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到了,隨著更多的人接種疫苗,大家對疫情的恐懼程度有所緩解。從4月15號開始,年滿十三歲的青少年也可以打疫苗了。John和Abby來去匆匆,在清明節那天晚上回到了家中。這幾天他們可能是很忙,果真和John沒有太多的聯係。Abby和大果聯係得倒是不少,但是大果並沒有事事都向媽媽匯報。隻是說他們很好,Big O的校園很大,Abby爺爺身體不是很好之類的。
大果故意省略掉的,其實是重要的內容。一方麵他怕媽媽傷心,另一方麵也是向Abby承諾大人的事情由他們決定發展進度。Abby說剛一到爺爺奶奶家,就發現了爺爺比上次衰老很多,幾乎起不來床。奶奶一個人忙裏忙外,消瘦疲憊。他們看到這種情景,十分心疼。但是疫情當中請不到幫工,也不敢去住老人院,除了盡可能地幫他們處理一些事情之外,真的是愛莫能助。John問父母是不是考慮搬到舊金山,兩個老人都予以否決。
4月1號Abby收到了University of Oregon的錄取通知,John興致勃勃地帶著Abby參觀了自己的母校,然後問她,會不會考慮來這裏上大學?Abby冰雪聰明,立刻聽出了弦外之音,問爸爸,是不是考慮搬來這裏工作,以便照顧爺爺奶奶?John沒有馬上回答,但是也沒有否認這種可能性。
離開的那天是清明節,John一早接了Abby的姥爺姥姥一起去給Abby媽媽掃墓。Abby很擔心爸爸,不斷給大果發信息,訴說自己的感受。她很害怕墓地之行會觸發爸爸劇烈的頭痛。
他們買了鮮花,接上老人家,來到寂靜的墓地。Abby不再像以往那樣泣不成聲,隻是默默地流淚。兩個老人家白發人送黑發人,當年痛不欲生之後,就從來不在墓地流淚了。他們拍拍父女二人的肩膀,示意他們早些回去。本來John已經扶著老人家走出了墓地,但是大家上了車之後,他說等一等,他去去就來。Abby心裏一驚,打算跟著,但是被姥爺姥姥拉住了。他們覺得應該給John一點時間,跟前妻說說話。可是這一去,竟半個小時不見他回來。Abby急了,自己跑過去查看,發現爸爸在墓碑前半蹲半跪,痛得直不起腰來。Abby驚慌之下要打911,被John拉住了,說已經吃了藥,等下就好。
回程是Abby姥爺開的車,Abby看到爸爸臉色蒼白,眉頭不展,一句話也不說。到家之後,John基本上緩了過來。四個老人家看著這種情景,心疼不已,眼淚汪汪。臨走的時候,Abby的姥姥拉住John的手臂,說:“孩子,你不要總是回頭看。你還年輕,素素應該希望你放開胸懷好好生活。不要為難自己了。” Abby聽了很是心酸。她告訴大果,覺得爸爸反身回墓地,無異於以身試險,應該是想和媽媽說清楚自己新的感情,也許是想看看自己的身體到底反應如何。沒想到這一試之後,徹底被擊垮了。在飛回加州的空中,John一直很沉默,除了有時看著Abby笑一笑,就是望著窗外發呆,一副敗下陣來的失落感掛在臉上。
Abby告訴大果,爸爸會去看心理醫生。他不會放棄,但是需要時間。她說覺得爸爸很有勇氣,換做是自己,根本不想再開始一段感情了,還是一個人比較好。這些痛苦糾結都不值得。
“你都沒談過戀愛,怎麽知道值不值得?”大果問。
“我知道失去的痛苦,由此推算出投入的不值得。這是我的科學。”
大果不知道怎麽回答,覺得女生真是神奇的物種。他認識Abby三年多了,自從上次做約會作業之後,就成了無話不說的好朋友。那在好友之外,還有別的嗎?Abby是個有趣的女孩子:聰明、漂亮、活潑、開朗,外加一點點不定期出現的小憂鬱和小深沉。這種類型的女孩子,會讓男生有親切感和保護欲。這個念頭一閃,大果驚出了一身白毛汗。自己是不是喜歡上Abby啦?
拍了自己一巴掌,大果告誡這個胡思亂想的十七歲少年:理智啊理智!不要再添亂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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