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雨立夏正相宜
發呆，“芳心是事可可”
除夕那天Dan出差回來，看得出來他很累，眼圈都黑了。估計是為了和媽媽吃年夜飯而坐了紅眼航班吧？
“阿P，過年好啊。我先去睡一會兒啊。明天給你大紅包。”他說著就一頭鑽進了自己房間。
Frances下班回來則一頭鑽進了廚房。過了一會兒，廚房裏就飄出來很香的飯菜味兒。那種香氣和平時聞到的又不太一樣。我跑過去看，隻見Frances在炸肉丸子。她從炸好的一盤裏夾了一個，放到我鼻子前，說：“阿P聞聞，是不是特別香？”
我一聞那味道，都快哭出來了。那就是以前在北京副食店裏買的炸丸子的香味。我爸有時候偷懶不想自己炸，就買回來再加工，做成我最愛的焦溜丸子。不知道今天她會不會做呢？故鄉的美食勾起了我對故土故人的懷念，心裏難過極了。
Dan從自己房間走出來，頭發睡得蓬蓬的。他揉著眼睛問：“媽你做什麽呢？這麽香？”
“今天過年，做幾樣北京菜。”Frances戴著圍裙，在廚房一邊忙一邊說。
“那我來幫你吧？”
“不用。我自己來。你去休息。”Frances頭也不抬地說。
我看著就奇怪了，這麽大個小夥子幹嘛不用啊？不能這麽寵孩子吧？
Dan的臉色有點哀傷，他走過去站在媽媽身邊說：“媽，每年都這樣，把自己忙得累壞了，又不讓我插手。”他把媽媽手裏的刀拿了過來，放在案板上。看著媽媽說：“我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你一過春節就心裏難受。讓我分擔一點吧？”
Frances沒說話，一動也不動。
Dan扶著媽媽的手臂，溫柔地說：“媽，謝謝你鼓勵我跨出那一步。過去的這段時間是我這麽多年以來最快樂最幸福的。我希望你也能走出來。爸爸走了這麽多年了，要不就放下吧？”
Frances開始掉眼淚。她把雙手放在兒子手臂上，看著他的眼睛說：“我也想。可是好難。現在你談了戀愛，會更明白我的感受。我已經快六十了，就這樣吧。我會慢慢放下的。隻要你快樂，我真的別無他求。”
Dan把媽媽慢慢擁入懷抱，拚命眨眼睛把眼淚吞進肚子裏。我在一旁看著也心痛無比。都說冤有頭債有主，這筆債該算在誰頭上？我走過去蹭他們的腿，希望以我的方式來安慰他們。
Frances低頭看了看我，把我抱起來說：“阿P最貼心了。今天過年，是應該開心一點。來吧，咱們一起包餃子。”
Dan抹了把臉說：“對啊，餃子簡單好吃。別的菜可以少一點。阿P，今天給你個大罐頭！”
大年初二，我穿上有紫紅色絨毛邊的小坎肩，在家裏幫著接待客人。除了小樹見到我就躲得遠遠的，其他人都開心地要與我合影。Jack還給幾個年輕人，包括我，每人一個大紅包。大家一起又包了一些餃子和湯圓，小樹做了好吃的揚州炒飯和清燉獅子頭。Sam和Dan又搞出來幾盤奇怪的菜。大家圍桌而坐，舉杯暢飲，十分熱鬧。
Frances今天穿著暗玫瑰色的旗袍，特別漂亮，看起來也很高興。“真的是好久沒有這麽熱鬧了。咱們這些人聚在一起，似乎都是托了阿P的福呢。是不是啊？”
大家一琢磨，還真的有些關係。
Jack喝了一口啤酒，說：“我是關鍵吧？要不是我在酒吧看到Sam覺得眼熟，也就不會向Frances介紹你啦。”
Sam點點頭說：“真的是呢。謝謝你Jack。”
Frances和Jack碰了下酒杯說：“你還算是個月下老人呢。你明白月老嗎？”
我看到三個年輕人都傻傻的，心裏想笑。Jack說：“當然了，我好開心。”
“媽，你們說啥呢？”Dan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Frances估計考慮到了小樹的感受，就說：“沒啥，就是說Jack是個大好人。”
“唉，都是因為Sam看著像我以前的朋友憶帆啊。”Jack搖了搖頭，念叨了一句。
Frances一驚，可是很快恢複了正常。Dan的臉色一下子蒼白起來。Sam也發現了，她顧不得小樹的感受了，立刻握住了Dan的手。
“好了好了，大過年的，先不提這個悲慘的故事吧？”Frances立刻來圓場。
“那這麽說，你也認識他們對吧？”Jack問Frances。
我沒有想到Jack這麽窮追不舍。
Frances笑了笑說：“Jack，你真是老了？不是上次在海邊吃飯，有李先生一起的那次，你給我們講的故事嗎？”
Jack一看這個局麵，馬上說：“對呀對呀，我老了。來，今天說說開心的事情。Sam你的工作找得如何了？”
Sam溫柔一笑，梨渦綻放，說：“我終於收到了一個麵試通知啦！”
大家都為她感到高興，於是又捧杯慶賀。
晚上Dan開車送Sam回家以後，急匆匆地趕回來，進門就問：“媽，看來Jack知道咱們和姑姑姑父有不一般的關係？”
“是啊。可是又怎麽樣呢？”
“那個車禍被定為凶殺案以後似乎毫無進展。不知道Jack都知道些什麽？他有沒有去警察局說明呢？”
“我也不知道啊。估計他知道的也不多，頂多是你姑父的真實姓名而已。”Frances坐在沙發上揉著額角，好像很累。
“媽，我還是覺得咱們應該站出來。事情過去這麽久了，咱們應該沒什麽風險了吧？我真的覺得姑姑姑父死得太慘了。我要還他們一個公道。”
看著Dan皺起眉頭，義憤填膺的樣子，真的有點像他爸爸年輕的時候。我心裏很是感動。我想告訴Dan，也許你媽媽是對的。這個漚久了的稻草堆，翻開以後，未必能找到下麵的什麽有價值的東西，但是黴塵也許會揚起來很高。值不值得呢？而且，警報真的解除了？如果是的話，憶江要是沒死，會不會回來？他沒有回來，是不是說明那些壞人還是逍遙法外？
“我跟你說過啊，你爸爸當時是給我們傳過信息的，你忘了？他說沒有他的指令，不讓我們輕舉妄動。而且咱們有什麽有價值的信息呢？你不要孩子氣。再看看吧。最近要全力以赴把華盛頓那邊的事情處理好。”
“可是爸爸自打那以後就沒消息了！” Dan好像還想說什麽，但是Frances站起來說：“我累了，先去睡覺了。”
“媽！”
Frances轉過身來，滿懷憂怨地看著兒子，說：“晚安。”
“晚安。”Dan的聲音好輕。他低頭待了一會兒，對我說：“走吧阿P，我去給你做宵夜。”
他把我抱起來。我摟住他的脖子，把臉靠在他的臉上。我不知道除此之外，還能怎麽安慰他。他的手掌托住我的後腦勺，輕輕擼了兩下，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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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連阿P都拿到紅包，Jack真是很善良！
好溫馨的一集，覆蓋了不少對畢遠空坐牢時經曆酷刑的恐怖記憶。估計阿P也不想回到前世裏。。。
這個漚久了的稻草堆，翻開以後，未必能找到下麵的什麽有價值的東西，但是黴塵也許會揚起來很高————超喜歡這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