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軍中馬前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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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烏克蘭、阿富汗,到台灣、香港、中國大陸:反專製反侵略的代價與犧牲問題

(2025-03-06 13:51:53) 下一個

 

烏克蘭軍隊逃兵問題、民眾厭戰情緒日益嚴重    1

阿富汗政府軍和世俗派民眾不願流血抵抗塔利班    1

物質繁榮、人權進步的世界衍生人們的貪生怕死、苟且偷生    2

古代貧苦環境反而誕生英雄    2

21世紀的人們在“奶頭樂”下得過且過而不願流血犧牲    2

台灣人有多大決心參軍參戰、與解放軍廝殺、流血保衛台灣?    3

香港的前例說明人們付出代價的有限性、多數人得過且過    3

中國大陸民眾沒有激烈反抗中共,亦與生活尚且湊合、不願付出更大代價有關    4

世界民眾在時代變化下都減少了犧牲的勇氣    5

苟且偷生的可以理解、捍衛正義犧牲的必要    5

新的時代、新的環境,需要新的精神、動力、信仰、共同體,並喚醒曾經的勇氣,鼓舞人們舍生取義    5

 

 

   近日,因美國總統特朗普上台、停止對烏援助,烏克蘭陷入危機。這種危機並不隻是物質援助的減少,還加劇了烏克蘭軍隊士氣的跌落。

 

   烏克蘭軍隊逃兵問題、民眾厭戰情緒日益嚴重

 

  據《衛報》等媒體報道,烏克蘭軍隊出現大量逃兵,“人們都累了,氣氛變了”,不少烏軍認為獲勝無望,消極作戰,甚至臨陣脫逃。還有不少烏克蘭人拒服兵役。

 

   其實,俄烏戰爭三年來,無論是侵略者的俄軍,還是反侵略的烏軍,俄烏雙方都有大量逃避兵役、在前線脫逃或投降者。去年就有視頻顯示,一些烏克蘭男青年藏在中巴車裏試圖逃往羅馬尼亞等國,以逃避被征兵和送往俄烏前線,被烏軍征兵/督戰人員發現後從車裏拉出,這些人痛哭流涕、仍然不願上戰場。類似視頻還有很多。

 

    這些烏克蘭人逃避兵役、臨陣脫逃的情況,很大程度削弱了烏克蘭的戰力,讓俄烏戰爭更加不利於烏克蘭一方。即便烏克蘭反抗俄羅斯的反侵略戰爭,是偉大的、正義的、必要的,多數烏克蘭人及世界多數人民都支持烏軍,許多被征兵和上前線的烏克蘭人,仍然做了逃兵、放棄抵抗。相反,俄羅斯方麵高壓管控俄軍,也不惜軍人成為炮灰,非正義俄軍的逃兵現象反而少於烏克蘭。

 

   當然,也有許多烏克蘭人英勇作戰、不怕犧牲。如一位被俘烏軍在俄軍強迫他喊“榮耀屬於俄羅斯”時,高喊“榮耀屬於烏克蘭”然後英勇就義。還有許多烏軍戰死在反侵略的戰場上。這些當然不應忽視、抹殺。這些抵抗者也是烏克蘭堅持三年未被俄羅斯吞並的原因,是反侵略、反專製、捍衛烏克蘭獨立自由的英雄。但也不能否認,烏克蘭也有大量民眾逃避兵役,一些軍人消極抵抗甚至臨陣脫逃。

 

  阿富汗政府軍和世俗派民眾不願流血武裝抵抗塔利班

 

   捍衛正義一方出現大量逃兵、人們不願冒著生命危險捍衛正義、自由、人權,並不是孤例。2021年,在塔利班卷土重來、顛覆阿富汗世俗民主政府的過程中,世俗民主政府的軍警、公務員,以及厭惡塔利班的世俗派阿富汗人,並沒有做出強烈抵抗,相反不少軍警放下武器甚至倒戈(哪怕政府軍武器精良程度遠超塔利班),世俗政權下受益最大的市民階層也幾乎沒有武裝反抗,塔利班幾乎兵不血刃,拿下首都喀布爾,重新統治了阿富汗。

 

   塔利班掌權後,廢除民主政治、壟斷國家權力、推行伊斯蘭教法、壓製婦女權利、迫害少數族裔和異教徒,也停止了大多數與國際合作的教育醫療及其他人道主義援助項目。阿富汗的民權民生大幅倒退。這些政策在塔利班掌權之前已有預測。但從軍警到市民,世俗民主人士及支持者並未真正有力的、武裝的抵抗住塔利班(因為塔利班無法依靠道理說服、非暴力阻止,隻有武力才可能抵抗住塔利班),而是要麽逃亡國外,要麽留在阿富汗、聽任塔利班統治而無所作為。

 

 物質繁榮、人權進步的世界衍生人們的貪生怕死、苟且偷生

 

   無論烏克蘭人還是阿富汗世俗民主派,麵對侵略者、壓迫者、邪惡勢力,為什麽會有不少人放棄抵抗呢?簡單來說,就是人對於生命的眷戀、對死亡和傷殘的恐懼、對放棄抵抗仍然得以苟活的僥幸、不願為自由民主及國家民族和他人而死的自私心理。而貪生怕死、自私自利,其實是人之常情,是許多人都會有的心態。

 

    尤其是當敵人確實並非無差別大規模屠殺、自身不抵抗和投降後大概率能保住生命的情況下,與其選擇冒著較大生命危險繼續作戰,不如投降換取生命安全、苟活於世。這從個人功利角度,確實是“最優解”。

 

   而且相對於古代和近代,隨著人類社會的物質繁榮、社會進步,這樣的“貪生怕死”反而會越來越多、越發普遍和嚴重。

 

   古代貧苦環境反而誕生英雄

 

   在曆史上,因為人們普遍貧困,醫療條件又差。不僅兵荒馬亂的“亂世”餓殍遍野,即便“盛世”也免不了貧困、疫病、饑荒。人們缺衣少食、日常在貧困中掙紮,生活往往是痛苦的。古代人平均壽命很低,到了二戰前,大多數國家人均壽命都不足40歲(這還是不計算嬰兒夭折情況下)。即便不上戰場,也很容易死於生病、各種意外、勞作事故,做工務農也並不比打仗更舒服和安全。例如第一次世界大戰時,死於戰場的概率低於煤礦工人事故死亡率;如兩次鴉片戰爭中的英法軍隊,其戰損記錄顯示,大多數軍人死亡往往是非戰爭時期也會遇到的各種傳染病,而不是刀傷槍傷。那時各國人權保障也都很低,平民日常會遭受官吏、貴族、強人的壓榨欺淩,活著並不幸福。

 

   於是人們寧可選擇上戰場,為榮譽而死,還求之不得。若能活下來,還能憑軍功得到不少獎勵,或者幹脆在戰場上搶奪戰利品。無論侵略者還是反侵略者,都不太恐懼死亡的危險,而將戰爭視為階層躍升、擺脫日常苦難的機會。

 

    曆史記載的許多英雄、死士,如春秋戰國的俠士、漢唐的將軍,之所以重義輕生,起碼一部分人隻是生活貧苦、正常活著也大概率病痛而死,於是不如為名利一搏。而若既為正義而戰,又可以搏命升遷,就更多人趨之若鶩。例如漢代漢軍抗擊匈奴、宋代嶽飛率嶽家軍抗擊金軍,人們不怕犧牲,也是因為戰亂下十室九空,不參軍作戰也並不會好過。而若參戰立功,還有機會封妻蔭子。那時的人們也往往願意服從長官命令,即便刀山火海也奮勇向前。總之,多種原因下,古人就不很惜命,而願意在戰場搏殺、為君主/國家/百姓犧牲。

 

21世紀的人們在“奶頭樂”下得過且過而不願流血犧牲

 

   但到了21世紀,人類的物質豐富程度、人權保障水平,已達到古代和近代人根本想象不到的水平。溫飽問題已解決,人人有飯吃、有衣穿,還有較完善的醫療和教育,冬天有暖氣、夏天多數人也有空調,人們生活的舒適和安全達到前所未有程度。各國人權保障水平雖參差不齊,但除朝鮮等極個別國家外,哪怕專製國家也有了基本民權保障,人們不需要見到貴族磕頭作揖,遇到搶劫詐騙可以依法討公道,治安環境大為改善,人們不再真的命如草芥、朝不保夕。即便仍然存在不平等和不公不義,中下層仍然被剝削壓迫,但生活勉強還是過得下去。

 

   物質繁榮和社會進步,就讓人們的生命變得“金貴”,人們在相對舒適的生活中,也更加眷戀生命。而且人們生活變得舒適優裕,也降低了心理承受能力。一個多世紀以前的人見慣了昨天還活著的人今天變成許多肉塊、自己斷了一條腿和睾丸碎裂、婦女乳房和混凝土化為一體、一場血戰後到處是蠕動的殘軀;今天的許多人類連斷了根指頭、胸部紮上彈片,都會哭喊驚嚇的要精神失常。人們更不願失去舒適的生活,不願失去玩遊戲、看視頻、享受陽光沙灘的幸福。人們也會對戰場感到發自內心的恐懼和厭惡,多少榮譽和鼓勵,都很難把人們從舒適的環境拉向彈片紛飛的前線。這正是二戰後世界實現高度和平的重要原因,但也削弱了戰爭來臨時人們應對戰爭、反抗侵略的能力。

 

   而且,當人們更加在乎個人而不是集體,有人反抗侵略和暴政而死亡,從純粹功利角度,他/她自己會死,自然不能受益;如果沒有家人,家人也不能受益。受益的是其他人、“外人”。要一個人為其他人的幸福,犧牲自己的生命、喪失後半生的生活,很多人是不願意做的。

 

   曆史上許多英雄是為了民族大義、為了宗教信仰、為了忠君愛國。而如今這些東西都被一定程度的解構、淡化,人們也更在乎自身物質利益,個人主義、對自身權利和利益的追求,普遍超過了集體榮譽感和共同體的利益訴求。自己死去換取他人自由幸福,從個人主義看是“虧本”的事,不僅自己性命不保、少了幾十年幸福生活,還為他人做嫁衣裳,讓別人(包括那些不反抗的順民)占便宜,可謂“虧大了”。

 

   相比古人,現代人普遍有了更多人權意識、更加自我中心、更在乎自己的感受和身心健康、更珍視自己的生命,這是人權進步的體現,但也讓人們沒有了古代“愚忠”者那種服從君主/主人、服從大局、捐軀報國的犧牲精神。

 

   於是,當今就不再有那麽多人願意付出生命代價,不願冒著炮火去捍衛其他的東西,尤其那些抽象的榮譽、集體的利益、他人的訴求。哪怕是正義的戰爭,是反侵略的保家衛國,是反專製反教權的保衛自由生活方式的抗爭,人們也覺得相對於失去生命,放棄危險的抵抗換取苟且偷生,以失去部分權利自由為代價多活幾十年,也是一個雖然不美好、但可以接受的選擇。

 

   而且,越是自由主義者、反對專製/侵略/教權統治的人,往往越是個人優先、不願為集體犧牲,相互也沒有團結性。例如阿富汗的世俗人士,很不喜歡塔利班的統治,可大家沒有人願意為反抗隻有武裝方式才能抵抗住的塔利班。大家寧願坐美國飛機逃跑,或者坐家裏等待黑暗時代來臨,也沒有拿起武器搏鬥的勇氣、為其他同樣世俗生活的人而死的獻身精神,大家也並不能團結和組織起來。這與不怕美軍和政府軍攻擊、許多教士官兵甘願為信仰而死、其組織性團結性極強的塔利班,形成鮮明對比。

   

  這樣的心態和選擇,當然不止在烏克蘭和阿富汗。台灣、香港、中國大陸,以及其他許多地方,都有這樣的情況及可能性。

 

 

台灣人有多大決心參軍參戰、與解放軍廝殺、流血保衛台灣?

 

   

   很多人擔心的“今日烏克蘭,明日台灣”,其相似性體現在多方麵。不僅都麵臨極權勢力的侵略威脅,當地軍民也都要麵對戰爭中的殘酷、自身在專製下苟活還是流血犧牲對抗極權侵略中做選擇。

 

   相對於較貧困、較強民族獨立意識和抗爭精神、國民在各方支持下仍然和俄軍作戰超過三年的烏克蘭,更加富裕安樂、族群認同多樣、民族精神並不強烈、生活更舒適的台灣人,有多少人準備好犧牲自己乃至家人的生命,抵抗中共解放軍的入侵了呢?雖然有民調顯示,高達76%的台灣人聲稱願意“為保衛台灣而戰”,但根據征兵困難、許多台灣人更希望和平方式、在國際社會幫助下解決兩岸爭端的態度,實際願意上戰場保衛台灣的人恐怕並沒有七成六那樣的高比例。

 

  雖然在數十年前的兩蔣時期,中華民國的國軍曾經在台灣海峽擊退過中共軍隊的攻擊,如1949年金門戰役、1958年“八二三炮戰”等若幹海陸衝突,不少國軍殉難,保住了台澎金馬。但如今已不是那時。台灣人已幾十年沒經曆過戰火,社會充滿“小確幸”的氛圍,人們更在乎個人享樂。相對於當年民國國軍“反共”、“保衛中華民國”、“解救大陸同胞”的信仰,今日台灣人身份認同較為混亂,摒棄“大中華主義”後又沒有真正的台灣民族精神,其武力捍衛台灣、對抗大陸武力進攻的物質基礎和精神意誌都是可疑的。

 

  反過來,中共解放軍承受戰爭傷亡的能力,應該是顯著高於台灣方麵的。這很大程度在於專製政權更容易讓軍人和民眾服從、付出代價。而且中國大陸軍人和民眾生活水平也低於台灣,還有大量較貧困者。中共對這些人軟硬兼施、強迫和物質激勵並行,是能產生不少“死士”的。雖然相對於幾十年前國共內戰、朝鮮戰爭等時期,解放軍的犧牲勇氣也有下降(這從1979年的中越戰爭、前幾年的中印邊界冷兵器對抗中就能看出),但仍然高於台灣軍民。

 

   而且在大陸和台灣軍力對比上,大陸具有明顯優勢。而美國並未準備好協防台灣,特朗普的孤立主義、實用主義、戰略收縮,更不利於台灣。日本及其他國家更不願意為台灣與中共解放軍全麵開戰。這樣,台灣方麵即便拚死抵抗,恐怕也難擊敗解放軍。在勝算不高的情況下,台灣軍民的戰鬥意誌恐怕將進一步下降。

 

   一個比烏克蘭人生活更舒適、又沒有烏克蘭人的民族精神的族群,是否準備好麵對戰火硝煙、是否做好強硬抵抗並不惜家園成為瓦礫、自己在炮彈子彈中死亡或殘疾呢?我想多數台灣人應該是並沒有準備好的。口頭上的“抗中保台”,若變成血淋淋的戰爭,又有多少人願意挺身參戰呢?

 

  香港的前例說明人們付出代價的有限性、多數人得過且過

 

   前幾年的香港,也曾爆發反抗中共的大規模運動,600多萬人口的香港有超過100萬人上街。期間雖發生激烈衝突,反對派一度占優,但中共通過解放軍坐鎮、警察出動、各個擊破的方式,最終鎮壓了整個抗爭。經過多管齊下的鎮壓,尤其《國安法》的頒布、對知名反對派和激進人士的抓捕和通緝,多數香港人選擇了接受現狀,而不再反抗。許多曾經走上街頭的香港人,選擇回歸日常平淡的生活,不再參與政治。還有一些港人離開了香港。

 

   雖然香港人深知自由民主的可貴,但絕大多數人並未願意放棄生命或者以坐牢為代價追求自由民主。許多港人曾經走上街頭、和軍警對峙,隻是那時反抗代價較小、入獄幾率較低。當鎮壓強化,多數港人都不再反抗了。台灣人若在反抗中共入侵代價巨大情況下,表現恐怕並不會比香港好出多少。

   中國大陸民眾沒有激烈反抗中共,亦與生活尚且湊合、不願付出更大代價有關

 

    而中國大陸長期處於專製統治之下,中國民眾並沒有奮起推翻中共殘酷的專製統治,同樣和物質繁榮、社會進步下,人們的貪生怕死、自私自利心態有著密切關係。筆者曾在《中國共產黨的曆史、當下、未來》一文中,分析中共長期統治屹立不倒的原因,其中之一即是人在物質條件改善後,更能苟且偷生,不需反抗暴政也能生存:

 

   “經濟成果的分配確實存在極大不公,但國民生活水平普遍比以前有巨大提高也是事實。哪怕這種提高的原因是席卷全球的四次工業革命帶來的生產力跨越式提升,而非中共一黨一派自己的功績。

 

    古代和近代頻發民變,人們不畏死亡的反抗,很大程度在於生活極端貧困,食不果腹衣不蔽體是常事,反正都是死不如起來暴動博個富貴。但今日不同,即便是沒地位沒文化沒門路的底層,肯辛苦做工的話,一日三餐吃上簡單但足量且可口的飯菜還是沒問題的。

 

    最近一百多年,人們生活的舒適度也有了驚人的改善,普通人能夠享受到古代帝王動用全國民力都難享受到的物質生活和服務。此外,科技發展和產業更新,也使平均勞動強度比以前大大降低、勞動安全係數大大提高了。而中上階層則更能生活在物質非常豐盈和優質的環境中,這些最具變革能力的人是中國特色政治經濟模式的受益者,更沒有革命的物質動機。而反抗政權,則是牢獄、酷刑、送命,還要連累親屬。

 

    排除追求權利和尊嚴等非物質層麵,從純粹的利益和基本物質欲求角度,如今的人們已沒了舍命反抗的必要。至於不公不義,反抗之後會遭遇更多更大不公不義。一麵是勞動就可生存,一麵是維穩體製的鐵拳,絕大多數人都會做出本能的選擇,哪怕這種生存缺乏尊嚴、不體麵、不自由。

 

    人既欲壑難填,又容易知足,就看環境如何誘導、體製怎樣規訓。工業文明製造的“奶頭樂”對於絕大多數人都是管用的,而它的成本卻很低。最重要的是,中共政權不僅有“奶頭樂”之類的“胡蘿卜”,還有暴力機器支撐的維穩“大棒”。隻要經濟不崩潰或者發生較大的下行,中共政權就能長期的繼續維持下去。

 

   ……”

 

  正是如此,對中國老百姓而言,並沒有強烈動機以失去生命為代價反抗中共統治,甚至坐牢和酷刑的代價都是不願承受的。與許多烏克蘭人、阿富汗世俗派、台灣人、香港人一樣,多數中國大陸老百姓同樣厭惡專製者、侵略者,對現狀並不滿意,但並沒有到主動犧牲生命追求自由解放的程度。人們知道中共不好,但還不至於為反抗中共而不畏死亡和坐牢。即便一些反對中共口號喊的很響的人,也隻是停留在口頭及一些象征性的反抗,而不會舍出生命去殊死搏鬥、武裝暴動、孤身衝擊黨政軍機構和權貴住所。

 

   物質的繁榮帶來了人們生活的巨大改善和社會進步,卻也滋長了人們苟且偷生的心理,磨去了相對貧苦環境中人們舍命一搏的英雄氣概。就像當年中共在民國時成功組織許多暴動,也是因為當時確有許多人溫飽解決不了,不如博個富貴、為理想獻身。若當年物質有今日這樣發達,即便不公不義再多,中共恐怕也根本發展不起來,沒有幾個人願意為革命而送命。時代的變化,讓人們由“舍得一身剮,把皇帝拉下馬”,到得過且過、“難得糊塗”。這也是多年來中國“犬儒主義”和“告別革命”風氣盛行的重要原因。

 

   不過這也並不隻是發生在中國。相對於20世紀中葉及以前,全世界的革命的頻度和烈度都大大降低了。雖然鎮壓者整體也比以前更講人道,但遠較曆史上更“軟弱”的鎮壓,足以威嚇住大眾不再反抗。因為大眾對鎮壓的承受力更弱、人們更“脆弱”了。“奶頭樂”等物質享受讓許多人放棄了暴力反抗,反抗帶來的痛苦和代價,與苟且偷生還能過好日子的現實形成鮮明對比。而之所以發生蘇東劇變、“阿拉伯之春”等,隻是由於鎮壓者權力不足、鎮壓不夠堅定、統治者還有一些底線。

 

  世界民眾在時代變化下都減少了犧牲的勇氣

 

    而中國、朝鮮、緬甸等地不惜代價、沒有底線的鎮壓反抗者,即便力度遠小於曆史上的暴君對人民的迫害,但鎮壓造成的損害在現代社會已足以造成巨大恐怖,統治者都成功穩固了統治。(將人民生活水平和鎮壓烈度指數化,古代人們生活水平是10,鎮壓烈度可以將生活水平降到-100;現代人生活水平是90,隻要鎮壓烈度將人生活水平降到-25、-30,就已讓當今人們相對痛苦和損失,超過古代人被更殘酷鎮壓時的受傷害程度)

 

  另外,之所以各國沒有直接派兵援助烏克蘭,對於是否軍援台灣也頗有猶豫,也是在於各國軍民並不願意本國軍人去為他國犧牲。法國、英國、德國等國一直有派兵烏克蘭的計劃,但始終沒有派出地麵部隊,俄羅斯壓力和避免戰爭擴大是一方麵,但也在於擔憂本國軍人死亡,引發民意不滿。美國和聯軍撤出阿富汗、放任塔利班重占阿富汗,同樣是不希望本國再投入大量軍費、許多生命死在異國他鄉。這同樣和現代社會人命變得“金貴”、人們貪生怕死有關。

 

   要這些國家的人捐款支持他國的抵抗者,尚且有不少人願意慷慨解囊,但若直接參戰、付出卷入戰火、可能喪失生命的代價,大多數人都是不願意的。麵對實力弱的多的敵人,對方不怕死亡,己方卻重視生命,那反而不得不退縮,為保全軍人生命而放棄正義。

 

   苟且偷生的可以理解、捍衛正義犧牲的必要

 

   雖然這樣的貪生怕死現象是不良的,但也可以理解。捫心自問,我們許多人即便反對專製、反對侵略,但是否願意去參戰、麵對槍林彈雨犧牲?是否敢於接受喪失生命或肢體殘疾的風險?即便有這樣的決心,真的到了戰場,看到一顆導彈讓一個排十幾個戰友瞬間成為灰燼,還有多少勇氣?即便自己有這樣的勇氣,大多數民眾都是過日子的生活的人,又如何能要求普通公民普遍都是不怕死亡的英雄、冒著炮火衝鋒的死士?

 

  但若大家都不抵抗、都苟且偷生,那麽侵略者、專製勢力、法西斯,將越來越得勢,更加肆無忌憚的擴張勢力、侵害人民,剝奪人們的物質和自由,人們成為任人宰割的奴隸。害怕短痛,就有長痛;恐懼流血,會流淚更多;不敢拿起武器,就要從精神到肉體臣服於侵略者、壓迫者。這當然是可怕的後果。人們要明白,自由不是免費的,正義也不是無代價的,今日世界比以前文明繁榮的多的生活也是犧牲許多生命換來的,還需要許多人以犧牲生命為代價去守護的。當然每個個體生命也很珍貴,反抗的代價問題也要考慮,但不能為保護生命而放棄守護正義,而應該在保護正義和盡可能減少傷亡中尋求平衡。

 

   麵對相對不怕死的侵略者、壓迫者,如果沒有同樣甚至更加不怕死的勇氣,那麽正義一方就很難打敗邪惡一方。侵略者會得到現實的獎賞和精神的激勵,去侵略奴役更多人、更多人要付出更大的代價。對於專製國家的人民,如果不能奮勇反抗,專製的奴役和枷鎖,也會長久套在自己和一代代人民身上的。

 

新的時代、新的環境,需要新的精神、動力、信仰、共同體,並喚醒曾經的勇氣,鼓舞人們舍生取義

 

   那麽,如何能夠在如今人們貪戀物質生活、害怕戰爭與死亡的情況下,激勵人們不怕犧牲,反抗侵略、反抗專製、為自由和正義鬥爭呢?

 

   這是一個複雜的話題、艱巨的工程。若簡單來說,就是需要喚起人們為宏大的信念和他人的解放而犧牲的精神,需要有基於自由民主、但超越自由民主的新的信仰、有足夠動員和組織正義一方人民的共同體。

 

  正如先賢孟子所說:“生,亦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義者也。生亦我所欲,所欲有甚於生者,故不為苟得也;死亦我所惡,所惡有甚於死者,故患有所不辟也。”當今的、物質繁榮卻又麵對種種邪惡挑戰的現代世界,需要足以讓人們願意“舍生取義”的思想、力量、路徑。人們還需要有“人饑己饑、人溺己溺”的為他、為公、為民的利他精神,而不能隻顧自己的生死得失。

 

   正義要打敗邪惡,不僅要有信仰,還要有組織和動員力。自由民主固然是重要的,但它往往是缺乏足夠的組織和凝聚力的,並不能足夠有力的團結人們一致對外,更難讓人們為之犧牲生命。阿富汗塔利班之所以輕鬆打敗世俗派政府和世俗市民階層,正是宗教的信仰、組織力、堅韌性,都超過了一盤散沙的世俗派。最重要的是塔利班的宗教信仰,讓他們不怕犧牲。所以即便阿富汗世俗政府武器先進,也打不過武器簡陋的塔利班,城市市民更無力組織起來保衛他們的世俗生活。

 

   所以,自由民主人士需要在自由民主之外、之上,形成新的、足以凝聚人心、令人願意為之犧牲的組織力和共同體。

 

  當然,這些都是漫長的工程,即便設想都很複雜,實踐更加困難。但人們需要思考、著手去做。否則,不僅烏克蘭早晚淪陷於俄羅斯,其他許多處於被侵略危險下的地方也會淪陷,專製和侵略者的版圖越來越大,自由民主陣營將更加萎縮。極權統治者也會憑借暴力更加作威作福。人民忍耐服從、免除了刀兵之災,卻背負了更沉重的枷鎖和負擔。這樣的世界是黑暗的,人民是更苦的,是不應該的。反抗侵略、推翻專製,人類才有光明的未來。

 

   人的生命是可貴的,但“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不自由,毋寧死”、“沒有正義就沒有和平”。這些箴言都講到了比生命更重要的東西。中國史學家司馬遷也說過,“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為自由和正義而死,比泰山還重;苟且偷生,甚至為惡人效命,比鴻毛還輕。

 

   如何能讓現代社會裏習慣了“奶頭樂”下苟且生活、普遍不再有犧牲生命勇氣的人們,重新變得普遍不畏犧牲、“重義輕生”、願意付出生命在內的沉重代價,反抗侵略和專製主義、為自由和正義而鬥爭,是個複雜艱難的、極具挑戰性的課題。筆者個人知識和能力是有限的,主要隻是點出這一重要問題及提出若幹簡單建議,更多的應對措施需要集思廣益、更加深刻的思考和全方位的努力。

 

           

                                                         王慶民

 

                                                   2025年3月2日

 

                                            共和曆233年風月榆樹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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