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重若輕

輕輕撕下貼在後窗許久的N-新司機標

誌，坐在寬敞的車廂內等著買家來提

車，最後一次親密接觸。這一年半相伴

歲月，沒能盡力保護它，而它也傷透了

我的心。這是它現在的樣子：左側車門

被撬壞，不能從外部打開，我的乘客們

均自覺地主動上車，幫司機開門；引擎

燈執著地從不熄滅；空調無法turn off，

不是冷氣就是熱氣，決不中庸；車速一

過一百，OD燈自動閃爍，任是減速慢行

都無動於衷，堅決不給超速的機會；

車身兩側數條平行劃痕深淺不一，與吾

家車庫立柱邊緣一一契合；車前杠中間

凹進少許，前蓋兩腮微鼓，兩車燈稍向

外側傾斜，眼梢上挑，有媚眼的味道

（拜追尾所賜）；還有前次被砸爛的星

星玻璃碎渣仍散落在隱蔽角落，偶爾在

陽光裏閃爍。

前蓋加保險杠，修車行報價八百五，還

是在修補所有損壞舊部件不換新的情

下，眼圈當即就紅了，忍了很久才能不

在馬路上哭出聲來。剛才還有一女友聊

天時誇我，說這麽大事居然就幹淨利落

地解決了，舉重若輕啊。我說，那你是

沒看到事故後，在大雨裏哆嗦著和事主

互抄車牌和駕照號碼；被修車報價嚇到

哭的我。在家苦思了兩天，終於決定放

棄它了，停保險找買家，少了張每月必

付的帳單，心情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