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碩果累累》88

        Katie最近在大果麵前出現得有點多。雖說是網課，孩子們也不都像Jason那樣成天關在家裏，經常會有三五好友在戶外一起見個麵，聊個天，或者給朋友過個生日什麽的。

        Abby前一段時間過生日，請了幾個要好的朋友在海邊一起吃午餐。大家鬆散地圍坐一圈，Katie也來了，遠遠地坐在大果對麵。上次Abby心血來潮要去動物園，也叫上了大果和Katie。Abby要和大果互相修改申請文書，Katie也在。雖然這女生說話不多，但是忽然冒出來的幾句總是讓大家笑出聲來。得知大果中文流利，Katie和大果聊天的時候也越來越多了。兩個人還有共同喜愛的中文歌手和YouTube上的中國名廚。Katie以前在中國吃遍了各種菜式的美味，父母也帶著她全球旅行，對很多文化和飲食都有了解。她和大果談到fusion food，有不少新主意讓大果歎為觀止。大果有時候會回家在廚房裏做出來，發照片給Katie看。Katie也成為大果YouTube頻道的頭號粉絲，每次大果發新的視頻她必定第一時間點讚和評論。大果很開心交到新朋友。

        直到有一天下午，大果和兩個女生一起在社區運動場邊準備申請文書，Abby待了幾分鍾就說有事要先走，還來一句“我就不當電燈泡了”，大果才如夢初醒，覺察到情況的變化。Katie對Abby會心一笑，大果卻心頭打了個寒戰，有些緊張起來。他瞟了一眼坐在石桌另一邊的Katie，她黑色的長發在腦後鬆鬆地挽了個發髻，插了一支鉛筆固定，上身穿了一件暗橘色帶光澤的bomber jacket，依舊是黑色牛仔褲和黑色跑鞋。看著她低垂的長睫毛和臉畔閃爍的鑽石耳釘，大果有些迷糊出神。Katie忽然抬眼一看，如水的目光差點把大果掀翻。大果慌忙低頭翻動手裏的紙張，掩蓋心髒的狂跳。

        正當大果為自己漸漸發燙的雙頰感到尷尬的時候，一個籃球飛到桌上，把他倆嚇了一跳。

        “Hey！Sorry，beautiful！” 一個看起來像是西裔的小孩子衝著Katie大叫。

        Katie很鎮定地瞟了他一眼，看到另外兩個看起來差不多大的男生也向這邊走來，三個人應該是一撥的。

        “別理他們，咱們撤。”Katie用中文說。

        “Wow，Chinese！I speak Chinese，too！Ching- Chong- King！Ahhaha！”一個男孩叫到。

        “Where are you going? Go back to China? Please take the Corona with you!” 幾個人一起大笑起來，走過來攔住了大果和Katie的去路。

        “But, you have to pay for the damage first!” 一個男生上前逼近Katie。大果氣得攥起了拳頭，也感到身邊的Katie渾身緊繃了起來。

        說時遲那時快，Katie雙手攀住大果的雙肩，兩腿飛起，猛地當胸把那個小混混踹翻在地。旁邊的兩個家夥驚起後退。趁著他們低頭查看躺在地上叫罵的同伴的時機，Katie拉起大果撒腿就跑。別看Katie個子不高，平時也很安靜，跑起來卻不輸大果。要不是這半年多的跑步鍛煉，大果定然跟不上她。

        兩人拚命跑了一程，跑到圖書館旁邊，看到後麵沒人追上來，才喘著粗氣停下來，然後相視大笑。Katie的發髻跑散了，鉛筆早不知道掉到哪裏去了。她的頭發鬆鬆地垂在肩膀上，顯得溫柔一些。

        “你，你可真能跑啊！” 大果說。

        “你也不賴！”

        “你剛才那一腳是咋回事兒？我都沒看清。”

        “你不知道？我跆拳道黑帶二段，但是這招比較方便，也不會太傷了那個兔崽子！”

        “Wow！真沒想到。”

        “不過好久沒好好鍛煉了，累死我了。歇會兒歇會兒！” Katie說著向四周一看，發現一棵大樹，她朝大果揚了揚眉毛，三下兩下就爬上了樹。大果一看這棵樹，枝幹粗細相間盤繞，很好爬，也略帶笨拙地跟著爬了上去。

        兩人揀了一個比較粗壯的樹枝並肩坐了下來。坐在枝葉間，高高在上的感覺很奇妙，好像世界一下子安靜了許多。騰空在上，四周無托的感覺又給人一點點興奮和刺激。大果不記得上一次是什麽時候爬上這麽大的一棵樹了。Katie卻說自己常常爬樹，當然是背著父母幹的。尤其是不開心的時候，她喜歡一個人坐在樹上，聽小鳥的嘰喳和樹葉沙沙的低語。風過枝舞，和遠處海浪的起伏湧落一唱一和，好像聽到的是時間。

        他們倆都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大果感到Katie的目光。當他轉過頭的時候，Katie垂下了眼睛，隨即把頭靠在了大果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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