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雨立夏正相宜





發呆,“芳心是事可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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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P正傳》第一章 孤帆遠影碧空盡 2 漂亮飯票

(2022-03-18 18:33:12) 下一個

        我們宿舍在一樓把頭的位置,隔一條馬路就是食堂。外麵總是人來人往的,是看人,或者更確切一點說,是看女生的絕佳陣地。我們喜歡把食堂的菜打回來吃,就是可以圍在窗前的桌邊,看人。當然,不包括呂禿子,他是要和女朋友一起在食堂卿卿我我的,然後負責刷盆洗碗。就是吃人家的嘴短唄。

        今天周六,居然宿舍的幾個都在。我們在等趙憶帆,等她帶糧票來,然後一起去自由市場。他們今天聽說有女生來找我,都像打了雞血一樣。我就不明白他們瞎激動個啥。我們學校又不像是有的理工院校那樣缺女生。我們係還是女生偏多呢。

        大家閑著沒事,就在窗口看人。

        “哇,我就說馬麗條兒最順!你們不信,自己看看。快!”呂禿子看到從樓前走過的一個高個子女生,口水都要流出來了。我看他一副吃著碗裏看著鍋裏的饞相,心裏生厭。

        “嘿,這個盤兒靚耶!”王勝利叫道。

        我從他們四個腦袋的縫隙裏瞟了一眼,那個中等身材娃娃臉的女生居然正在張著大嘴打哈欠,把我給樂壞了。這幫人都是什麽品味啊?

        老七歎口氣:“我還是喜歡薇薇。她怎麽那麽白啊?你們注意到她的眼睛了嗎?真好看!”

        大牛接話道:“有啥好看,那麽細細的。我就喜歡眼睛賊大的那種。”

        大家樂了。老七不服氣:“你就不懂了。薇薇的眼睛是丹鳳眼,睫毛長長的,她半抬著眼睛的時候特別媚!”

        是不是南方孩子都成熟得早啊,聽老七這樣聊女孩兒,我都覺得白白虛長了他幾歲。我爬到上鋪坐著看書,聽他們嘰嘰喳喳地說話,心不在焉地老是看手表。忽然,我覺得屋子裏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我一看,幾個腦袋齊齊地看向窗外,大牛半張著嘴,呂禿子推了推眼鏡,王勝利僵住不動,老七揚著眉毛。我順著他們的視線一轉頭,看到了趙憶帆正站在路口,左顧右盼地,似乎在找路。

        我一下子從上鋪跳下來,吼了一聲:“別看啦。糧票兒到了。”

        小跑著出門,我的心情好像是早一分鍾接到趙憶帆,就可以讓他們少看一分鍾。似乎看看都能看髒了她一樣。她站在大樹下,斑駁的光影灑在淡紫色的夾克衫和棕色的長裙上。風吹長發,撫弄著她粉嫩的臉龐。真的是不能讓那幾個家夥多看一眼!我快步走過去,老遠就喊她的名字。她看到我,嫣然一笑,我都感到了身後的宿舍裏一定會有低低的驚歎聲。我的心膨脹了起來,那是以前見她的時候不曾有的。那一刻,我覺得自己好像是戀愛了。

        快一年沒見,趙憶帆好像長高了一點點,但還是比我矮一個頭。她仰臉看著我,說著寒暄的話,卻讓我覺得她是故意把自己這張漂亮的臉湊過來給我看的。漂亮又不自知的女孩子少之又少。我覺得多數女孩子對自己的幾分姿色都有比較清楚的估算。她知道自己漂亮,也知道別人喜歡看她。但她是不是願意給別人看,就完全取決於她喜不喜歡那個人了。推理下來,我覺得她這一刻是喜歡我的。她流盼生輝的眼睛裏,也住著一個喜歡她的我。我萬萬沒想到,等糧票等來了我人生最為重要的一刻。

        我領著她進到宿舍樓,在門衛大爺那裏登記。陳大爺向我會心一笑。這老頭兒看起來很喜歡自己的本職工作,尤其是看著每天來登記進入各個宿舍的女生,總是笑得見牙不見眼的。

        穿過頭頂上晾著的長長短短的衣服,我們剛到宿舍房間門口,就聽到裏麵一片窸窸窣窣的小混亂。開門進去,發現他們把屋子很快地收拾了一下,幾個人也穿戴整齊,人模狗樣地站在那裏看著我們笑。

        我還沒開口介紹呢,呂禿子就說:“老畢呀,你也沒事先打個招呼,這個就是你說的糧票兒?”

        “你見過這麽漂亮的糧票嗎?”大牛說。

        我作勢要扇他們。老七滿臉帶笑說:“姐姐好,嗷不,嫂子好!”

        隻有王勝利漲紅著臉沒出聲。我有點不好意思,趙憶帆怎麽說都還是個高中生呀。

        “再胡說糧票就沒你們的份兒啦。”我厲聲說道:“這是我高中同學,九月份就是咱們校友了,趙憶帆。”

        “你們好啊!我帶了好多好多糧票兒呢。我們樓裏的幾乎都被我搜羅來了。”她開心地把書包裏的糧票往外掏,倒是一點兒都不認生。她大大方方地和呂禿子聊起來各自住的地方,發現她小時候的家離呂禿子家不遠,於是又聊到了那片的小學。我真沒想到她這一年成熟了這麽多,心裏很是高興。高中生和大學生之間的那道溝,似乎是不存在的。太好了!

        我們一行幾人去自由市場逛街,用糧票換了很多零食和物資儲備。大家還換了烤紅薯和冰糖葫蘆,甚至還換到幾本盜版小說。回到宿舍的時候都快到晚飯時間了。我說請趙憶帆去吃飯,她婉拒了我,讓我送她去車站,說是她媽媽等她回家。

        送她出校門的路上,她很安靜,低著頭不怎麽講話。我偷偷地看,怕她有什麽不高興。我那時太年輕,真的不太明白女孩子的心思。路上碰到熟識的同學,都對她多望了幾眼。我又是得意,又是害臊。兩個人有點別別扭扭地走到了車站,我又忽然舍不得了。

        “有空常來唄。”我說。

        “好遠啊。我得倒兩次車呢。等到九月就好了。可以天天見。”她眼睛亮晶晶的。我心想,還是她膽子大一些啊。

        我受到了這小小的鼓勵,大起膽子說:“那有點太久了。暑假前能再來嗎?你們什麽時候去廣州?我放假後可以去看你嗎?我不怕倒車。”

        等了半天不來的公共汽車偏偏這個時候來了,她跳上車,往車廂裏走了幾步,衝我揮了揮手。我看向她,點了點頭,目送車子向遠方開去。

        第二天班裏就有人拿我開玩笑。我想,也好,讓那幾個喜歡圍著我轉的女生知難而退,省了不少麻煩。

        時間在思念中過得很慢,但是我還是挨到了期末。中國革命史考試那天,坐在我前麵的一個女生問我借筆,我看都沒看她就遞給了她一支。等到鈴聲響了,考試結束,我們把卷子從後麵向前傳。那個前麵的女生看了我的卷子一眼,又看了我一眼,接著傳卷子。她帶著一副說不清什麽顏色的鏡框的眼鏡,齊眉劉海短發,很不起眼的樣子。

        我收拾書包的時候,前麵的女生轉過身來,說:“畢遠空。”

        我驚訝地抬頭看她,“呃”了一聲。

        “你肯定是不記得我了。我是你小學同學律司墨。”

        這個名字我當然記得,她的姓很少見,我們一直都叫她“綠蛙”,因為她戴著很大的眼鏡,而且把本來就有點外凸的大眼睛放得更大。

        她看我愣住了,笑了一下說:“你沒想到吧?我也能考上這麽好的大學?我現在是計算機專業的。”

        對呀,綠蛙以前功課差得令人難以置信,而且總是沉默寡言,不敢抬頭看人。我的驚訝程度可想而知。但是我覺得自己的呆態有些失禮了,於是趕緊說:“哪裏哪裏,聽說你功課越來越好啊。”我撒了個不是謊言的慌。

        她“噗嗤”一聲笑了,把一縷頭發順到耳後說:“你住幾號樓?”

        “啊?”我又呆了一下子,趕快說:“1號樓。”為了彌補她受到我剛才屢次的“無禮”,我接著問:“你呢?”

        “我在3號樓。咱們一起走吧?”

        一路上我們閑聊,講到小學同學和老師,也聊大學共同上過的課,聊到八月份要開始的軍訓。快到我宿舍樓的時候,律司墨忽然問:“你們宿舍幾個人啊?”

        “五個。”

        “我們也是。你們有友好宿舍嗎?”

        “什麽?”

        “就是結對子的宿舍呀。可以組織聯誼活動。你應該是室長吧?”

        “我是啊。你也是?”

        “對呀,回去你問問室友,咱們當友好宿舍吧。”她說著朝我揮揮手,繼續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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