢抗議,忍受著屈辱,敢怒不敢言。還好,盤查了半天確定不是恐怖分子也就放行了,哈哈。講完這個段子,路易斯仰臉大笑。
後來,女人拿到了正式綠卡,兩人如約結束了婚姻。捷克的老親戚為著兩人沒生孩子,惋惜好一陣子才認可這個遺憾。
第三次婚姻是出了情況以後,撕破臉皮才做下來的。同事姑娘郝坦霞,也是波多黎各人,肚子大了,已經四五個月的樣子。辦公室長她十幾歲的老大姐私下裏問爸爸是誰。她隨便說了一個名字,就沒有下文了。在美國,這是私事,她不說,不犯任何條例,而非婚生子女一律按婚生子女對待,無人歧視。
辦公室聖誕節燈亮了,樹上掛滿了五彩繽紛的飾物掛件,天花板上,牆上,掛滿了大紅大綠的節慶紙聯,布聯,大家圍繞著搖籃裏剛剛出生一個星期的女嬰開心地讚賞。隻見路易斯從外麵進來,聽到老大姐的招呼,快來看郝坦霞的女兒,多可愛喲。他煞有介事地誇讚真不錯。老大姐問,誰是她的爸爸。路易斯愣了一下,不知道。老大姐哈哈大笑起來。原來郝坦霞今晚決定公開事實,先前已經告訴了老大姐,孩子的爸爸就是路易斯!所有的男人們一起轉向這個花男人,你這小子真有手段,比人家大十幾歲,還有病,怎麽就把這個傲氣漂亮的女孩子騙到手的呢。事情掀開了,路易斯嘴硬還說沒有騙大家。從此以後,兩個人光明正大地在一起生活,辦了結婚證,買了房子,一切剛起步,日子真美好。
他的基因可能有問題,幾年前因為腎癌,拿掉了一個腎,到現在沒有複發。每天說說笑笑,經常告訴別人別看隻有一個腎,但是照樣生一堆孩子。可不是嗎,剛剛又生了一個女兒給大家看看。可是,最近又檢查出淋巴癌,非常凶險,有生命危險。醫生給他講述了整個醫療方案,決定動手術,然後化療。他很樂觀,說這個事,我懂。上次動手術說得比這次還嚇人,我現在不還是好好的嗎,關鍵是發現得及時,而且一定要及時治療。聽起來,他是在努力說服別的病人而不是他自己。
手術後回家靜養,醒來的時候,隻見老母親坐在床邊看著自己,滿麵愁容,又看到窗外妹夫正在草坪上割草。這是什麽狗屁名堂。徹底醒來之後,告訴滿屋子的親人說,你們該幹什麽就去幹什麽,不要呆在這兒!你們呆在這兒好像準備給我送葬似的。全家人不敢出聲,不知道說什麽好,隻有老母親歎氣,還是擔心啊。看看他還挺橫的,大家隻好離開讓他靜養。
不出兩個星期,路易斯跑到班上上班來了,一如既往地插科打諢,告訴同事不要碰他,因為他服用的化療藥物有放射性。大家也沒有把他當成病人看,他隻要自己當心點就好了。果然,安然無恙,女孩子後來都上初中了,路易斯依然健康無病,沒有其它癌變發生。
真應了孟子那句話:“莫非命也,順受其正。”人活在心態。
梧桐的這篇也給力的,溫暖了多少癌症患者的心:)
哇塞,這位路易斯是真的心大,大到能裝下好幾種癌症,大到能讓周圍的人也跟著心大,真是一位平凡卻”須仰視才見的“的精神富有者。
讚梧桐的好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