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碩果累累》175

        大果回到包富城的廚房，如小魚入水，渾身上下都舒坦極了。他知道如果一個暑假都在這裏幫廚，一定是不會讓大家滿意的。其實他自己也不是百分之百滿意，他想嚐試新的東西。當然他會在暑假重新啟動他的YouTube Channel，但是他知道，如果自己沒有進一步的提高，沒有更多的創意，他的頻道就是在原地踏步。

        果真把老房子的東西收拾打包，也扔掉了很多陳年雜物，徹底把家搬到了南舊金山市。老屋出租，增加了一些收入。新的生活慢慢走上正軌。每天早上John和兩個孩子一起開車去舊金山，然後各自去往自己的工作地點，晚上再集合回家。果真忙著收拾新家，照顧Jackie。在七月初的時候才終於可以喘一口氣。她忽然記起來，說是要給大果補一個生日的呢！

        果真想，要不找個周末，請大家來吃飯？南舊金山的夏天溫暖很多，要不就在院子裏吃吧？她一邊琢磨，一邊透過廚房的玻璃窗看著院子裏曬太陽的豆子和Jackie。當初果真一眼就喜歡上了這個院子，尤其是那兩棵大橘子樹。它們枝繁葉茂，初夏的時候已經開始出現青綠色的果實，春天應該會開滿甜香的白色小花吧？果真想象著秋季一樹金黃色果實的樣子。最特別的是，如果仔細看，這兩棵樹慢慢地長到了一起，樹冠上的枝條彼此纏繞，就像是兩個緊緊擁抱的人一樣。連理枝是這個樣子嗎？果真看得出神，心生甘甜。

        生日聚會那天，John提出來幹脆做BBQ。他說自己隻會做這個，但是也可以幫果真減輕一點負擔。那日John和大果做了烤生蠔，烤排骨，烤牛肉，烤魚。Abby也忙前忙後地招呼大家，果真覺得這次的聚會特別輕鬆愉快。傍晚的小院子清涼舒適，豆子在大家之間穿行賣萌。果然得空抓著果真說：“你果真修成正果啦！替你高興！”

        大果收到了各式禮物，其中Abby送給他的一本書大果特別喜歡。那是美國著名演員、導演和美食家Stanley Tucci在自己罹患癌症，失去味覺以後寫的《Taste / My Life Through Food》。John送給大果的是一張紙，上麵是一個美國頂尖烹飪學校的網課信息。大果一看，眼睛都亮了。他在很多餐館後廚打過工，但是沒有經過正式訓練。這個六個星期的網課可以自己在家做，有一對一的輔導，他們還會幫助安排學生去所在地區的餐廳實習。

        “你看看是喜歡餐飲管理、烹飪還是烘焙課。學費我和你媽媽來出。” John告訴大果。

        果真聽了有點驚喜，一是John實在是有心，二是他“討好”大果但是沒把當媽媽的甩在一邊。

        “謝謝你們！我太喜歡啦！我想去學烘焙。西式糕點是我的短板，平時沒機會學到。什麽時候可以開始啊？會不會很貴？”

        “隨時開始。價錢合理，你不用操心。” John看到果真悄悄說“謝謝”，對她會心一笑。

 

        從那天開始，家裏幾乎天天會充滿烘焙點心的香甜。大果一副不把大家喂胖絕不罷休的樣子，從Costco扛回來一袋袋麵粉，幾大盒黃油、奶酪、白糖，直吃得大家說這幾年都不要生日蛋糕和法式甜品了。Jackie雖然膽固醇有點高，但是對於法式甜點完全沒有抵抗力，成天在廚房觀看，也等待第一個品嚐的機會。單是一個法式牛角包，大果就有驚人的出品。新鮮出爐的牛角包有酥脆的皮和鬆軟的蜂窩組織，一口咬下去唇齒之間都是黃油的香氣。大家吃過之後都說，再也不會去想Costco的牛角包了。

        這次網課再次證明了大果的天賦。他上手很快，悟性極佳，連授課的老廚師都嘖嘖稱奇，為大果寫了很好的推薦信。大果很快在舊金山一個出名的糕點店找到了實習機會。雖然每天要四點鍾起床上班，但是他興致勃勃，甘之如飴。每天兩個孩子回家就嘰嘰喳喳地講自己工作一天的經曆和感悟，三個大人聽得饒有趣味，也很欣慰。大果暗自開心，覺得自己終於和Abby站在了差不多的高度了。

        果真知道這個課程有多貴的時候，心情有點複雜。

        “你不覺得很值嗎？” John問。

        “但是你真的不必.......” 果真話沒說完，就覺得自己矯情了。

        “不必什麽呢？都是一家人啊。你這樣講我不開心了啊！你看看大果最近的變化！我就是希望他能找到自信。這個多少錢都買不到的。” 

        “謝謝你！” 

        “希望看到你開心。” 

        “看到了嗎？我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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