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2024 ~ 7/7/2024
小時候的課本,每次講到台灣,都會提一提阿裏山的風光,日月潭的山水。我們在台北停留五天,去阿裏山不太方便,但通往日月潭的國光公交始發站,就在與我們酒店一街之隔的台北轉運站。
我提前一天買的票。從酒店走到台北轉運站,短短五分鍾的路程,我出了一斤汗。看到售票員,我第一個問題是:“請問,去往日月潭的公車上有空調嗎?”
售票員詫異反問:“怎麽可能會沒有?”
我也覺得不可能沒有,就是想要一個安心。天氣熱成這樣,去往日月潭的長途公車單程近四個小時,沒空調肯定活不過去。
至於為什麽不坐火車?火車得去台中轉車,而且價格比公車貴一倍不止。
我訂了七月五日早上8:20的票,當晚5:15分返回。如果不堵車,應該有四個小時能待在日月潭。對於我們這種家庭來說,花四個小時玩轉一個地方,算得上generous了。在美國時,去到國家公園,我們通常也隻能貢獻出生命中的兩三個小時。
出發那天,早上七點我就搖醒了所有人,催他們洗漱。趕長途車,宜早不宜遲,因為這是一趟通往日月潭的末班車。
我們下樓買了一袋鮮肉包,徒步前往台北轉運站。
關於在公車上能不能吃東西這個問題,我在網上查了很久。我了解到的信息是:疫情期間,公車上一度明令禁止——這個可以理解,那時候大家都戴口罩,吃東西的話,還得把口罩摘下來,有可能危害公共健康。現在就沒那麽嚴格了,能吃,但不鼓勵吃。
相比之下,捷運就嚴格許多。前幾天我們拿隻包子進站,一個年輕人特意跑過來說:不要在捷運上吃東西哦,會被罰款。我查了查,果然,搭乘捷運時禁止吃食,違者罰1500~7500新台幣。
在人家的地盤,得遵守人家的規矩。網上查了那麽多,我還是不放心,臨上車時,又問了問司機。司機大哥說:“怎麽不能雌?餓了就得雌啊。”
台灣人民很喜歡用反問句,有沒有?
去日月潭的一路,中間停靠好幾站。這是司機的小幽默。
說好要開四個小時,其實三個多小時就到達了日月潭國光客運站。
我查到的三站式遊湖門票(或者說,船票)價格是成人300NT,兒童150NT。下了車,我一路尋找賣票窗口,怎麽也找不見。我問路旁的一個小哥哥,他朝身後的攤位一指,說:找她就行。
被小哥哥指中的老婆婆站了起來。她大概七八十歲的年紀,皮膚煙灰色,眼珠已經渾濁,頭發半灰半白,身上披了件製服一般的黃馬甲。她半弓著腰朝我們走來,一見如故地拉住我的手,說:“我這邊就賣船票,我給你優惠。”
要不要這麽自來熟啊?我輕輕掙脫她的手。聽說台灣騙子也挺多,我不會是遇見騙子了吧?我尬笑著,尋思怎樣拒絕她會比較不粗魯。
老婆婆卻按住我的胳膊,說:“成人原價300,我給你200,小童150,四個人總共700。”
這原價和我查到的一致,看來她沒有騙我。我停住腳步,問:“這裏買票,不需要去官方售票點嗎?”
老婆婆說:“我們穿黃馬甲的,就是官方售票點。”
一手交錢,一手交票後,老婆婆口授說明書:“前麵那個入口,你們往左拐,走下台階就能看到水社碼頭。你們坐哪條船都行,所有的船航線都是一樣的,中途會停靠玄光寺和伊達邵碼頭,最後返還水社碼頭。每一站下船後,你們想停多久停多久,隻要記得從同一個碼頭返船就行。”
水社碼頭也算一站。謝過老婆婆,我們先在碼頭周邊逛了逛,吃了頓中午飯。
然後去搭船。水社碼頭上湖光山色。
第一站玄光寺。
中日戰爭期間,日本人在南京取走玄奘法師的頂骨舍利,戰後將部分靈骨送給了中華民國佛教協會。靈骨於1958年被臨時安奉於玄光寺,後被移奉至日月潭的玄奘寺。
玄光寺建在半山腰,供奉玄奘菩薩的金身。遊客們需要步行上山。
站在玄光寺前的平台上,可以一覽日月潭的青山碧水。風景是秀麗的,但我們領略過班芙、瑞士等地山水的神級容顏,日月潭的姿色就顯得平庸了。來這裏,與其說觀景,更多是為了圓小時候的寶島夢——不看日月潭,會惦記一輩子;來過了,以後就不用來了。
玄光寺樸實清雅
蔣小詩入寺給外婆“請”了一張玄奘大師的明信片,開心舉著它到處合影。
遊船停靠的第二站,是伊達邵碼頭。碼頭擺著圓潤可愛的卡通青蛙雕塑,人稱Q版九蛙。
伊達邵本是當地邵族(原住民之一)聚居的地方。這是原住民裝扮的雕塑。
現如今,這裏已是一個典型的遊客小鎮,賣山野菜,賣小米酒,賣蛤蜊啵啵鍋。
在伊達邵站下輪渡時,船長給大家分發冰激淩優惠券,每張折扣10NT。等我們找到指定攤點,發現每份冰激淩要價120。比起前幾天在台北地下街每份20NT的價格,我們扔掉優惠券,轉去附近的超市給孩子們買了和路雪。
就這樣,下午三點多就遊完了日月潭。我們返回國光公車站,發現下一趟公車4:45分開,比我們買到的5:15分要早半個小時。
我問售票員可不可以改票。她說,可以改,但不推薦,因為我們買的班次是豪華車,帶廁所,各方麵條件都要好一點。而4:45那趟比較便宜,票價才三百多(我們的票價好像468,還是486)。改乘不退差價。售票員又說,其實我們坐晚一班的車挺好,到了台北不會堵車,有時候三個半小時就到了。而4:45那一趟通常挺堵,不會比5:15分那趟早到多少。
4:45的那趟司機也說,他載我們沒問題,但如果(下一站)埔裏上車的人多,我們會被請下車,改等下一趟。他又說,今天星期五,埔裏回台北的人應該會很多。
他們這樣通情達理地解釋,讓我感覺很好——既滿足了知情權,自己又掌控了決策權。我們決定,還是乖乖等5:15那一趟吧。
等車的小朋友,一個躺倒,一個蹭看陌生人的手機,全無禮儀。
我看了看車站貼出的日月潭景點,四周的景點密密麻麻,我們隻去了其中三個,當真走馬觀花。
汽車經過台中時,看了一場美麗的落日與晚霞。
到達台北市,是晚上八點半,蔣先生帶孩子們去吃Pizza Hut,我獨自去了寧夏夜市。
這一次,把上次想吃卻沒肚子吃的東西都吃了一遍,還買了一隻裹滿黃瓜的爆漿魷魚帶回酒店吃。
往回走到台北總站的捷運通道口,我看到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正數著手裏的硬幣原地轉圈。他看起來滿麵焦急的樣子,大概是湊不夠買票回家的硬幣。
我兜裏的硬幣鐺鐺作響,猶豫著要不要幫他一把。他倒是主動攔住了我,直截了當問:“你有沒有540?”
我果斷說沒有。這就太像騙局啦。如果差錢搭捷運,要個四五十還情有可原。540?我們去趟日月潭才400+新台幣,這位先生,你是打算坐著地鐵去台南嗎?
他聽見我的回複,臉一沉,焦慮之色消失得無影無蹤,轉過頭朝別處張望。
看著更是騙局了。
到達台北的第四天,我們陪蔣先生去了趟國光數碼新天地。
蔣先生的筆記本電腦是旅行前新買的,這一年跟著我們走南闖北,被摔過幾次,又被孩子們踩過幾腳,這會兒,電腦翻蓋跟主機已經鬧起了分手的把戲。他聽說台灣電子產品服務業很發達,打算送修一把。
國光數碼新天地是一座六層的大樓。一到五層賣各種電子產品,維修服務基本上集中在六層。我們一層一層往上爬,順帶參觀了各種新潮的電子用品。
蔣小詩到哪都能與其他小朋友玩成一片。
來到六層,訪問的第一家維修站店主說:翻蓋需要更換,價格3500。但新的部件要等星期一才能跟廠家預定,因為周末人家不上班。
可我們星期一就離開台灣了。
又問到一家——那人說黑色的翻蓋要預定(蔣先生的電腦是黑色的),但白色有現貨,當天可取,要價4500。
蔣先生想都沒想就答應了。他喜滋滋跟我說,這是一個好deal,這樣他就不用買新的電腦了。
想起之前在老東家上班,一個搞工程的老同事說,但凡有新建項目,預算之上還要再加30%的contingency,這是經驗法則。我感覺,這次出行,各項花費本可以落實在預算之內,現在一再追加款項,全是蔣先生搞出來的事兒。他生病也就算了,可走到哪裏都要買——歐洲買,泰國買,到了台灣,買雙貴貴的鞋也就算了——那是剛需,這會兒修電腦,還覺得自己賺到了。。。隻能說,錢都是他賺的,忍吧。不然,我辛辛苦苦省下來,他揮揮手指頭加倍花出去,得是多麽深刻的階級矛盾。
我打開手機,想從加幣賬戶轉更多的錢去小綠卡,填補contingency的窟窿。這才發現,有段時間沒轉錢,小綠卡收取的轉賬費用水漲船高了。Interac以前幾毛錢的事,現在要收六七塊。好在,我們的行程(需要用到小綠卡的部分)已近尾聲,要不,還得費勁尋覓新的銀行卡。
從數碼城出來,蔣小詩說要吃“東北大餅”。
前天陪蔣先生去“馬拉鬆世界”買球鞋時,我們從“中山紀念館”地鐵站下車,路過一家“吳師傅東北大餅”店,買了兩張大餅。蔣小詩咬過一口後,就要把餅塞進我的背包。我以為她不愛吃。她說不是,是這餅太好吃了,她不舍得吃掉,要留著以後慢慢吃。
這會兒,她又惦記上大餅了。難得她有如此愛吃的東西,我們決定陪她去買。
我以為“國父紀念堂”和“中山紀念館”是同一個地方。國父不就是中山,中山不就是國父嗎?
一家人坐藍線到達“國父紀念堂”站,在捷運站四周轉來轉去,怎麽也找不到大餅店。我翻開穀歌地圖,發現大餅店遠著呢,在好多站地開外的“中山紀念館”。
不得已,叫了輛Uber,去找中山紀念館,啊不,大餅店。
順便在中山紀念館轉了轉。
總結一下:我們的旅遊方式,叫“買櫝還珠”式。逛中山紀念館,是因為買大餅路過。
在附近吃了頓飯,蔣先生折返國光數碼城取他的電腦,我們娘仨回酒店。我在房間整理行李,孩子們躲在衛生間不出來,嘰嘰嘎嘎很熱鬧。
我走進去,看見兩個小孩正蹲在地上,腦袋湊在一起吃吃笑。
我問:“什麽這麽好笑?”
大核指著地麵一塊瓷磚上的花紋說:“Mr Simpson。“
我一看,可不是嘛。趕緊拍照留存。
在台北的最後一天,我們去了野柳地質公園。
沒料倒,這個海濱地質公園,熱出了台北那幾天的新高度。
從長途公車下來,去往公園還要走600米。我們一路走,一路躲避太陽。
終究沒能撐到公園,大家就熱趴下了,在路邊找了家生意看著不錯的餐廳,吃飯避暑。
餐廳名叫福滿樓,是一家海鮮樓。我點了一份四人套餐,結果浪費一大半。孩子們除了米飯和雞肉,啥也不吃。我一個人對付四五盤海鮮,蔣先生就吃了幾口刺身。
野柳公園不大,但這裏號稱是“地表最接近火星的地貌”。
這對蔣大核來說很有吸引力。聽說火星表麵平均溫度零下四五十度,他一路上作呆滯冰凍狀,哪怕我們已經熱到渾身汗濕。
野柳公園的蘑菇狀風化石,很有特色。
最著名的要數“野柳女王”。那是一尊頂著非洲發型的脖子長長的女性側臉。大家排著長隊跟她合影。
蔣小詩有輕微的濕疹,天一熱就渾身癢,她就使勁撓,尤其兩條腿,撓到恨不得換層皮。
她說她快死了,果真就躺倒在了地上。結果地麵太熱,剛躺下就一骨碌爬起來——被燙還魂了。
蔣大核因為有“漫步火星地表”這一信念支撐,竟然頑強陪我們走完了全程。
晚上回到酒店,大核說妹妹的腿不舒服,給她搞起了腿部按摩。
這一套,應該是從泰國的足部按摩店學來的。再次體會到,孟母三遷有多必要。孩子們的模仿能力實在強大,家長希望孩子成為什麽樣的人,就要把他們投放到配得起他們未來的環境中去。
地球上還有一個極為接近火星地貌的地方,是約旦沙漠裏的 Wadi Rum。
https://en.wikipedia.org/wiki/Wadi_Rum
那裏砂石和山都是鐵鏽紅色。
西方大多數有關火星的電影都是在那裏拍的外景。
其中包括電影《The Martian》,Matt Damon 一個人被遺落在火星上,靠種土豆維持生命。
那裏是幹熱,身上沒有汗,但氣溫過了40度也相當難受。
住宿是帳篷,都是貝都因人開的。他們也管茶、管飯,吉普車漫遊。
兩個小可愛發現的那個Simpson太逗了,又是一個旅遊途中的小亮點
那個火星公園也很有意思,可惜就是太熱了,小詩變成了小可憐
謝謝分享
還是得聽醫生的。
我的話隻能當參考。
如果平時輕,熱時重,那多半不是 heat hives。
如果平時無,熱時才有,那可以問問醫生會不會是 heat hives。
下麵這個藥應該是管消除 heat hives 症狀的。
https://www.mayoclinic.org/drugs-supplements/fluocinonide-topical-application-route/description/drg-20073636
會不會是 heat hives?
can be “triggered by an elevation in body temperature”
如果是的話,有很靈的藥膏。
台灣沒有讓人特別驚豔的風景,不過遊台灣也不是為了去體驗驚豔。台灣勝在風土人情,還有安慰中國胃的接地氣美食。這點,我和小詩一樣。有的時候,大餅比米其林還吸引人。
我對日月潭唯一的印象是路邊小店的一碗炒河蝦。小小的蝦子,一口下去香甜無比,小時候的味道。
七月是台灣最熱季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