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碩果累累》98

 

        大果被踢了幾腳。就在球棒揮向大果的一刹那，他抬起胳膊保護自己的頭。忽然間看到一個身影衝了過來，推開了一個小混混，然後護在了自己身上。此時他聽到身邊一陣混亂，有叫喊聲，有汽車喇叭聲。等他被人從地上拽起來的時候，發現三個小混混已經逃走了。大果定睛一看，身旁按著雙膝喘粗氣的，不是別人，正是John。是他為大果擋住了那次擊打。

        轉眼間圍上來不少人，警笛在不遠處響起。大果看到媽媽衝進人群，撲向自己。

 

        那日果真在工作，聽到臨街的嘈雜，心裏突然一緊，拔腿跑出餐館。果真從來就不是愛看熱鬧的人，但是那次卻被身體裏一種奇怪的力量驅使，飛步趕到嘈雜的中心，正好看到大果從地上被John拉起來的一幕。大果鼻子出血，John的手掌和胳膊肘擦破了，襯衫上染了一片血跡。John第一時間檢查了大果的傷勢。他捏了捏大果的鼻梁，查看了胳膊腿都還好，告訴果真應該沒有骨折，不用擔心。果真查看John的傷勢，心裏責怪他大冬天還是穿單衣。要是穿上外套，也許不會傷成這樣。

        警車來了，圍觀的人慢慢散了。一位阿婆拉住果真說：“幸虧這位先生，不然那幾棍子夠孩子遭罪的呀！” 果真才恍然大悟，轉頭問John有沒有傷到脊背。John搖搖頭，說還好，應該沒有傷到骨頭。可是果真看他的蒼白的臉色、緊皺的眉頭和僵直的姿態，應該是很痛。

 

        隨後他們到醫院處理傷口，拍片子，錄警察報告，一通折騰，回到John的家裏，已經是夜裏十一點多了。Abby在家都快急死了。John回到家，終於覺得自己的骨頭要散架了，在沙發上側躺下來。Abby心疼得哭出聲來，完全手足無措。果真安慰Abby，告訴她爸爸沒有骨折，應該很快會好起來。Abby轉而查看大果。大果笑道：“我沒事，就是屁股疼！”

        Abby破涕為笑，一下子摟住大果的脖子，把臉埋在大果肩頭幾秒鍾。大果笨拙地拍了拍Abby的後腦勺。果真看在眼裏，說不出是什麽感覺。這兩個孩子，也真是投緣。

        這時果然發短信給果真，說是有幾包吃的東西剛才放在了門口，讓她去拿。果真心懷感激，開門看到一個大紙盒，裏麵有粥，有麵，有水餃，有青菜，有鹵味。大家開心地狼吞虎咽，填飽肚子的時候，2021年悄然而至。大果看到了爸爸發來的新年祝福，才驚歎這次跨年實在是不尋常。

        互相祝福之際，Abby忽然拍拍腦袋說差點兒忘了送給大果的遲到的聖誕禮物。大果打開一個盒子，裏麵是一件花花綠綠的圍裙。展開一看，是Abby自己畫的一棵大樹，上麵結滿了碩大的果實。大果一看就樂了，立馬穿上，得意洋洋。果真笑著說，Abby畫得真好，寓意新的一年大家都碩果累累。

        Abby提議大家一起拍張照片留念。John側躺在沙發上，拍拍身邊的地方，讓果真坐下。大果模仿John的樣子躺在前麵地上，Abby跪在旁邊，和大果一起做出搞怪的表情。

        拍好照片，果真和大果告辭回家。經過16街那個著名的Moraga Tiled Steps時，大果提議他們下車去走走。果真停下車，想了想，說好！

        新年的第一個夜晚無雲無霧，皎月當空。那些貼著瓷磚和小鏡麵玻璃的長長的石階在月光下閃閃發光。母子二人慢慢地拾級而上，大口呼吸著入夜清涼純淨的空氣。當他們到達頂端的時候，回身一望，似乎整個城市都在腳下，萬家燈火，默默地展示著煙火褪盡的安詳。

        早就過了淩晨，但是遠處還可以看到零星閃現的煙花。果真靠著大果，睜大眼睛等著下一個煙花的出現。他們的眼眸在黑暗中一次次被溫柔地點亮。

        果真看著煙花，內心有一種久違了的充盈。那些煙花雖然易冷，但是畢竟絢麗過，畢竟全力溫暖過仰望它們的人。她很想抓住這一刻，也許在往後餘生感到寒意的時候，還可以捂暖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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