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那麽高冷,可是現在回想起來其實父親對我也有那麽幾次溫情時候。
一)下雨時突然來學校接我回家。不記得是小學幾年級了,隻記得還是在小學的校園裏,那天在快放學的時候突然下起了雨。其實我們農村的孩子,下雨了就是下雨了,下雨了也不會有人來給你送雨傘接你回家,父母們都在出工呢,誰有閑暇來管你?我們不管是天晴還是下雨反正都是放學自己回家,下雨時就跑快一點,天晴時可能就在路上多溜達一會兒。話說那天快放學的時候天空開始下起了大雨,因為快放學了,值日生在打掃衛生, 我正在教室外的走廊裏看雨玩呢,忽然老師喊我的名字說你爸爸來接你來了,把我詫異得!然後就看見一臉嚴肅的父親坐在老師的房間裏,父親看見我就說下雨了,爸爸來接你回家。我們的教室在二樓,我懵懵懂懂的跟著父親下了樓梯,父親竟然彎下腰來要把我背在背上背我回家。當然我腳上穿的是母親做的布鞋,父親要背著我也是可以理解的吧。雨下得很大,路很泥濘,父親把我背在背上跨過一個溝渠的時候摔倒了,我也被摔倒在地上,我的褲子鞋子都濕了。父親站起來之後,又把我放在背上繼續背著走。我其實在想,現在還背著已經沒有意義了呀,反正褲子鞋子都濕了。可是因為一向懼怕父親我不敢說話。同時我應該也有點暈乎乎的陶醉被父親這樣背著吧。那天回到家我都一直處於暈乎乎的狀態,父親這樣對我可是頭一遭啊。我也不知道為何父親那天突然來學校接我回家,好像是他剛好是在學校附件的農場裏有事看到下雨就想起來去接我回家。可是父親也並不是那一天才碰巧在農場裏啊,他是場長,他天天都在農場裏好麽。
二)在教室外觀察我。上初中的有一天,我正在教室裏開小差呢,忽然轉過頭來發現父親竟然站在教室外觀察我,把我嚇得出了一身冷汗。悄悄的跟自己說,為什麽偏偏這個時候心不在焉開小差呢?偏偏被父親看到了。不知道那天為何父親會突然站在教室外麵,其實我們初中的校園離我們家挺遠的,離父親工作的農場也很遠,我不知道他怎麽那天突然跑到學校裏來了,也沒看到他後麵有去找我們的班主任老師。也許他是去鎮上辦事路過所以突然想起來去看看我上課的樣子?
三)初中時錄製了初級中級高級全套英語口語學習磁帶給我。父親雖然身處農村,可是他是知青農場的場長後來還兼任大隊部化工廠的廠長,所以他跟外麵的接觸應該還是蠻多的。他那時意識到學英語的重要性,於是到我們地級市找了大學的英語老師花了大價錢錄製了整套的初級中級高級全套英語口語學習磁帶,買了錄音機讓我學英語,並把這套學習材料和錄音機拿到班主任那裏,讓全班人都可以一起學。讓人十分汗顏的是,我並沒有因為有了這一套父親費了大量心血搞來的學習資料而把英語學好。直到現在都還沒學好呢。
四)突然到學校給我送菜。高中是到離家很遠的地方了,那時我們都是寄宿在學校裏,周末的時候才回家拿米拿菜。那是高中的某一天,同學們都去教室自習了,我剛好有事耽擱了,還在宿舍洗洗刷刷呢,忽然聽到外麵走廊裏傳來一聲大吼,我仔細一聽,是叫的我的名字,好像是父親的聲音。我趕緊跑出去看,隻見父親提著一罐子榨菜炒肉站在宿舍外的走廊裏。天啦,我們高中校園很大好麽,宿舍樓很多棟啊,父親怎麽突然想起來給我送菜來了?他怎麽找到我在哪裏的?怎麽就這麽剛巧在我們宿舍的外麵喊我?父親把菜給我就回去了,我至今都沒搞明白父親怎麽會突然想起來給我送一罐菜過來。
五)教我寫祭文。父親做為村裏的有文化的讀書人,村裏人去世時的祭文都是父親來寫的。不記得是高中還是初中了,大爺爺去世,父親突然把我叫過去要我來寫這個祭文。他把他以前寫的一些範文給我看自己就走了。我一看就傻眼了,祭文都是工工整整的八股文的樣式,最後我沒有寫八股文而是以父親的口吻用自己的語言洋洋灑灑寫了一大篇。交給父親後他也沒說什麽,可是晚上念祭文的時候,父親在台上神情激動的讀著祭文,我一聽怎麽是我寫的那篇呢。
六)出差時帶我去韶山看毛主席故居。高中某一年的暑假父親剛好要送一批貨給長沙的一個紡織廠,我一聽說他們會經過韶山,我就問父親我可不可以跟他一起去,我想去毛主席故居去看看。沒想到父親竟然答應了。我跟隨他們的貨車一路到了長沙,然後父親特意讓司機載我們去了韶山。因為繞道去了韶山耽誤了幾小時,等我們回到家裏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從大隊部的工廠到我們家那時候還沒有公路,所以我們隻能走路回家,父親從長沙買了一些東西,為了把這些東西帶回家,父親跑到附近的一片樹林裏弄下一根樹枝把東西放在兩頭挑著回家。那時候父親四十多歲了吧?我明顯感覺到父親的衰老,好像已經不能勝任他肩上的擔子一樣。我跟著父親在黑暗裏一腳高一腳低的往家走,心裏暗暗的想,我要快點長大才行啊,父親已經老了。
我以對直男的揣測:難道不是你媽媽讓他來的麽?
三和六倒是很典型的父親的做法。
我隻是震驚於太多的巧合,以至於聯想了好多。不過,我一般給兩周的notice,不直接辭,除非是翻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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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h my Gosh! I cannot believe i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