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風獵

冷眼觀世界,靜心坐井中
個人資料
齊風獵 (熱門博主)
  • 博客訪問:
正文

創傷應激障礙PTSD,一場私人戰爭 (翻譯轉發)

(2022-04-15 23:41:21) 下一個

一場私人戰爭:為什麽 PTSD 仍然被忽視

專家說,數百萬人受到創傷的影響,PTSD已成為流行語,一種文化現象廣為流傳。那麽為什麽沒有更多的人得到治療呢?

文章來源 紐約時報, Mind專欄。 發表於4月4日, 2022年。

https://www.nytimes.com/2022/04/04/well/mind/ptsd-trauma-symptoms.html

作者: 丹尼 布魯姆(Dani Blum

Nancy Méndez-Booth (南希 門德斯-布斯)在 2008 年冬天生下一個死嬰後不久被診斷出患有PTSD。那天在她趕到醫院後的一個小時內,在痛苦的分娩和終於做媽媽的狂喜興奮中,一位醫生告訴她,她計劃了多年,懷胎十月孕育的嬰兒出生後沒有心跳。
當她從醫院回家時,南希說她覺得自己好像“從火星上來的”。她在自己的公寓樓裏迷路了。她在麻木、強烈的偏執狂(她擔心警察會因為她兒子的死而逮捕她)和爆發的憤怒之間搖擺不定。她的廚房裏的櫃子都變得鬆動,因為她會一遍又一遍地把櫥子門撞在一起,尋找一種方法來釋放出她強烈的憤怒。
“我隻想對自己說,在 15 分鍾的時間裏,誰在她頭腦中經曆了這樣四種不同的、強烈到難以置信的精神狀態?”門德斯-布斯女士家住新澤西州,是一位作家和教育家。她分不清過去和現在;她腦海裏不停地閃回她在分娩的產床上。她以為自己正在經曆精神分裂症,但後來,她發現自己在經曆創傷後應激障礙或 PTSD。
門德斯-布斯 女士認為自己很幸運能夠得到明確的診斷。據專家介紹,這種疾病未被發現和診斷是非常常見的。關於誰會患上 PTSD 的普遍誤解,以及對其複雜的症狀群的混淆,可能會阻止患有這種疾病的人尋求治療,或意識不到他們根本就患有這種疾病。 Bessel van der Kolk,關於該主題的開創性書籍“身體保持記錄【The body keeps the score】”的作者,以及治療創傷領域的領先專家,說:“數以百萬計的人在沒有診斷的情況下患有 PTSD“.
PTSD 於 1980 年首次作為官方診斷進入美國【精神疾病診斷和統計手冊】,以應對越南戰爭後退伍軍人所表現出的症狀。而今天,戰爭中幸存的人們(包括軍人,平民)仍然報告該病的高發病率。根據美國退伍軍人事務部的數據,在伊拉克自由行動中服役的退伍軍人中,有 11% 到 20% 的人在某一年患有 PTSD。隨著COVID-19疫情蔓延越來越多的家庭遭遇死亡個案,和俄羅斯繼續對烏克蘭發動戰爭,越來越多的公民參戰,研究人員預計未來幾年會出現PTSD病例遽升。
不隻是戰爭參戰人員,一般人也受到創傷後壓力的影響。斯坦福大學的研究PTSD專家、《不可言喻的心靈》【The Unspeakable Mind】一書的作者沙利·賈恩(Shaili Jain)博士說,最有可能導致 PTSD 的創傷是強奸,家暴,而戰鬥創傷是“緊隨其後”的。這就是為什麽她與 van der Kolk 博士和其他專家一起表示,讓更多人了解 PTSD 的真正含義至關重要。
為什麽PTSD不被及時治療
國家PTSD中心執行主任保拉施努爾(Paula Schnurr)說,美國大約 70% 的成年人至少經曆過一次創傷事件,疾病控製和預防中心將其定義為“感覺恐懼、無助、嚴重傷害,或受到嚴重傷害或死亡的威脅。” 但根據退伍軍人事務部的數據,隻有 6% 的人口會在其生命的某個階段患上 PTSD,其中大部分是女性。科學家們仍在試圖找出這些差異背後的生物學和社會因素,比如原生家庭代際創傷、PTSD的某些元素可能會遺傳的觀念、工作原理、以及由反複的創傷事件引起的“複雜”創傷,對一個人的心理狀況的影響。
“當我們第一次做出 PTSD 診斷時,我們說它來自人類經驗範圍之外的非常規事件,” van der Kolk 博士說,他指的是治療這種疾病的科學家和研究人員。 “這就是我們完全不明白或忽略的地方, 即認為創傷是特殊的罕見的。”
34 歲的 Vanessa Haye 來自英格蘭東米德蘭茲郡(East Midlands),她在 2019 年因宮外孕而患上 PTSD。她在懷孕 9 周後因腹痛急忙趕到醫院,卻不幸接受手術;一位醫生告訴她,她可能活不下去了。在痛苦的恢複三周後,她不得不決定如何處理還未完全成型的胎兒的遺骸:火葬還是埋葬。之後,她開始經曆令人衰弱的閃回。海耶女士會在每天淩晨 3 點前醒來,從噩夢中驚醒,想知道嬰兒如果還活著會是什麽樣子。
這種侵入性的想法劫持了她的大腦;她會帶著她蹣跚學步的孩子去散步,卻想象一輛汽車撞上他們倆。當她的丈夫沒有接電話時,她會害怕到以為他已經死了。一切似乎都看上去是一種風險。壓力如此之大,以至於她的月經停止了。六個月後,她去看醫生,醫生告訴她 PTSD 在宮外孕後很常見。盡管如此,海耶女士還是覺得自己與這個診斷無法產生聯結,對它可能適用於她感到震驚。她花了幾個月的時間才開始定期去看心理治療師,並開始學習拚湊出一種應對她症狀的方法。
識別症狀
研究表明,早期幹預對於管理和預防 PTSD 發病至關重要。但傑恩博士說,出現症狀的人可能需要長達兩年或更長時間才能得到診斷,而那些在頭兩年內未接受治療的人康複的幾率要低得多。
30 歲的娜塔莉亞·鍾 (Natalia Chung) 在結束一段虐待的情侶關係後於 2016 年被診斷出患有這種疾病。 一直沒有確診是“因為我不曾上過戰場,”她說。許多像鍾女士這樣的人是在與這種疾病鬥爭多年後才開始治療PTSD,努力應對一些通過早期治療可能一開始就能避免出現的症狀。
美國心理學會醫療保健創新高級主管 Vaile Wright 說,人們推遲治療的部分原因是“回避問題是 PTSD 的標誌”。這種疾病會讓人們傾向於忽視創傷的提醒,他們讓自己的生活圈子變得越來越窄小,以阻止暴露任何關於到底發生了什麽的證據。
對於 39 歲的 Michelle DiMuria 來說,雨水濺到她的窗戶上可能會引發一次病情發作。 2015 年她被強奸的那天正在下雨,天氣把她的大腦重新拖回到了那次襲擊中。她無法停止在腦海中畫出攻擊者的臉。自從 DiMuria 女士在 2017 年秋季被診斷出患有 PTSD 以來,她一直在努力避免讓她陷入回憶的日常生活片段:古龍水的氣味,她的襲擊者喜歡的某些歌曲的聲音。她的背部在襲擊中多處受傷,她試圖避免在鏡子裏看到散落在她皮膚上的手術縫合後留下來的疤痕。
DiMuria 女士創立了一個名為 Bee Daring Foundation 的心理健康倡導組織,當她在公共場合外出時,她會戴著一個編織的藍綠色手鏈。她告訴朋友,如果她開始身體抖動,她很可能會解體。她拚湊出應對糟糕日子的機製,吃花生巧克力豆、看漫威電影和塗色。她一邊看足球,一邊對著屏幕大喊大叫,試圖為伴隨著 PTSD 來的激增的攻擊性尋找發泄出口。
賴特博士說,情緒波動對於患有這種疾病的人來說是典型的。 “他們覺得自己快瘋了,”她說。 “他們通常不會將其識別為 PTSD,直到某個理想情況下,一個訓練有素的治療師告訴他們,這種情緒波動實際上是對發生的非正常事件的真正正常反應。”
不過,紐約州精神病學研究所 PTSD 研究和治療項目主任 Yuval Neria 說,接受這種培訓的治療師太少了。而且這種疾病特別難以治療,因為它經常與其他心理健康問題有關:成癮、抑鬱、焦慮。除非臨床醫生受過專門培訓以詢問創傷,否則他們可能很難將 PTSD 確定為患者的根本問題。
“我們需要更快地識別患者,讓他們更快地接受治療,以免這個成為可怕的問題,”賈恩博士說。 “因為現實是,這是一種可控的、可治療的疾病。”
盡管專家們還不了解這種疾病,但 PTSD 的語言已經成為現代對話的常見流行語。 “觸發”(trigered)是流行語,社交媒體上大有“創傷”(trauma) 趨勢。
《The Body Keeps the Score》連續近 180 周登上平裝本暢銷書排行榜,並獲得了熱烈的追隨。 但是van der Kolk 範德科爾克博士在被問及這本書的受歡迎程度時說,“我非常不確定它所產生的影響,” 他說他沒有看到由於他的工作而采取了什麽具體行動,國會沒有開新的聽證會關注PTSD,醫學院課程也沒有大範圍的變化。
一些專家表示,這種濫用的普適性淡化了 PTSD 的含義。英格蘭諾丁漢大學法醫精神病學臨床副教授約翰·塔利(John Tully)說,這種疾病根源於嚴重的創傷。 “我們談論的是危及生命或接近,”他說,當人們把它應用得太寬泛時,這個詞就失去了意義,而PTSD不僅僅意味著與令人不安的事件的後果搏鬥。
“當我們談到辦公室壓力會導致PTSD,當人們在推特上寫下關於我的惡意內容會導致PTSD,這就是臨床醫生開始懷疑的時候,”他說。
尋求幫助
PTSD並不總是具有線性軌跡,也沒有明顯的恢複跡象。對海耶女士而言,與治療師密切合作幫助她識別並應對自己的症狀;她能夠輕鬆地整夜入睡。
不過,傳統的談話療法並不是唯一的治療選擇。長時間暴露 (long exposure),一種涉及患者多次的詳細精確的描述創傷事件的認知幹預,已被證明可以在 9 到 12 次治療中緩解 PTSD 症狀。新興的實驗療法,從虛擬現實療法到控製劑量的 MDMA,都顯示出積極的結果。
Jain 博士說,數字工具也有助於管理這種疾病。例如,退伍軍人事務部的一款名為 PTSD Coach 的應用程序提供了有關這種疾病的信息以及幫助人們應對症狀的基礎練習。
Schnurr 博士說,認知加工療法、藥物和一種稱為眼球運動脫敏和再加工(eye movement desensitization and reprocessing),或稱 E.M.D.R. 的治療技術在治療這種疾病方麵也非常有效。 E.M.D.R.練習能幫助門德斯-布斯 女士應對驚恐發作;她仍然有妄想症,但隨著歲月的流逝,她的發作變得不那麽頻繁了。她現在過著比她第一次出現症狀時所可能想象的更充實、更有效能的生活。
“我知道它還在那裏,”她說。 “這是我身體組織的一部分。但這不是我的全部。”

 
Dani Blum 是《紐約時報》Well 服務台的新聞助理。

 

 

[ 打印 ]
閱讀 ()評論 (0)
評論
目前還沒有任何評論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