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1年柏林牆在一夜間修成,西柏林被東德封鎖;蘇聯恢複核試驗。蘇美兩大國對峙形勢惡劣。1961年10月開始,美國進一步在南越建立“戰略村”,控製農民,以枯竭越共武裝力量的人力物力來源;封鎖南越與外界的聯係,切斷來自越南北方對潛伏在南越的遊擊武裝的支援。
北越勢力為了應對這種封鎖,通過老撾的“胡誌明小徑”和經由柬埔寨的“施亞努小徑”運輸軍備物資到南越,積極為戰爭做準備。
“胡誌明小徑”(Ho Chi Minh Trail)共有5條主路、29條支路,還有其它捷道,總長近2萬公裏,處於熱帶雨林,穿越了東南亞最崎嶇的山地,人煙稀少,繞道老撾、柬埔寨境內,從北越經中部非軍事區通往南方戰場。
為了切斷這兩條運輸線路,美國派遣特種部隊和空中力量,對沿途進行戰略轟炸,破壞運輸設備、倉庫和休息站。
就在這個時期,Tom和Dusty被一起調往了越南,開始的時候,他們的主要工作是訓練南越空軍飛行員。不久之後,他們也參加了部分偵查和轟炸任務。很快,他們發現,在越南的熱帶雨林上空執行任務,困難重重。茂密的樹冠之下,公路、目標和敵方的機槍、高射炮都被掩蓋得十分嚴密。
特種部隊偵查到目標之後會放出黃色信號彈,飛行員趕往目標地點的時候,下麵的目標要麽已經轉移,要麽就是敵人的槍炮已經準備好了。起初的轟炸任務非但效果不好,還造成了不少飛機被擊落、飛行員被俘,或者被困在叢林中。1961年末,美國增派軍事顧問團(MAAG),其中一部分特種部隊人員的任務就是深入敵陣救援被北越擊落的飛行員。
1962年,美國政府成立美國軍事援助越南司令部(MACV)以支援軍事顧問團(MAAG)。更多的軍事人員進入越南。有CIA背景、戰鬥經驗和直升機駕駛技術,同時會講法語的Dusty被調往MACV,突擊學習越南語,參與訓練當地特工人員,一起進入叢林進行偵查和參加各種特別行動。
第一次任務出發前一晚,Tom和Dusty在基地附近的小鎮上碰頭。雖然美國軍隊還沒有正式進入越南,但是後方的小鎮到處都是美國人,當地的經濟也隨之繁榮起來。各種營生都在美國人身上賺了不少錢。這種醉生夢死的氣味讓Dusty想起當年的上海,那種可以買賣的欲望和溫存,那種過了今天沒明天的及時行樂,從他記憶力深處爬了出來,牽扯出好多痛苦的往事。
他們兩個人走在街頭,很快被幾個越南女子搭訕。Dusty笑著對Tom說:“在朝鮮有沒有這種事情?”
“有啊,但沒有這麽厲害。上海的比較含蓄。美軍也算是到處留情,好多風流債。”Tom搖搖頭。“你要不要試試越南姑娘?”
Dusty瞪了Tom一眼:“我怕搞一身病。”
他們倆在一個叫做Western Country Inn的酒吧門口探了探頭,裏麵的喧鬧讓他們退縮不前。後來還是尋到巷子深處的一家法式越南餐館,才沒那麽嘈雜浮躁。
“你這次調過去,任務會不會有更大風險啊?”Tom問,喝了一口啤酒。
Dusty把香濃的潔白煉乳倒入加了冰塊和黑咖啡的玻璃杯裏,用長勺子攪了攪,喝了一口,麵帶滿意的神色說:“真不錯!喔,我說咖啡真不錯。任務嘛,當然有風險。不過,沒選擇。”
“你們這批可都是人才吧?搞得神神秘秘的。不過,你們出去,少不了空軍的配合。”Tom把桌子上的法國麵包移了一下位置,騰出地方給服務生上菜。
“那是,我要是陷在林子裏,你可要來拉兄弟一把哦!”Dusty說完就笑了。
“好,一言為定!我一定把你放在營救名單第一位。”Tom和Dusty碰了碰玻璃杯,苦笑了起來。他馬上又加了一句:“呸呸呸,不吉利。我說錯話,罰酒!”
“嗨,沒所謂。不過,咱們現在出去,要是掛了,家人收到的通知都不是‘戰死越南’,而是‘在東南亞失蹤’。”Dusty苦笑著說。
“可不是嗎?我敢打包票你們出去也不是穿軍裝,就像咱們的飛機都不敢有明確標誌一樣。”Tom補充道。
“是啊,有時候都不知道在幫誰打仗,也不知道在和誰打仗......那些平民看著都一樣,但有的是遊擊隊,有的是南越的。還有的早上剛送貨過來,晚上就摸崗哨。”
“唉,這場仗估計要打起來。北越有恃無恐,中國給了那麽多的武器彈藥,還培訓飛行員。我怎麽覺得和朝鮮當年那麽像呢?以後估計還有規定,不讓我們越界轟炸或者追擊,聽說中國邊境的機場都是越共的飛機。他們逃回去我們就一點辦法都沒有。”Tom抱怨道。
“那能怎樣?還不是要遵守國際法?不過,我看到最後打紅了眼,什麽法不法的都是一張廢紙了。”Dusty想到自己的父親經曆了那麽多場戰役,不由得為他的出生入死感到悲哀。到底在幹嘛?人類真的是無聊得很。
“算了,不說這些沒用的。來嚐嚐這個,燜鴨胸。我還真的愛上了法式越南菜,加了九層塔和薄荷葉的醬料味道很特別。”Tom給Dusty切了一塊鴨肉。
鴨肉肥而不膩,入口即化,配合特別的醬料,真的很好吃。Dusty忽然想起在章家吃過碧芝做的八寶醬鴨。快十年了吧?那時候的上海也是大戰將至,中產家庭的日子雖然不如以往,但還是過得去的。
南越不少有條件的中產家庭已經逃到海外了。一部分華裔跑到了香港澳門,就像碧芝他們當年一樣。那些人算是逃過了中國的各種紅色運動。不知道這些逃出去的和留下來的越南人將來的命運會是怎樣。
碧芝,怎麽今晚總是想到她?Dusty喚來服務生,要了一瓶啤酒。Tom看了沒說話。
兩天之後,Dusty和另外兩個MAVC的軍事人員加上五個經過訓練的越南本地特工,由一架直升機空投到密林中。他們此次行動的目的是摸清一個武器庫的位置並且實施爆破。同時他們要把自己對於叢林行軍、作戰、埋伏等等狀況做觀察和總結,為將來大部隊的進入做準備。
同行的五個越南人中有一個很年輕的男孩子,二十歲上下,是Dusty在基地的越語陪練。雖然學了好一段時間,Dusty對越南話的掌握遠不及當初學法語和中文快。那種特別的有點類似唱歌的音調他總也掌握不好。而細微的音調差別很可能就帶來歧義。Dusty曾經“嘲笑”越南話像是貓叫。所以,他給自己的小老師起了個綽號叫“小貓”。
小貓個子很瘦小,頭發稀稀拉拉有點發黃,剛剛開始出現的小胡子讓他寶貝得要命,舍不得刮幹淨。他的聲音裏還有男孩子的稚嫩感,“喵喵”起來有一種說不出的溫和。為了報複Dusty給他起外號,他也給Dusty起了一個,叫“大馬”,嘲笑他人高馬大。
他們一早登上直升機,在螺旋槳的“噠噠”轟鳴中向一望無際的叢林飛去。
“小貓,你說你不是南越人?”Dusty閑聊起來。
“我爺爺奶奶都在北越。父親來南越打工,和學徒的那家店的小姐好上了。他們結婚之後,就在這裏安家。”小貓抱著手裏的M-16,眼睛望向駕駛艙,充滿了好奇。
Dusty知道小貓的父母在給美國基地送貨的途中被遊擊隊伏擊死亡。小貓成了孤兒。
“你真的有二十啦?”Dusty的一個戰友問。
“當然啊,我有身份證明的。”小貓瞪起眼睛回答。“你真的有三十八啦?”他轉向Dusty問。
“可不是嗎?快四十啦。”Dusty自己也覺得不可置信,日子就這麽過去了。從軍的這幾年好像過得特別快。
“你看著很年輕。我爸爸媽媽四十歲的時候看著比你要老。你身體真好。”小貓說著就拍了拍Dusty的胳膊,很是羨慕他的肌肉。
“接近目標,準備下降。”飛行員的指令打斷了他們的閑聊。幾個人把裝備背好,表情一下子嚴肅起來。他們都知道,等他們跳入那片陌生的叢林之後,就是進入了一個未知的世界。
直升機盤旋下降,螺旋槳的氣流把地下茂密的樹冠吹得如一片綠色的綢緞一樣抖起來。在一片小空地,幾個人跳下直升機,迅速往密林裏進發。
很快,隨著飛機的轟鳴遠去,耳朵裏開始充斥著林子裏特有的一種低沉的“嗡嗡”聲和此起彼伏的各種蟲聲和鳥鳴。空氣比林子外麵還要溽熱。很快他們幾人就汗流浹背的。但是大家都小心地把衣袖和褲腿紮緊,以防蟲咬。
小貓對雨林不陌生,和Dusty並肩走在隊伍最後。他遞給Dusty幾片葉子,讓他在嘴裏嚼爛,然後可以塗抹在臉和脖子上防蚊子。
忽然,他們頭頂的大樹上有動靜。還沒等大家反應過來,Dusty就感到從上而下的襲擊。他縮頭躲避,同時撲倒小貓。
他本以為會有槍聲,結果聽到身下的小貓爆發出一陣壓抑的笑聲:“猴子,猴子!”
Dusty爬起來一看,果然是猴子扔果子來砸這群“侵略者”。
幾個“侵略者”舉槍瞄準,保衛家園的“勇士”們卻一哄而散,瞬間消失在快被濕熱的空氣融化的綠色中。
“Sh*t!”Dusty吐掉嘴裏的葉子,罵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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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純屬虛構,原創作品,未經許可請勿轉載,謝謝!
Dusty命的確硬。
胡誌明小徑”總長近2萬公裏————呀,比2萬5千裏還長將近一倍的2萬公裏的長征?都是善鬥的神人啊:)
Dusty真是命硬,半輩子在戰場上活過來:)
這又是有什麽典故?你兩之間有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