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的生活好像過得特別快。我和趙憶帆感情發展順利平穩,也自然而然地融入了對方的家庭。1992年,我上大三,趙憶帆上大二。中秋節我帶她回家,奶奶和爸媽都好高興。奶奶還送給我們一對兔兒爺。後來趙憶帆在它們底下寫上了我倆的名字,我們交換了彼此的,一直帶在身邊。
那天我們還認識了家裏的一個洋人房客,名叫Jack,從美國來,是一個東亞文化和經濟學家,打算在中國做一段時間的調查和體驗。他四五十歲的樣子,個子高高瘦瘦,頭發有點斑白了,看起來很儒雅。他對北京的一切都特別感興趣。我們相談甚歡,他還留給我自己在美國的電話,說要是有一天我們去舊金山玩兒,一定記得去找他。
大三的學業更偏重於專業課,也開始了短暫的實習。趙憶帆功課很努力,對自己要求嚴格。幾乎次次都是拿一等獎學金。我的成績沒問題,但是紀律差了一點點。秋天的時候因為和宿舍的幾個男生去偷學校的柿子,還被警告處分了一次。
其實誰也不是真的就饞那幾個柿子。我們就是淘氣,看到學校一排排柿子樹上掛起了小小的紅燈籠,沒人摘,很快就掉到地上爛了,很可惜。於是我、呂禿子、王勝利和老七就在晚上抗了個梯子去摘柿子。我們很快搞了一大袋。那種幾個哥們兒一起幹“壞事”的感覺很爽。沒成想剛剛裝滿一大袋子,保衛科的幾個家夥就衝了過來。我們一看他們打著手電筒大聲喊叫的架勢,嚇蒙了,拔腿就跑。王勝利太胖,拎著袋子跑不快。我就把他藏在灌木叢裏,自己接著跑。
呂禿子第一個被擒獲。老七個子不高,但是比兔子跑得還快。我甩開大步,更是很快把那幾個中年人拋在了後麵。正在我得意的時候,路邊一個人影衝出來擋住了我的去路。我來不及“刹車”,差點把她撞飛。定睛一看,是律司墨。
她一臉正氣地怒視著我,厲聲道:“幹嘛呢?有種當賊就別怕被抓!”
我氣不打一處來。我看出來了,她一早發現我們被追,這是抄了近道來堵我的。
“起開!你管不著。”我打算衝過去。
她居然一把揪住我,說:“你怎麽變成這樣了?這麽不爭氣!你現在要做出正確的選擇,要麽接著跑,但是誰都知道幹的壞事有你的份兒;要麽跟我去自首。”
我鼻子都氣歪了,還“自首”?不就是幾個柿子嗎?她也太沒幽默感了吧?
她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堅決不放我走。我倆僵持不下的時候,那幾個保衛科的趕了過來,將我擒獲。
這事情過去以後,我每次看到律司墨就繞道走。這個人要是生在文革期間,一定是六親不認的造反派頭頭。她學什麽計算機啊?應該去學公檢法。
沒想到我料事如神。趙憶帆過了一段時間告訴我,律司墨要去考法律係的研究生,主攻經濟法。行啊,希望她成為絕不徇私枉法的律青天。
相比之下,根紅苗正的趙憶帆倒是隨和多了。我要是有啥瘋主意,她立馬跟著起哄,完全一副“黨指向哪裏,槍就打向哪裏”的架勢。我們一起最有成就感的“犯罪”其實就是“為民除害”。
趙憶帆他們係有個女生都覺得惡心的“鹹濕”教授。要說大的問題恐怕也沒有,但他就是喜歡有意無意間吃女生豆腐。比如拍拍手,擦一下臉,攬一下肩膀,或者爬上桌子換燈泡,讓女同學扶著他下來之類的。學生組織舞會,他也經常跑過來。舞是跳得不錯,但是摟著女生的手勢和姿態都有一種讓人不舒服的感覺。女同學都很討厭他,不過又說不出來。趙憶帆向我抱怨,讓我無名火竄了起來。雖然趙憶帆說“真的也沒有實質性的東西”,我就是心裏別扭,還有一種“是可忍孰不可忍”的英雄救美的情懷。
通過偵查,我們發現那老東西在教學樓有個辦公室,他經常晚上去找女生談心或者補課。那時候的辦公室都是掛鎖,他有個習慣,開鎖以後就把打開的鎖掛在鎖閂上,然後進去關上門。我和趙憶帆找了一天埋伏在附近,看到他找了一個女生談心,搞到很晚。那個女生走了以後,他還在辦公室磨蹭。我倆悄悄地走過去,輕手輕腳地把鎖摘下來,然後把兩片鎖閂的合葉再鎖到一起,並且把鑰匙扔到了垃圾桶裏。
我們躡手躡腳跑到一邊躲著。過了一會兒,聽到他猛搖門大聲叫罵。我和趙憶帆船捂著嘴笑得快要背過氣去了。因為時間比較晚了,這一層幾乎沒有別人,所以任他大喊大叫也沒人理他。我們在他打電話求救的時候勝利撤退,心裏痛快極了。我們說好了,這事兒誰也不能說出去,是我們倆的秘密。
~~~~~~~
原創作品,未經許可請勿轉載,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