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3/2024 ~ 6/15/2024
離開羅納河穀,我們奔赴巴塞羅那。
在歐洲跨個國,比在北美跨個省還要無感。很多時候,我們連邊境牌都沒看到,就已來到另外一個國度。住法北的三天,我們天天逛比利時,來來回回隻注意過一次比利時的國境標誌——小小一隻藍色的方塊招牌插在路邊,一圈黃色的歐盟小星星內,寫著“België”。非常低調,比停牌更不起眼。
從法國到西班牙也是如此,我瞪大眼睛找,也沒看到寫有“西班牙”的招牌。我們完全不知道何時穿越了邊境線,隻知道汽車駛過一個巨貴的收費站,猜想那就是邊界了。收費站兩側,山還是相連的山,房子的風格也沒多大改變。隻隱隱感覺,西班牙一側似乎“窮”了些,主要是外牆普遍比較破敗。
西班牙這邊油價便宜不少。法國動輒€2/L,這邊連降兩成,隻要€1.6/L左右。
貧富沒有絕對值,多數時候靠對比。看到西班牙的油價,我立刻感覺錢包鼓了不少。再往超市走,更覺得自家財大氣粗。這裏的生冷海鮮要比其他歐盟國家便宜許多。更引人注目的,是超市掛著大隻大隻的西班牙火腿,看著就讓人歡喜。
當天住巴塞羅那五十公裏開外的濱海小城皮內達(Pineda De Mar)。住這裏,是因為我們訂房太晚,在巴塞羅那找不到性價比高的住宿了。皮內達這家旅館(Hotel Merce)的價格,比巴塞羅那的最低價位酒店還要便宜一半,評分也OK,還提供免費停車位。
站在露台上,可以看到這座城市的紅瓦屋頂,和不遠方隱隱露出的大海。
皮內達老城區內,有個挺大的兒童遊樂場。
大核和小詩跟隨當地的小朋友表演繩索攀緣,我和蔣先生坐一旁觀看。我倆驚奇地發現,西班牙人民好喜歡足球啊:一個廣場,幾乎有一半的小朋友在練習踢球。最小的孩子隻有醬油瓶子那麽高,已能嫻熟地把球在雙腳之間盤來盤去。看來,人家是把踢球上升到了國民文化的高度,難怪國足追不上。
皮內達的沙灘隻能說還不錯。這裏風有點大,沙有點粗,但姑娘們比起其他海灘毫不遜色。有隻雄性小動物看見美女就想開屏。被無視了。少年人啊,姑娘們的眼睛是雪亮的,你想要秀肌肉,還得去健身房多多練習!
晚餐去穀歌評分很高的一家餐廳Iberik's Restaurant。這家店價廉物美,以提供高質量的西班牙和加泰羅尼亞傳統美食而聞名。店主卻是亞洲人。
咖喱烤豬肉很好吃,海鮮飯一般般。一餐飯,加上沙拉和薯條,總共隻花38歐。
歐耶,富了,富了,退休後搬到西班牙的心都有了。
第二天的安排,是巴塞羅那一日遊。
我們從皮內達坐10;30am的火車,到達巴塞羅那市中心,是11:45。非常方便。
此行主要目的,是朝拜高迪。
說起高迪,最如雷貫耳的當然是聖家堂。蔣先生說,歐洲其他的教堂可以過門不入,但聖家堂一定得進去,而且要上到tower,因為裏麵太美。他說,不開玩笑,這是一樁需要嚴肅認真到列上遺願清單的大事。
他知道聖家堂的好,是因為他來過,在很多年前。
怎麽來的,和誰來,我就不問了。中年婦女,主打一個善解人意。
唯一一次提起,是步行前往聖家堂時。我問:“你上次來,大概是多少年前了?”
他說,“啊,有點記不清了。二十年?二十五年?奇怪,巴塞羅那看著好像沒啥變化啊。”
這有什麽好奇怪的。歐洲的城市,別說二三十年,上百年估計也就動個皮毛。他轉移話題,隻是不想多談。那我就不談。
隻是,朝拜的態度擺得再端正,也不妨礙我們這一次進不去聖家堂。
我坦白,這是我的錯。來巴塞羅那的日期,其實一個星期前就安排好了。之前在網上看遊記,我大致也知道進入聖家堂需要預約。可自己作計劃,vs.跟著別人遊,是完全不同的兩種狀態。在歐洲的那些天,我幾乎是被蔣先生引領著向前推進,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鍾,完全沒有未雨綢繆的急迫感。直到去往巴塞羅那的前一晚,也就是入住皮內達之後,我才開始上起弦。。。查遍手機上的訂票app:klook, GetYourGuide,Tripadvisor……發現能訂到聖家堂的日子,最早是19號,差不多在一個星期之後了。
如果我一個星期前就上網預定,應該是進得去的。
那就讓它在遺願清單上待得更久一點吧。
退而求其次,蔣先生建議我訂巴特羅之家( Casa Batlló)。
高迪的世界,果然很美。隻是看看巴特羅之家,就已心馳神往。
我訂了中文講解器,聽得詳細過癮。
隻是,就像阿蘭德波頓在《旅行的藝術》中說的,“每個讀者隻能讀到已然存在於他內心的東西。” 麵對各種被高度讚美的弧線,曲線,換氣裝置,色彩等,不管講解員怎樣把這些特質上升到美學和專業領域的巔峰,在我看來,依然隻覺得高迪童心未泯,過家家似地玩淘氣,給大家呈現了一場成年人也津津樂道的童話。
房子像是在舞動。裏麵沒有橫平豎直的矩形框架和對稱線條。無論外牆、窗戶陽台、還是室內的牆麵天花板,平麵與平麵之間的界限是模糊的,它們從一處流向另一處,像是自然生長出來,溫順地往前延伸。。。那些原本應當嚴謹的結構,從高迪的頭腦中流淌出來,就變成了童心未泯的遊戲。當然,高迪是建築師,所有看似的隨心所欲,背後都有結實的架構支撐。不然,每天那麽多人踩來踩去,樓早塌了。
樓梯是螺旋的,牆麵是曲線的,結構是懸浮的,雕塑帶著傳奇動物的形狀,色彩猶如世間丹青手。在我眼裏,處處都是童真。
這隻蘑菇形狀的壁爐,像是剛從兒童繪本裏走出來,PIA嘰一聲落到了巴特羅之家。配合得恰到好處。
走過這道被擦得錚亮的木門,我期待與剛擦完地板正套上水晶鞋準備趕赴舞會的灰姑娘不期而遇。
弧形長廊的盡頭,是否住在睡美人?
但願兄妹倆坐上這把連體椅,從此心意相通,再無爭吵。
毋庸置疑,高迪是運用色彩的高手。內壁外牆、窗戶屋頂,處處布滿了他用馬賽克、彩瓷和雕塑拚接出的色彩斑斕的裝飾圖案和細節,讓人驚歎。
高迪腦海中的奇幻世界(“Inside the Mind of Gaudi”),是一場炫目的3D光影秀,與韓國景福宮地鐵站的秀場類似。 當然,這裏更著重表現高迪豐富的內心世界。
禮品店。遊客可以把高迪的奇思妙想帶回家。
等見到聖家堂,高迪帶給我的童話感就有了更多的支撐。比起歐洲其他教堂的循規蹈矩,聖家堂采用了彎曲、螺旋、曲線等奇特的設計。山脈一樣的塔樓上,裝飾著花朵圖案,還有麵目抽象的聖經故事人物,一掃大教堂莊嚴刻板的傳統印象。
如果用一句話總結我的感受,那就是:很開眼。觀看高迪的設計,感覺想象力的世界被打開了一道新的大門,精神世界被補缺了一片以前都不曾意識到的空白。
人生,就此又豐富了一點。
因為高迪,我對巴塞羅那印象奇好。也因為沒參觀成聖家堂,對這座城市多了一份惦念。我們一定會再來。
次日,我們開車前往西班牙的西北部地區。
為什麽往西?下集分曉。
先說說這一段西行的曆程。
離開巴塞羅那,沿途風光有點像美國中西部,山是瘌痢頭,土地也有些焦枯。但是,半島兩側畢竟離海近,水資源比廣袤的美國內地要充沛不少,沿途時常能看到綠洲,路旁還有各種蓬勃開放的夾竹桃,紅色、黃色、白色。不像美國,中西部很多地區一片死沉,連bug都待不住。
這一路,經過了格林威治的本初子午線。小學課本上學到的東西撲麵而來,感覺還是蠻神奇的。
我們停留的第一個站是Zaragoza。
Zaragoza位於西班牙西北部的阿拉貢自治區,是該地區的首府,也是西班牙第五大城市。
開到城市外圍,說實話,我心裏蠻失望的,覺得這就是一個普通的工業城市。不過,進入市區,就麵貌一振了。
市中心的大教堂Basílica del Pilar相當宏偉,不是一座,是一個建築群。高高低低的塔尖,還有黃綠的穹頂屋頂,帶點伊斯蘭風格。這座城市曾是羅馬帝國時期的一個重要城市,也在中世紀時期經曆了穆斯林和基督教文化的交融。大教堂這本書,兢兢業業記錄了這種文化的大融合。
教堂可以免費參觀,隻是不許拍照,不許攝像,不許帶帽子,不許喧嘩,也不許帶寵物。聽著這不許那不許,但逛多了大致也明白,很多宗教場所都是這麽規定的,目的是維護它們的莊嚴與神聖、保護藝術和文化遺產、避免商業化,等等。不過,遊客來自五湖四海,總還是有人拿著相機左拍右拍,對規則熟視無睹。上帝也管不過來。
教堂裏麵很美,穹頂都是宗教壁畫,雕塑也栩栩如生。大致是耶穌受難,普渡眾生的主題。
這座城市真正讓我驚豔的,是教堂外圍的一個燒烤攤。這個攤子鋪得很大,主營烤雞翅烤排骨烤香腸,還有懸掛在鐵桶裏的火腿——應該是醃過的豬腿,走近時,可以聞到飄散著的醃肉的鹹香。桶裏有湯,浸泡著整顆圓白菜。
菜單都是西班牙語,用穀歌翻譯過來也不知所謂。
我照貓畫虎,跟著排在我前麵的女士點了一盤烤排骨,上麵撒著紅紅的烤彩椒,非常有食欲。咬一口,鹹香勁道,分明是醃排骨的味道,好吃得不得了。
孩子們已經欽點了這個城市的必勝客,隻等我們逛完市中心,就去提取。蔣先生惦記著晚上帶我去吃西班牙海鮮大餐。他說,這盤排骨隻是開胃小食(“snack”),讓我不要多吃,以免影響了胃口。他本想替我分擔一口,吃著吃著就停不下來了,舔著手指招呼孩子們一起吃。
一家人吃得如此投入,把整盤排骨啃得幹幹淨淨。直到骨頭扔進垃圾桶,我才想起,連張照片都沒給它留下。
這道沒有留下影像的烤排骨,卻讓我深深愛上了這座城市。之後每每被問起:對歐洲哪座城市印象最深刻?我會說,Zaragoza。邊說,思緒會像箭頭一樣,直奔教堂外牆那個烤肉攤。
嘴巴裏口水泛濫。。。
要知道,我還沒嚐成烤豬腿呢!
再來說說蔣先生許諾的“海鮮大餐”。
本意,他是打算去民宿check in後,帶我去當地最好的餐館。西班牙嘛,哪裏找不到海鮮大餐?
結果汽車駛離Zaragoza後,沿著穀歌給出的民宿地址開,越開越荒涼。幾乎沒了人煙。
蔣先生也心虛了,在荒村野嶺路過一家超市時,趕緊進去采購,說是保底。
這家超市裏的東西又齊全又便宜。超新鮮的一根法棍,隻要0.39歐。我買了600克大蝦,才6.6歐,裝了紮紮實實的一大盤。回到民宿稍微一煮,真是太好吃了,又解饞又管飽。
為了配蔣先生在羅納河畔購買的名貴白酒,我還買了一盒魚片。難得他說魚好吃。其實,魚這種東西,隻要新鮮,怎麽能不好吃呢?
蔣先生還買到了一盒起司蛋糕。從他生日那天起,他就在找。終於找到了。
忘了說,民宿在一個小村莊。長這樣。
幸虧在路上采購了食物,不然回到這裏,隻能拔野草,喝露水。
不過,在歐洲,哪怕是荒郊野嶺的小村莊,內裏的布置和城市生活並無不同,都是廚房衛生間一應俱全,24小時的熱水、空調和淋浴,舒適度不打折。
蟲吟鳥鳴,微風和拂,天氣不冷不熱。一家人坐在陽台上喝酒、剝蝦,吃著蛋糕唱著歌。感覺西班牙的生活無可挑剔——要藝術有藝術,要美食有美食,物價又夠便宜。以後退休了,不如來這裏買個cottage。
不是國會山,是總統山。寫“國會山”,腦子完全沒有思考,直接就打出來了,也沒覺得有問題。總統山,英文名字叫Mount Rushmore。魔鬼穀可能不太有名,有興趣的話參見我寫的《二二之夏》第六篇,從魔鬼塔到魔鬼穀。
感覺在地圖上,那些山脈挺中間的。但如果美國人習慣把Kansas以西地地方都叫西部,那真是西部了。這也是我腦海中的地圖係統,總覺得,得去到俄勒岡加利福尼亞那邊才算西部。但是,大家常說的西部牛仔,確實在南達科他,懷俄明那一帶就算了。
為我的不嚴謹道歉哈。
國會山、魔鬼穀的英文名字是什麽?
美國“中西部“這個特定地理名稱從現在美國的地圖看確實有點名不符實。
這個特定地理名稱出現的時候,美國還大致隻限於北美東海岸。
當時的人以自己為中心,管阿帕拉契山脈以西從 Ohio 到 Kansas 那片地方叫“中西部”。
後來美國範圍擴展到太平洋海岸,但美國“中西部”特指從 Ohio 到 Kansas 那片地方沿用至今。
現在美國下48州的地理中心在 Kansas。
如果從現在的美國中心 Kansas 看,美國“中西部“這個特定地理名稱應該叫”中東部“才對。
對,桂爾公園也在清單上。這次在巴塞羅那,其實就隻有半天,孩子們嫌熱,還不配合,隻在市中心小小轉了一圈,留下太多以後要補缺的地方。謝謝推薦。
如果對高迪感興趣,那下次去巴塞羅那,推薦 Park Guell。
最好是晴天去,能一直看到地中海。
這裏大概指的是美國西部吧。
美國中西部是指從 Iowa 到 Indiana 一帶,雨雪充足。未被人類開發之前,原始植被是高大茂密的森林。
被人類開發以後,很多地方變成大片的玉米地和麥地,夏天也是綠油油的。
而美國西部(加州內陸,內華達,猶他,等等),則和西班牙很像,幹旱少雨,山是瘌痢頭,土地也有些焦枯。
我從14歲開始教琴,到現在,應該算是教藝術?:)))
期待大核以後能當你的西班牙語翻譯:))
西班牙肯定會再去,就是不知道啥時候了。我也希望與藍老師同行哈。
話說,我兒子這會兒正在youtube上自學西班牙語呢。絕對是自驅。:D
我得說,整個歐洲,我在西班牙吃得最開心了。
排骨是真好吃。為了這個也得回Zaragozaq去。
我覺得你是懂高迪的。這是個多麽出世的藝術家。天才似乎都是孑然一身。特別是高迪去世的離奇的遭遇,我常常對孩子和學生們說了一遍又一遍。
我也深深愛戀著西班牙,真希望下次能和你在那個明媚的地方相遇。
去過兩次西班牙,大愛!下次和你們這樣自駕,多去一些地方。又期待退休以後去長居一段時間。
幸好在超市采購了好吃的,這樣在陽台上輕輕鬆鬆來頓海鮮大餐,遠遠勝過去餐館啊。
就是無處不在的神偷有點讓人頭疼,希望你們這次沒有碰上。
雖然沒有排骨照片,光看你的描述已經讓我口水留了一鍵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