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雨立夏正相宜
發呆，“芳心是事可可”
果耀庭和朱琬宜的忌日都在11月初。每年這個時候，果真和果然會找一天，在果然家的壁爐燒點紙錢，給兩位老人的照片上香，再擺上包富城做的幾個小菜。大果和蕾蕾在家的話也會鞠躬祭拜。
蕾蕾沒見過幾次姥爺姥姥，沒什麽感情。大果雖說離開姥爺的時候才四歲多，但是對去姥爺的餐館吃東西還是有深刻印象的。他依稀記得姥爺高大，和善，但也很有威嚴的樣子。姥爺在他的小口袋裏塞大紅包的情景也好像記得一些。後來聽媽媽講，姥爺特別喜歡大果。大果不僅長得很像姥爺，也是從小會吃的人，味覺十分敏感。姥爺總是說，羊年出生的大果命好，應了一句老話：“男屬羊，出門不帶錢和糧。” 大果沒有見過姥姥，但是覺得照片裏的姥姥和媽媽長得很像，從心底也有一種親切感。
朱琬宜一個人把兩個孩子拉扯成人，有很多的不易。除了認定果耀庭對孩子有不良影響，不讓他們多接觸的固執之外，她方方麵麵都算得上是個好媽媽。從小果家兩姐妹總是穿得幹幹淨淨的，甚至算得上體麵。朱琬宜手巧，給孩子做的衣服，織的毛衣都讓別的孩子眼紅。八十年代初，女孩子們開始打扮起來，喜歡追潮流。朱琬宜的審美也迅速地跟上了時代，做出來的衣裙和時裝雜誌上的有一拚。在工作上朱琬宜認真努力，年年被評為先進工作者，也是果真果然的好榜樣。年紀大了一些之後，她的個性也平和了很多。唯一比較較真的地方是兩個孩子的婚嫁之事。果真還好，性格內斂，是媽媽眼裏比較穩妥也比較好控製的。果然卻是另一個極端。功課沒有姐姐好，高中畢業上了一個外語大專，交了一群喜歡追求西洋時髦的朋友。當年朱琬宜不樂意果然嫁給包富城。一來他是果耀庭的老友介紹的，二來包富城又是個廚子！三來她舍不得果然走那麽遠。雖然果真和媽媽個性比較接近，對媽媽的照顧也多，可是果然是家裏精神上的支柱。她那股有時候看起來沒心沒肺的勁兒，填補了家裏沒男人的精神空缺。
但是果然還是走了。朱琬宜在果然出國之後第三年發現得了晚期癌症。果然孩子小，在餐館又忙，沒辦法塌前盡孝。果真一個人照顧了幾年並且送走了母親。在這件事上，果然覺得虧欠了媽媽和姐姐的。果耀庭離婚後不久自己創業，陸續開了幾家餐館，生意風生水起，也再婚了並且有了自己的孩子。因為朱琬宜不許他經常上門，所以和兩個女兒的關係越來越淡。果然談對象，他也沒怎麽過問，隻是見了包富城一麵，給了他們一筆錢，算是女兒的嫁妝。果真辛苦地照顧生病的媽媽，他也隻能在物質上給予幫助。
2002年果真覺得家裏唯一反對她和楊健結婚的人也不在了，於是下決心把自己嫁了出去。因為楊健的身份問題，他倆是在國內結婚的。很快果真生了大果，一邊帶孩子一邊等待移民。幾年後，果真和果然終於在美國團聚。本來她們計劃過一陣子接果耀庭來美國看看，也見識一下西式美食，但卻在第二年聽聞果耀庭心髒病突發去世的噩耗。奔喪歸來，姐妹倆頓時覺得剪斷了和國內的一切牽掛。從此以後，有彼此的他鄉，已經變成唯一的家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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