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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音樂悄々走進了我的心房

(2025-12-21 10:57:53) 下一個

小學五年級那年,我的生命中有二件大事:一件寫在國家的曆史裏-----新中國成立;另一件落在我幼小的心裏,班裏來了位酷愛音樂年輕的班主任。他總是精神飽滿,像風一樣走進教室,帶著一股新鮮的氣息。課餘時,教我們唱歌,講樂理和音樂故事,還親自組織了《少年合唱團》,我們竟能完整演唱《黃河大合唱》。那時雖不懂什麽叫藝術,卻在他明亮而堅定的目光中,第一次感到音樂原來可以這樣振奮人心。或許正是那時,音樂這顆神奇的種子悄々地埋在了我的心中。
解放初期的大地上,歌聲到處可聞,卻多是為時政宣傳而生,土改時,唱的是歌劇《白毛女》  選曲;掃文盲聽的《夫妻識字》;ㄍ王大媽要和平,動員大家來簽名》和《婦女要翻身》隨處都可聽到;宣傳婚姻法的《蘭花花》和《小三黑結婚》唱遍了城市鄉村。後來是抗美援朝戰歌及反美帝細菌戰歌,都非常激昂。反對援朝奸商的劣質戰爭物品,唱的是《你,你,你,你這些壞東西。》最後電影《上甘嶺》的《一條大河》走進了千家萬戶。這些歌曲的曲調大多借著民間的曲調,唱來親切,卻來得快,去的也快。像風中的紙鳶飛上一陣子,很快便消失得無蹤影。還不如我喜愛的小數民族的民歌,如王洛賓先生的民歌流傳得久長。
那時國家政治“一邊倒”,在中蘇友好的《莫斯科-----北京》歌曲聲中我們倒向了蘇聯一方,而我也莫明其妙的對帶有西方古典音樂色彩的蘇聯歌曲情有獨鍾,那時凡譯成中文的蘇聯流行歌曲,幾乎都能朗々上口,大學時,我們的男聲四重唱的蘇聯歌曲很受歡迎。歌曲的旋律遼闊,豪放,也充滿著哀愁與憂傷。仿佛打開了另一個世界的窗口。據說當今在重要場合播放的《歌唱祖國》就是蘇聯《祖國進行曲》的翻版。
讀初中時,同學家中有一台手搖上弦的留聲機,本質的箱體泛著古舊的光,他家竟收藏著許多西方古典音樂的唱片,我第一次聽到舒曼的《夢幻曲》,那溫柔如水的旋律,輕々觸碰著我的心;貝多芬的《小步舞曲》,則像一束明亮的光,在昏黃的燈光下跳躍,那段日子,我常々靠著留聲機坐上一整個下午,仿佛把我帶進了寧靜,安逸,輕漫迴旋的時光之中。音樂成了我那青春時代溫柔的密友。
然而時代的風向變化無常,文革開始後,所有這些音樂都被釘上“封、資,修”“帝、修、反”的標簽,被掃進了垃圾堆,被強逼遺忘,八億人隻能唱那八個樣板戲。而那些陪伴我成長,溫暖我心靈的旋律,都在喧囂與批判中被禁錮,被淹沒。我無力阻擋和抵抗,隻能默々地懷念那些旋律,那些唱片,那些悄々溢去的心動,雖然被時代一次々壓製下去,卻從未真正從我心裏抹去。
回望當年,我始終記得那個年輕班主任的笑容,記得《黃河大合唱》在教室裏迴蕩的力量,也記得留聲機上輕々跳動的唱針和永不休止轉動的唱片散發出的樂聲在蕩漾。
在那一個風雨交加的年代,音樂如一束微光照進了我心,雖被塵埃掩埋,卻始終指引著我懂得:無論時代如何變遷,真正觸動心靈的東西,終究會在記憶裏長出自己的心聲。也為後半生在教會的音樂事工中派上了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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