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雨立夏正相宜
發呆，“芳心是事可可”
果真給Abby和John準備了簡單的晚餐之後，和大果開車回家。路上大果問：“媽，你害怕了嗎？”
果真猝不及防，一時語塞。
“Abby說她爸爸媽媽是high school sweetheart。他們在一起有很多年了，她媽媽去世對她爸爸是很大的打擊。”
“他應該是沒做好準備吧。”
“我有點害怕。”
果真腳下刹車踩得重了一點，車子跳了一下。
“我怕你不開心。怕你再受傷害。”
果真胃裏一緊，喉頭一熱，差點哭了出來。她把車開上自家的車道，停好車，低下頭不敢看大果。半晌，她說：“我會好好考慮的。你別擔心我。”
“媽，我想咱們還是不要一起去Oregon了吧？”
“嗯。好像不是很合適。再說你小姨小姨夫最近太忙了，我得多去餐館幫忙。”
“那正好，我春假也去幫忙。反正我好久都沒進廚房了，有點兒手癢啦！”
果真安排好大果晚餐的食材，就趕去餐館上班了。八點鍾快要下班的時候，John打來電話，說自己醒了，頭也不疼了，問方不方便談一談。果真於是走到車裏，和John通話。
“你感覺怎麽樣了？有沒有頭暈？不發燒吧？”
“我沒事了。我是醫生呢，你不用擔心。對不起，你是不是嚇到了？”
“有點呀。Abby和我說了一些你頭疼的事情。我……..”
“真，我以為我做好了準備。我其實今天很生自己的氣。我沒想到會是這個樣子。我們在一起那麽愉快，我以為我終於有資格走進你的生活了。可是……我……我把事情搞得很糟糕。”
“不要這麽說。這不怪你。我想了一下，覺得咱們是不是應該慢慢來呢？我和大果都覺得這次就不和你們一起去Oregon了吧。我們這裏也特別忙，有點走不開。”
John沉默了幾秒鍾，道：“也好。不過讓孩子們失望了。”
“他們也不是小孩子了，能理解的。Abby很懂事，很貼心。”
“其實我想說，對不起，讓你失望了。我們周四走，周日晚上就回來。走之前能不能見你一麵？”
“你不要擔心我。還是等你回來再見吧。好好休息！路上注意安全。希望你們回家玩得愉快！”
“我會想你的！Love you！”
“Bye！Take care！” 果真還是說不出love這個詞。它在果真的喉頭跳動了幾下，墜入心底，卻又一次次浮起來不肯被安放。
回到家，一進門果真就聞到了一陣甜甜的香氣。大果從廚房出來，喊媽媽來吃一點宵夜。果真坐到早餐桌前，看到大果端上來一碗小米粥。這不是一碗普通的小米粥，是大果細心地用桂圓、紅棗、山藥一起熬的，還打散了一個雞蛋在裏麵，稠稠的，滑滑的。
“媽，網上說小米比大米更養人。紅棗桂圓補氣補血，而且養胃。山藥也是好東西。但是我看不明白什麽是補中益氣。我最近對中國的食補特別有興趣，今天做的這個粥我放在YouTube上，很多人搞不明白，讓我講講。他們聽了以後覺得特別神奇呢！”
“哇，你厲害呀！你知道嗎？你姥爺當年也對這些特別感興趣。中國有藥膳，就是中藥入菜，可以治病，也可以養生。這裏麵學問大了。有的你學了！”
“要是姥爺還在就好了！”
“是啊！” 一陣傷感襲上果真的心頭。人走不可複生，悲傷總是恒久地影響著留下的人。愛得越深，越是難以釋懷。那種悲哀已經長到骨肉裏了，要想挖出來，會連血帶肉的，很痛苦。也許John在潛意識裏還深愛著他的前妻，對她保持著一貫的忠誠，所以才會因為和果真在一起而產生了無法言表的罪惡感，才會任由身體狠狠地懲罰自己。也許他需要時間，也許需要心理輔導。果真相信，他清楚這一切，也會朝著這個方向努力的。
果真喝了粥，渾身都暖暖的。她很驚訝，今天居然沒有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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