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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茶

(2024-09-21 08:24:08) 下一個

         現今經常聽到有人被國安局請到局子裏“喝茶“,多般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好事。也不知這茶的味道如何。與在茶館喝茶聊天大不相同,特別那碩大的盛滿了開水的大銅壺,別具一格,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它也不同於往日北京前門外的大碗茶,喝起來消暑解渴。提到當前的茶道文化,更是一種顯示高雅和身份地位的象征。提起喝茶想起了許多與喝茶有關的人和事。

考取了大學,入校前毌親替我買了一個大號的色澤豔麗的搪瓷杯,刷牙嗽口,又用於喝水,吃飯時還可以當碗盛粥,真是個一杯多用的多功能杯子。雖然時間久了免不了嗑嗑碰碰脫掉了外麵的搪瓷有些鏽跡斑斑,卻依然發揮著它巨大的作用。 日後發現同校的南方學生比較聰明玲琍,也多有唱茶的習慣,這該不是因喝茶的緣故吧。特別看到華僑的學友從國外帶來的,也是我生平第一次看到的袋茶更為方便,於是喝茶的慾望由然而生。但當時適合喝茶的茶杯尚不具備,條件也還不夠成熟便被擱置了下來。一次下鄉參加生產勞動,在農貿市場上買到了一隻價格便宜,大小適中,特別是有了蓋子的瓷杯,喝茶的基本條件業已具體,下一步就是買茶葉了。

   我  自小 都 是 喝 著 涼 白 開 水 長 大  的,,以往對喝茶一無所知,如何選擇茶葉卻成了最大的難題,在強烈喝茶慾望的驅使下,一天上街到了一間門麵不太大的茶莊門前,臨到陣前卻因心虛又不知如何買茶而躊躇了起耒,但總不會有錢卻買不到茶的道理吧,於是仃止了俳徊鼓足了勇氣便破門而入踏進大門。茶莊的陳設使我十分新奇,半人高的櫃台後一排排的架子擺設各有不同,最上一排是有門的櫥子,櫥門上都雕刻著茗茶的名稱,字也塗上了孔雀綠的油漆,下一排是大大小小印著精緻花紋和圖案的鐵盒紙盒的禮品茶, 再下一排是塗著青花紋有著密封口的瓷罐,表麵貼著紅紙黑字的標簽,最底的一排卻是長方形的大鐵筒,據說是存放下等茶的位置,麵對著這玲瑯滿目形形色色盛茶的茶具,把人弄得頭暈目眩眼花繚亂不知所從.櫃台後站立的夥計自上而下仔細的把我打量了一番,也看出一身學生打扮的年青人,不像是個喝茶的人,更使我心虛得不知該如何對應,不過店員和靄的笑容和溫柔的語氣,使我的心定了三分,

夥計問:同誌想買茶嗎?

我答:是的。

又問:想買什麽樣的茶呀?

對我這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外行人而言真不知該如何回答,不過靈機一動想起見過大人們喝的茶中漂著小小的白花,當時不知是茉莉花,說就是那種有白花的茶,店傢立刻明瞭是北方人愛喝的茉莉花茶便主動地報了價格,上等的起價要七,八角,中等的五,六角,普通的二,三角,我選了一斤中等價位的,稱好後看到店員打包的水準十分專業地道,茶包包的結結實實而且方方正正有楞有角,用繩一捆結結實實,當我遞上了六角錢,店員說這隻夠一兩的錢,一斤十六兩,共計是玖元六角整,我的天呀這比我一個月的夥食費少不了多少,絕不能以茶代飯呀,頓時我的臉紅到了脖子難為情到了極點,為了收拾尬尷殘局,隻能請改買一兩,付了錢提著輕了十五兩的茶包抱頭鼠竄,隻覺得手中小小的茶包竟然是如此般的沉重,也是我生平第一次超標準的奢侈消費。

      大學畢業有了正式的工作,正趕上那無休止的無聊又乏味的政治學習,常常泡上一杯茶伴隨著消磨時光。當工作繁忙加班加點勞累時也用濃茶耒提神,夏天用耒消暑,冬天用耒暖身,總以喝大碗茶的方式喝下去,也品不去個好孬耒。有個夏天同我的老師在院中乘涼,看到他座前的小桌上擺著一套精緻的茶具並邀我品嚐他沏好的茗茶,讓我小口的飲用再徐徐嚥下,仔細去品它的味道,的確這色澤翠綠的茶散發出一股濃鬱的清香,喝了之後不但清香之氣留在口中,而且從牙縫中溢出甘露的滋味真是回味無窮呀!豈不知飲茶學聞之深,茶道之奧妙,不得不對古人飲茶之講究敬佩之至。

   喝了這許多年茶卻有一碗茶令我終生難忘,文革期間為了響應毛老人家的“六二六”指示,將醫療衛生工作的重點放到農村去的偉大號召,城裏的醫務人員每年必須有三個月的時間去農村巡迴醫療,我們去的農村是山東西北最窮困的災區,一天一位衣衫襤縷的男人耒到公社衛生院,聽說省城派耒了高級醫生,他希望請醫生到家看看久病臥床的妻子,我跟隨這位老鄉翻山越嶺走了十幾裏路到了村邊的一座小房,一進房屋除了一張破木桌和一條長條櫈外真是家徒四壁,幾個孩子蓋著一床破舊的棉被擠在患病毌親的身邊,因為沒有足夠禦寒的衣服而下不了床。按照當地的習俗請先生來家診病,先是擺上酒蓆,酒足飯飽後才開始診病,這位窮漢子表現得很為難,所能做的就是竭盡全力燒上一碗茶來款待客人,忙裏忙外地找到了不多用著 燒飯的柴火在大鍋裏煮了一壺水,那茶定不是茗茶,沏好“茶”,找不到一塊乾淨抹布摖碗,便用那又髒漆黑油漬發亮的門布簾擦了一隻大碗,倒滿茶水恭恭敬敬地端到我麵前,麵對著這碗不太潔淨的“茶“水和那口碗,卻看到的是老鄉的那顆真誠的心意,處於對主人的尊重,使他感覺自己如同他家的親人,便端起碗來毫不優豫的一飲而盡,這茶水不是一般的茶水,乃是貧窮疾苦大眾聚成的淚水,每當想起這碗難以忘懷的茶水,期盼著勞苦大眾何時才會有出頭過上溫飽日子,那漢子看著我痛快的喝著露出了欣慰的微笑,這也隻能是我帶給他的一點溫馨、寬慰而已。

   改革開放經濟起飛後隨著人們的需求茶業也變得十分關注,新品種新產品的茶巳超過六仟多種,弄得頭暈眼花眼花潦亂,縱然名目繁多,我依然喝龍井和花茶,有一次看到一篇調查報告,中國茶業七成以上農藥的含量超標,更有甚者竟放染料保持茶色,正如其他食品一樣都不安全,水果蔬菜食前用足量的水和長時間的浸泡尚可解決,喝茶要依法泡製再好的茶也會大大減色。不得不改喝台灣和日本茶,因其食品檢測比較規範嚴格,後又有傳言說,日本的茶大部分也由中國進口,隻是改了一下包裝,真是天無絕人之路卻有絕茶之道。

   前不久舉行了世界矚目黨的代表大會,主席台上數百位領導每人座前都有一白瓷杯,當然比我從農貿市場買的要考究的多,它使我想到這些杯子裏的茶當該不是那百分之七十農藥超標的那種吧,國家領導同誌們的生命健康故然珍貴,可普通百姓的生命也是命呀,本人要求不高,不需高貴茗茶,隻求和領導同誌一樣喝起耒放心也就足矣!如果真能如此,此乃方是 我這一介草民1/n 的 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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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天雲月 回複 悄悄話 莊諧相得,妙趣橫生,有令人莞爾的故事,也有深刻犀利的洞見。好一句“真是天無絕人之路卻有絕茶之道”,痛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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