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類的畢業典禮

每當看到畢業典禮那充滿歡欣雀躍、鮮花、擁抱和祝福的場景,情不自禁地一縷憂傷的青煙會從心中冉冉昇起.對我們這一群應屆畢業生這一切卻是一個永遠實現不了的美妙般的夢幻,對部分畢業生而言更像是一場永遠揮之不去且又伴隨一生的惡夢。

記得那一天,天是陰沉々的,伍百多位應屆畢業生被召集到學生的大歺廳,先按班級順序分發了一張僅有本人姓名、照片、學業成績合格予以畢業和校長印刷式的印章的十分簡陋的證書.憂鬱、壓抑等待占卜命運結果的氣氛驅散那興高彩烈將四角形的畢業帽拋向高空的欲望,更像是一個個囚犯在等候法官的決定一生命運的最終宣判。

接著校方領導介紹了國家對畢業生全國統一分配的章程和我校如何製定的分配方案後便逐個宣布每個學子的去向和歸宿。分配的範圍涵蓋了從首都北京到西藏的邊緣地區,有著名的北京協和醫院、北京醫院、阜外醫院和各大兵種的部隊醫院;次之是本省各大醫學院校及其附屬單位和市級醫院;再是各大工礦企業的職工醫院。其餘約占一半人數的畢業生分配到六十年代初大飢荒最嚴重的山東西部的各個農村的重災區。為了不過分地刺激情緒失落的同學,大家都表現出神木訥的表情,更有極度悲傷的當眾卻痛哭流涕,鬱悶、壓抑籠罩著畢業生分配的場所,人們漸々離去,各奔東西開啟了不一樣的人生的前程。

 

分配工作結了,後續的不幸繼而發生。幾家歡樂的人家欣然前往分配地點,可是幾家憂愁的人家麻煩接踵而來。拒絕接受的一夥一怒之下離校返回到家鄉父母身邊。可是在那一網覆蓋整個天下的年代是無處可逃。校方對不服從者拒發戶口遷移征明,沒有戶口的人卻會寸步難行,也斷絕了一切糧食和一切生活物資的供應。要啃老也無啥可啃。無奈隻能返回學校檢討認錯交上一份悔過書被逼就範。隻有少數頑固的死硬分子在人世間的夾縫中苟延殘喘的活著.雖過後也發給戶遷移證書也隻能成為社會最底層的勞動者。但也有神通者經香港逃至英國深造就讀.對一貫施行優惠政策的僑生,一般分配到大城市生活條件好的單位工作,但經過大饑荒需要國外親屬給予接濟的親身經曆對國家的前途也都心灰意冷,趁一度放寬出逃香港的政策便返回到原住國。但印尼發生中共支持的印尼共產黨的政變無法返回,故多留滯在香港或移居澳洲。

 

在這五百多的畢業生隻有二位同學值得一提,那就是二位分到北京的同學.曹xx分派到北京做林彪付統帥的保健醫師,政治和生活待遇均比所有的同學高出一籌,令大家為之羨慕不已.但林彪摔死在溫都而汗後,他便遭隔離審查達數年之久。釋放後原本遣返原籍,經過一番周折終於留在北京的某個工廠任廠醫。

另一位也是分在北京頂尖大醫院眼科,因體弱多病加上工作繁忙和家庭負擔之沉重,生活十分艱苦。因得一從事電影創作的密友對她的生活的窘迫十分同情, 便以她為人生的樣本拍了一部由王啓民、孫羽聯合導演,潘虹、達式常與主演轟動一時的劇情片“人到中年”。

 

最令人不解的是在這五百多的同學中竟沒聽說過有棄醫從政者,竟連個廳、局長的幹部也無一人。無論在任何地方的這屆同學們都為了廣大民眾的醫療健康事業勤々懇々競々業々沒々無聞地供獻出畢生的精力,也為他們的精神和貢獻感動。但也因他們有自己的心願和理想, 由於被一種強行製度的轄製和管控而無法發揮出他們的才智和實現美好的理想而不能不為他們感到由衷的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