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日子,馬家果然把報社和記者告上了法庭,這讓那位老領導大為吃驚,他沒料到馬天生如此狂傲,他竟然還敢主動來告報社!讓他更加沒有想到的是,馬天生不但執意要跟報社打官司,他甚至還想單方麵把這個事越鬧越大,他在這段時間裏接受了多家媒體的采訪,高聲疾呼自己遭受汙蔑,
對那些明顯傾向於報社和李家兄弟的媒體他一針見血地諷刺道:“你們能來到這兒調查我,那就說明是他們那邊給錢給足啦!“
他甚至還接受了兩家境外的媒體訪問,痛陳自己正在遭受政治迫害,最後竟然還大放厥詞,
說:“有人仗著在黨內位高權重使黑手迫害我,如果國家和黨都不能理解我保護我,那像我這樣的老革命老黨員也是會寒心的,逼急了我也敢宣布退黨!”
此話一出,可謂震驚海內外,在內自不必說,他的身份說這樣的話那就是大逆不道,在外很多華人媒體競相轉載,下的副標題是“且看國內貪官也談退黨”!這番折騰下來馬天生的目的算是徹底達到了,這件事被無限地擴大,甚至有了國際影響。
那位在幕後指揮的老領導坐不住了,這馬天生不好鬥啊!他明知自己此番勝算全無,就索性潑天大鬧一場,即便粉身碎骨卻也決不肯低頭認輸,束手就擒!
馬天生身上有東北人特有的那種彪悍和傲慢,他做了這麽久煤城人的馬書記,那麽就是死他也必須以一個勝利者的姿態,他是命運的掌控者,永不言敗!
“既然如此,”老領導想,“那就來真格兒的吧!我倒要看看你能硬挺到幾時!”
於是李家兄弟告馬家侵占股權的案件在法院正式立案了,命令下到了省公安廳,要求立刻拘捕馬天生異地審理。
拘捕令下達到了煤城公安局,大家是麵麵相覷,孟宏宇這時正陪著馬蘭在外地跟著報社的官司,但是他手底下的人都還在局裏,現在要去抓馬書記,這誰能幹呐!無奈省裏來人催得太緊,加之李紹玉配合做了局裏領導的工作,經偵大隊眼看拖不過去才最終派了一隊幹警跟著省廳的人到了生生商業中心馬天生的辦公室。
馬天生自然是早就得了信兒,他那天穩穩當當地坐在自己寬敞華麗的大辦公室裏靜等著這些人。雖然知道大勢將去,可他心中沒有半點慌亂,他這時盤算的卻是呆會兒自己要如何跟來人談條件,談待遇,法院不過是立案,他可不是犯人,他隻是去配合公安機關調查的,他們得客客氣氣地請自己,該擺的譜一樣也不能少!
所以當聽到來人敲門時,他像平時一樣淡淡地說了聲:“進!”
外麵一群人推門魚貫而入,馬天生抬眼,目光從這些人的臉上掃過,幾個煤城的經警便不自禁的往後縮了縮,那省公安廳派來的人心中不忿反向前邁了一步,拿出拘捕令準備向他宣讀。
馬天生冷笑了一聲,擺擺手說:“不用念了,不整這些沒用的,不就是股權的案子立了嘛,沒什麽大不了的,李家那倆兄弟告我,我不怕,‘身正不怕影子歪’,我相信咱們國家的法律是公正的,我們的黨是公正的,我馬天生這一輩子為黨為人民可以說是鞠躬盡瘁!
當年在鋼廠是我力排眾議,堅持改革,讓大廠實現了產業重組扭虧為盈!及到了煤城,這二十年我幹了多少翻天覆地的大事,那礦務局要不是我不怕得罪人,頂著壓力多次向中央反映問題,要政策,它早就完犢子了!
再說這些年為了產業轉型,我又想了多少辦法!招商引資?說得輕巧!就煤城這地界,緊挨著沙漠,要交通沒交通,要儲備沒儲備,一年還刮兩季沙塵暴,誰願意來呀!都是我上下左右地騰挪,前前後後弄起來二十多個新廠子!那是多少人的飯碗你們知道嗎?啊,也有說我強搞租賃製,砸人飯碗的,我砸的那是大鍋飯的飯碗!最後我給找了新飯碗,我馬天生盡心盡力給工人想輒了,我擔得起煤城人的馬書記這三個字!
現在兩個地痞流氓跑到法院誣告我,你們就來這兒給我上眼藥子,你怎麽不問問那哥倆當初沒有我,就他們個小包工頭子能接了這麽大的工程!我告訴你,這生生商城是我馬天生一手造起來的!我也不是給我老馬家蓋的,這是給煤城的老百姓蓋的!有了這個商業中心就能盤活整個煤城的經濟,才讓那些下崗的工人自力更生,人人都能掙碗飯吃!我馬天生可以拍著胸脯子講,這輩子我對得起黨,對得起政府,對得起煤城人!”
他這番話講得鏗鏘有力,倒讓省廳的人不知該怎麽接口了。
煤城經偵的隊長見勢急忙打圓場說:“馬書記,您說的都是,咱煤城人誰不念您的好兒!這個事兒吧,估計是省裏邊有點誤會,但是吧,他那邊立案了,這公安廳這邊不就得配合搞搞調查嘛,是吧,陳主任?”
他伸頭把話遞給省廳的領導,
“是,”這陳主任也不是那不知變通之輩,這時見馬天生一番話說得煤城幹警義憤填膺,知道今天這事兒不能硬來,於是借坡下驢,
回答道,“我這次來呢,就是想請馬書記到省廳去了解一下情況,沒別的意思。”
馬天生挑了挑眼皮,也不正眼看他,隻對經偵隊長吩咐道:“既然這樣,叫我的司機小董去備車,我還是坐我的那輛寶馬,你們警車就在前麵領道,我跟你們去配合調查就是了。”
聽他肯去,大家這才鬆下一口氣,經偵隊長連忙答應。於是從生生商城門口出發,前麵警車開道,馬天生坐在他的黑色寶馬車裏,赫赫揚揚離開了煤城市。
差不多就在同時那邊馬家狀告報社誹謗的案子也開庭了,一審隻是聽取雙方舉證,當時到商城踩點,采訪馬天生的記者也出庭作了證,庭審接近結束時馬蘭收到了手機短信,獲悉父親已經被省廳的人帶走了。她又急又驚,五髒俱焚,眼睛盯著庭上的記者,恨不得上去活剝了他。
退庭時,不等她說,她愛人孟宏宇就站起來一揚胳膊,一路跟他們來的丁五和他的弟兄們立刻呼啦啦一群人衝出法庭外把那記者團團圍住了。
馬蘭隨即快步跟上,走到這群人中對著記者大叫:“騙子!你造謠!誣陷好人!”
記者被這群凶神惡煞似的東北人嚇壞了,他也不理馬蘭的咒罵,高舉起手對著庭外的法警急呼:“警察!警察!快來!”
兩個法警邊厲聲呼喝著丁五等人邊衝進來架住記者,外麵又跑過來幾個警察用手扒拉著這群人,喊了半天才把他們驅散了。記者被警察護著坐上了出租車,然而馬蘭他們不肯幹休,紛紛上車一路尾隨。記者看到這樣哪裏還敢回賓館,他在車裏給報社老總打電話,老總聽了情況立即決定讓他馬上去機場坐飛機飛回來,下麵的庭審不要參加了。馬蘭等跟著記者到了機場,眼看他買票入了關,這才罷休悻悻收兵。
孟宏宇和丁五還頗為得意,覺得嚇走了證人對之後的庭審一定大有益助,馬蘭卻是心事重重,如今兩個官司一起打,父親又被帶走了,她感覺到巨大的厄運正一步步向馬家走來。
是有個原型。對,人治的社會就是這樣,多少一人之上萬人之下的權臣也是一夜間就能倒台的,何況馬
想起紅樓夢的一句話:奴才官做的再大,也還是奴才。